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接着说啊,说不定我知道什么呢?
而此刻门外,许老太只感觉浑身像是被无数只蚂蚁爬了一样,又疼又痒得厉害,难受得要命。
可等她翻腾着去找伤口,身上却找不到一点儿破了油皮的地方。
就跟难以忍受的剧痛和瘙痒都是她装出来的一样!
许老太又急又怒地喊了起来:“都是死人吗?!”
“还不赶紧过来帮我瞧瞧是伤着哪儿了!”
瞠目结舌的许大嫂和许二嫂赶紧跑了过去,扶着浑身软了大半的许老太匆匆进屋。
等把衣裳脱了,浑身打了褶的皮肉看了一遍又一遍,却丝毫没找到能让人疼成这样的伤口。
床上许老太像是真的疼得厉害,挂了一头的冷汗不说,还又哭又喊地在床上打起了滚,枯爪一样的双手也不停地在身上抓,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就抓出了不少骇人的红痕。
可不管别人怎么看,那就是啥事儿也没有啊!
许二嫂茫然地看了许大嫂一眼,呐呐地说:“大嫂,娘这是怎么了?”
同样一头雾水的许大嫂目光呆呆地看着满床翻滚的许老太,表情难以言喻的复杂。
“可能是为了坐实时锦害她的罪名,装的?”
好不容易分出了一抹心神的许老太闻声大骂不止,屋里屋外顿时乱成了一团。
隔了两道墙的窝棚里,贴在墙上听了半晌热闹的咚咚手脚并用地爬到时锦的身边,亲热地搂着她的胳膊小声说:“娘,奶奶好像可难受了,你是怎么做到的啊?”
想到自己回来之前涂抹在铁丝上的药草,时锦神秘兮兮地笑了。
她说:“秘密。”
那药草并不会让人怎么着,最多也就是疼上半日,痒上五个时辰。
不伤根本,只让人长教训。
原本是给许大成准备的,可许老太既然自己冲了上来,那就权当是礼尚往来,对那一碗耗子药的回敬了。
许老太在屋里叫喊得厉害,连哭带咒的闹了半日不见安生。
她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打滚煎熬,也不肯让别人好受,单是凭着一张嘴就把满头雾水的许大嫂和许二嫂支使得打圈转,折腾下来谁也没得个消停。
夜色渐深,许老太的叫骂终于停了下来,许二嫂揉着酸疼的胳膊走出来,看到在院子里打水的苏锦气得暗暗咬牙。
“你这会儿倒是晓得冒头了,早先怎么不见你人影?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死人呢!”
“张了嘴就嗷嗷吼,你是觉得今天的事儿还少了?”
慢了一步走出来的许大嫂不满地剜了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许二嫂一眼,没好气地说:“老太太好不容易睡下了,你是还想把她吵醒吗?”
“我可先说了,谁吵醒的谁自己去床前伺候着,老娘才懒得替你去收拾烂摊子!”
许二嫂明显不服。
可转念一想屋子里好不容易消停下来的老太太,生怕再受磋磨,只能是死死地咬着牙重重一跺脚走了。
许大嫂阴沉着脸瞥了时锦一眼,一言不发地转身就走,进屋的时候门板摔得震天响。
左右都不受待见的时锦默默抿唇,心情复杂地摇头轻叹。
原主这日子过得还真是够有滋有味的。
人嫌狗厌。
当真是一天都没白活。
自知不受待见的时锦打了水马上进了漏风的窝棚。
窝棚里,咚咚四仰八叉地趴在床上睡成了小猪,就连被时锦拉过手脚清洗都没有要清醒的迹象。
时锦不是很熟练地把咚咚的小手小脚塞进透光的被子里,刚准备闭上眼睡觉,可谁知刚闭上眼,就听到了尖锐的怒吼。
“占了鸡窝不下蛋的废物!”
“老子说什么你都敢顶,你真把自己当活着的姑奶奶了?!这么多年连个蛋都生不下来,你还想拦着我去找能生的,你是巴不得许家在你这里绝了后是吧?!”
“老子打死你!”
“许大成!你别以为老娘是吃素的,你的那点儿龌龊心思你敢摆在台面上说吗?你昨晚上到底是怎么掉的粪坑你真当没人知道?你……”
“啊!”
