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咸安宫
弘皙一惊，但这双手的香软，还有一股芬芳让他瞬间放松了警惕。
“弘皙，你猜猜我是谁呀？”
这声音明显是一个女孩子在模仿男子说话。
弘皙想了想：“六妹？”
淑慎公主一愣，松开手问道：“二哥，你怎么知道？”
弘皙转身笑道：“除了你，这宫里还有谁对我这么放肆？”
淑慎公主是废太子的六女儿，从小就深受宠爱，即便废太子失势，康熙还是让她留在宫中，而且是如今最受宠的德妃身边。
等等，德妃？
不就是雍正和老十四的生母吗？
弘皙一想，自己这个小妹搞不好还能有点别的用处！
“二哥，我问你话呢！”
淑慎公主生得玲珑可爱，一双大眼睛十分有神，眼角下还有一颗美人痣，开口声音糯糯的，撒娇起来更让人骨头一酥。
弘皙回过神来，笑了笑：“二哥刚刚想事情呢，你刚刚问什么？”
淑慎公主小声问道：“我听说你去见了汗玛法，是不是他老人家准备复立阿玛了？”
作为太子女儿，本来淑慎公主会是宗室中地位最高的女子之一，前途不可谓不光明，未来出嫁也能挑个好人家。
太子第一次被废时，淑慎公主就哭了好久。
鞑清对宗室女子的压榨相当残忍，有一个算一个，基本都要去和亲维护满蒙团结。
康熙三十七年，康麻子下旨称宗室女年逾二十未嫁者需上报宗人府，由皇帝亲自指婚，违者罚俸半年。
去蒙古和亲可不是什么好事，地位地下的宗室女子过去更加如此。
后来太子复立，淑慎公主又开心了，可谁想到没多久太子再次被废。
正常人都无法接受这样的大起大落，所以这小女孩现在的指望就是她的阿玛再次成为真命天子。
弘皙心情复杂，说道：“六妹，汗玛法叫我去只是问我功课而已，没有别的旨意。”
淑慎公主的眼神明显黯淡下来，眼圈都有些红了。
“二哥，那你说阿玛还能有东山再起的一天吗？”
弘皙说道：“六妹，听二哥的话，好好吃饭睡觉，以后日子肯定会好起来的。”
“今后不要打听这些了，否则会惹汗玛法不高兴的。”
淑慎公主脸上依然难掩失落之情，但还是点点头：“我知道……我就是想阿玛……”
忽然，何力提醒道：“爷，德妃娘娘来了！”
弘皙看过去，发现一名打扮华丽气质突出，身着青绿色旗袍的妇人走过来，身后还有长长一串由太监宫女组成的“尾巴”。
淑慎公主见了德妃，小心地屈膝行礼：“娘娘，我不说了一会儿就回去，您……您怎么突然来了？”
德妃先是冷眼扫了她一下，又一脸慈爱道：“公主你不在身边，本宫总觉得哪儿不自在，反正也是随便走走，闲逛罢了。”
弘皙上前，朝德妃打千行礼：“给德妃母请安！”
德妃笑道：“大阿哥许久不见，又壮了不少，听说刚刚万岁召你，深谈许久，可见对大阿哥还是很器重的。”
“本宫也甚是欣慰啊。”
弘皙笑道：“汗玛法不过是督促我注意点功课罢了，哪里提得上什么深谈。”
德妃依旧是笑，却感到有些不太对劲。
本来她以为弘皙会跟以前那样，得到一点圣眷就到处嚣张炫耀，怎么刚刚回答得如此滴水不漏？
德妃又问道：“听说大阿哥早些时候回去看了老四，这倒是稀罕事啊。”
弘皙心中警铃大作，点点头：“嗯，我确实刚从四叔那儿过来。”
好嘛，我早上去的雍亲王府，你这么快就知道了。
不过也难怪，德妃是老十四生母，老十四是八爷党眼下力推的夺嫡选手，所以他们母子肯定是共用一套情报系统。
德妃又笑道：“老四的脾气我知道，说话直来直去，也不知道有没有冲撞到大阿哥？”
弘皙刚要回答，忽然注意到淑慎公主看德妃的样子有些恐惧，站在德妃身边与自己对视时还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看样子，淑慎公主在德妃身边的日子也不好过啊。
这可不行，不管是出于兄妹情，还是出于方便自己获取后宫和八爷党情报，都得让妹妹能挺起胸膛做人才行。
先给妹妹出口气吧。
弘皙听后，脸色淡然：“德妃母说笑了，四叔是我亲叔叔，过去还帮了我阿玛不少，哪儿有什么不合适的？”
“更何况德妃母您是四叔生母，真想知道我和他聊了什么，您直接问不就好了吗？”
德妃一时无言以对，整个人都怔住了。
淑慎公主和旁边的宫人也都意识到情况不妙，纷纷低头。
弘皙这话就是给德妃难堪了。
雍正和老十四虽然都是德妃所生，但只有后者是德妃从小养在身边的，当然更亲近些。
可雍正出生不久就被另一名妃子抚养，二人虽有母子名分，情分上却寡淡很多。
尤其夺嫡之争中，德妃明显也很支持老十四，对他这个大儿子从来没什么好的脸色，母子相疑，避让都来不及呢！
看到德妃脸色不好，弘皙也停止了输出，抛出另一个钩子：“好了，我眼下还有差事，德妃娘娘自便！”
德妃嘴角歪了一下，呵呵道：“是嘛？大阿哥竟然也有差事了，真是难得！”
臭小子，你莫不是跟淑慎这个丫头一样，还盼着自己阿玛能复立太子之位吧？
还敢怼本宫，等着回去看本宫怎么收拾你妹妹。
弘皙点点头，用手指了一下何力手上的盒子：“是啊，汗玛法让我把他用过的点心送些给阿玛。”
德妃一惊：“啊……你去见废……二爷？”
淑慎公主大喜：“二哥，你说的是真的？汗玛法让你送点心给阿玛，太好了！”
皇帝把吃过或者觉得好吃的东西送臣子，这是莫大的殊荣，哪怕只是残羹剩饭，寻常人想吃都没门路。
康熙忽然给了废太子这份荣宠，莫非又有复立之心？
德妃紧张起来，说话声音也小了不少：“既、既然如此，那本宫便不打扰大阿哥了。”
弘皙礼貌地笑了：“那好，对了，德妃母，我六妹从小顽劣，她在您那儿难免闯祸，还请您多多包涵！”
“她有什么不是，尽管和我说，我说不听，还有汗玛法在，到时有事我去请示他老人家！”
德妃情绪起伏一阵后，心跳快得不行，只得点头道：“这个自然，大阿哥放心就是！”
这弘皙怎么回事？说话绵里藏针，滴水不漏，自己竟然挑不出他毛病来……
弘皙和淑慎公主兄妹二人眼神碰到一起，虽然心思不同，但都开心地笑了出来。
等弘皙行礼告别后，德妃抽出挂在胸前的丝巾，才发现自己手心竟然全是汗。
……
咸安宫。
弘皙望着冷清的宫门，等何力跟看守的侍卫说清情况后，他才走了进去。
侍卫虽然放行，但始终紧紧跟着。
弘皙明白，这看似是保护，但也是一种监视。
考验还没结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