第6章 铲内奸
虽然得到康熙许可，但弘皙还是不能直接进咸安宫看废太子胤礽，只被允许站在大院子门口和胤礽说说话。
弘皙对这个便宜鞑子爹没什么特殊感觉，但客观来说也挺同情他。
普通家庭里，若是父母太过强势，那孩子的童年一般都不会太轻松。
给康熙当儿子更是如此，所以胤礽从小过得就相当辛苦。
而且不知道康熙以哪朝历史为鉴，行为逻辑上是：信宗室不如信外戚，信外戚不如信臣子。所以培养儿子的同时还不停地提防他们，有储君身份的胤礽更是首当其冲。
久而久之，康熙又多了个爱好：放任儿子结党，互相攻讦分权，方便他继续掌握大权。
所以胤礽虽然是太子，但实权都被兄弟分得差不多了，很多事都干不成。
但越干不成事，康熙就越看他不顺眼，更加不信任他，如此就成了个死循环。
“大阿哥，二爷来了！”
何力一声提醒，弘皙才猛然往前一看，只见一个身着素服，面容苍白憔悴的男子被两名太监搀扶着走了过来。
“弘皙……你真来了。”
胤礽看到弘皙后，情绪变得异常激动：“你能来，是不是说明汗阿玛要放我出去了？”
弘皙行礼后答道：“阿玛，汗玛法让我来见见您，再带一点东西……”
不等弘皙说完，何力快步上前，把点心盒子举过头顶：“二爷，这里面是些点心，您快用吧！”
胤礽一听，气得上去打翻盒子，五颜六色的精致点心便洒了一地。
“我本是太子，未来的皇上，如今连个门都出去，要这些东西有何用？”
“吃吃吃，吃个屁！”
何力连忙跪倒：“二爷息怒呀！这可是万岁御赐的点心呢……”
一听这话，胤礽脸色瞬间大变，竟然趴在地上，捡起那些带灰的糕点，囫囵塞进嘴里，一边还说“阿玛恕罪”“皇上恕罪”的话。
咸安宫的宫人和侍卫都看在眼里，表情木然，明显已经习惯了胤礽这疯疯癫癫的样子。
弘皙皱眉，上前拉了胤礽一把。
“阿玛别吃了，汗玛法不会怪你的。”
胤礽把带着泥的糕点吞下去，忽然又大哭起来：“阿玛！谢阿玛赏赐……”
弘皙轻叹一声，用袖子给胤礽擦嘴，把一个孝子形象算是表演到位了。
而胤礽现在的样子，也让他更加警惕。
弘皙记得，前世有部电视剧，说康熙在胤礽刚出生立为太子，是因为太子母亲赫舍里氏难产而死，心中怀念旧情所以为之。
实际上这真就是后人浪漫化的想法了。
康熙以前的鞑清皇帝，除了太祖野猪皮外，皇太极、顺治这两位都是满蒙王公先协商，再经过权力斗争后才选出来的。
在康熙看来，自己的继承人不能自己定，那还当什么皇帝？
为了巩固自己的权威，压制满蒙王公，康熙在嫡长子胤礽出生后就立为太子，就想证明今后他说了才算。
所以胤礽一开始就是康熙的工具人。
包括之前的太子复立，也是因为康熙发现没了太子后，八爷党势力急速扩大，威胁到了自己，于是又重新让太子复位，等八爷党被打击后，马上又废太子。
所以弘皙更加坚定了日后造反的决心，不然他的下场恐怕还不如胤礽。
不过他也得小心处理自己跟胤礽的关系。
将来自己真的造反成功，哪怕想要继位，在胤礽还活着的情况下他要如何登基呢？
这是一笔糊涂账啊……
胤礽平复情绪后，又问弘皙：“你去见了你汗玛法，还说什么没有？”
弘皙摇摇头：“没有……阿玛你也不要问了。”
“阿玛在这咸安宫里安心待着。汗玛法今日说了，读书能明理，还说您以前也很用功，如今有空正好可以多读读书。”
“儿子近日学了点洋文，还看了点新旧两唐书，颇有些心得，汗玛法也夸了儿子用功。”
胤礽听后，整个人好像被注入一股莫大的生气：“好好好，读书好，既然是阿玛的话，我听了就是！”
“弘皙你也要多多努力啊！”
弘皙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摇了摇头，又冷眼看向咸安宫的宫人：“还傻站着干嘛？要我把阿玛送进去吗？”
这才有几个太监围上来，口中说着“奴才该死”，又漫不经心地把胤礽扶起来。
“弘皙，你要努力，等我复位以后……”
胤礽眼神依旧是痴痴的，连弘皙最后请安离去的话都没回应。
……
弘皙回到毓庆宫，依然是选择去书房，晚膳也没叫，靠在太师椅上长长舒了口气。
何力笑道：“主子，您今天辛苦了，奴才去准备晚膳。”
弘皙睁开眼睛，起身说道：“这个不急，你过来。”
何力一愣，又快步上前等候吩咐。
弘皙笑了：“你今天办事挺机灵的，跟了我这么久也没赏你什么，今天高兴，爷赏你点东西吧。”
何力一听，顿时大喜：“谢谢主子，能服侍主子是奴才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啪！”
不等他说完，弘皙反手就是一巴掌！
“爷赏你一嘴巴！”
弘皙大喝一声：“狗奴才，你胆子还真大！”
何力慌了，顾不上脸颊红肿发烫，连忙伏身跪趴在地上：“奴才该死，不知道哪里冲撞了主子……”
今天弘皙的表现相当平和，刚刚还要赏自己，让何力以为这主子是真变了性子。
谁想到现在忽然怒火冲天，吓得他脑子空白，什么话也说不清楚了。
弘皙冷冷道：“你刚刚送点心的时候，为什么不一早说那是汗玛法的赏赐？”
“你是故意激阿玛生气，弄翻了御赐的糕点，让阿玛难看是不是？你搞这些小动作，当爷是瞎子不成！”
何力这点小伎俩，对弘皙来说一眼就能看穿。
弘皙也明白：一个奴才当然没那么大胆子，可他同时还是八爷党派来的奸细，让胤礽出丑，降低弘皙在康熙心中的印象分是他的任务。
好个铁了心要叛变的奴才！
叛徒是最危险的存在，有他在，自己的底细和一切都会被对手知道，汉高祖当年也差点被曹无伤弄死。
弘皙此时决定不能手软！
何力没想到自己精心做出的小心思会被发现，连忙磕头：“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奴才是忘、忘了说！”
弘皙说道：“你这点道行，也敢在我面前作妖了？”
“你现在就去慎刑司领二十大板子，然后滚出去！不然，我就把刚刚的话，原原本本跟汗玛法说清楚！”
“单单就干涉天家事这一条罪名，你长了二十个脑袋也不够砍！”
“奴才该死！主子饶命，饶命啊！”
面对弘皙的雷霆之怒，何力是半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一个劲地磕头，然后哭着表示会照办，屁滚尿流地爬了出去。
毓庆宫内的宫人看着这一幕，大气都不敢出。
弘皙趁势把他们全都叫了过来。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今日起，在这毓庆宫内，你们都得听我的，再不许跟以前那样懒散！”
“今天我让何力备轿，他竟然反问我！以后，凡是我交代的事立刻去办，只能问该怎么做，不许问为什么做！”
“还有，你们只要不吃里扒外，不欺瞒我，哪怕捅了天大的篓子，我也想办法救你们。但你们胆敢背主，下场就跟何力一样，被打死都活该！”
宫人们大气不敢出，只能猛地点头：“是！”
弘皙平复语气：“好了，下去吧，一会儿把晚膳端上来，今晚我还是在书房吃睡。”
等宫人离开，弘皙才彻底长出一气。
这一天终于是过完了。
想到明天还有那复杂的漕运案子，弘皙知道更难解决的问题还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