“你个嘴上不把门的臭老娘们儿,老子今儿非得让你知道知道厉害!”
刺耳的争执入耳,紧接着就是拳脚落在皮肉上的闷响,还有死死压抑在喉咙深处的痛呼。
许家的人纷纷被这动静惊醒,稀里哗啦一通巨响,被吵醒的人纷纷撵了出去。
时锦安抚似的拍了拍咚咚的小脑袋,确定孩子不会醒后站起来走到门边,用指尖轻轻勾起了窝棚上的草帘。
草帘外,许大嫂被许大成一脚从屋内踹得飞到了院子里。
还不等许二嫂尖叫出声,在地上滚了几圈的许大嫂马上就手脚并用地爬起来,胡乱抓起地上的棍子不管不顾地朝着许大成抽了过去。
“你个畜生不如的东西也敢打我!”
“老娘今天就跟你拼了!大不了都别活!”
“老二你放开我!”
许大成一把推开拉着自己的许老二,在许大嫂拎着棍子抽打自己身上之前高高的抬起脚猛地踹了下去!
在边上捂着嘴叫唤的许二嫂见状连忙奔上前去把许大嫂手里的棍子抢了,嘴里还说:“大嫂你这是做什么?”
“两口子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你怎么还跟大哥动起手了?”
“老二你撒开!”
“老子今天打死这个只晓得霸窝不会下蛋的贱人!”
许大嫂浑身哆嗦着大吼:“来啊!有本事你就打死我!”
“打死我就没人知道你脑子里想的是什么腌臜事儿!连自己死了男人的弟妹都敢都动歪心思,许大成你连畜牲都比不上!老娘当年嫁了你才真是瞎了眼了!”
被人说破心中最见不得人的阴暗,许大成的五官狰狞地扭曲成了一团,双眼通红看起来分外骇人,呼吸也急促到充满了无声的压迫。
可许大嫂见了却只是冷笑。
“怎么,不敢打了?你也知道怕了?”
“这时候想起来自己是个人了?那你昨晚上摸黑想去扒时锦衣裳的时候你怎么就把这事儿忘了?你还好意思……”
啪!
一声震耳的脆响落地,许大嫂被迎面而来的大力抽得不受控制地倒在了地上。
出手打人的许老二阴沉着脸咬牙说:“大嫂,有些话是不能瞎说的。”
时锦在许家是不受待见,可她也是许家老三娶进了门的媳妇儿。
许大成是她的大伯。
大伯对兄弟媳妇儿起了歪心思,这话传出去整个许家上下往后都别想抬头做人了!
许大嫂捂着被打得麻木的脸咯咯冷笑着不言语。
许老二眼疾手快地摁住还想往上冲的许大成,怒道:“大哥!”
“你还嫌丢人不够是吗?!”
许大成的愤怒三分是真七分是装,在被许大嫂说破后更是十分都只剩下了心虚气短。
他半推半就地哼了一嗓子,喘着粗气说:“你别信这个贱人说的浑话,我怎么可能是那样的人?”
“我昨晚分明是看到有人偷东西,这才赶着出去看的,可谁知道偷东西的人竟然还有她!”
他痛心疾首地指着瘫软在地上起不来的许大嫂,哼笑着说:“我就说家里的口粮怎么就不足了,原来是这个贱人偷摸拿了出去给别人!”
“要不是为了这事儿,我至于打她吗?!”
“什么?!”
“她偷东西!!”
被吵醒的许老太披着外衣打开了房门,难以置信地看着许大嫂愤怒到嗓音都变了调。
“好哇,这家里原来还有第二个贼!我就说这家里的米缸怎么一日更比一日能跑马,养了这么一群偷吃的贼油子,多大的家底禁得起你们的造?!”
“老娘还没死呢,你们就一个接一个的想翻天吗!”
许大嫂死死地掐住了掌心不说话。
许大成见状露出了得意的神情。
许老太重振旗鼓叫骂开嗓,院子里的几个人顿时没了发挥的余地,满耳朵被迫灌入的都是老太太不重样的污言秽语。
许二嫂两眼发亮地想去拱火,却被许老二警告地横了一眼。
“你闭嘴少掺和!”
许二嫂不满地翻了个白眼到底是没敢吭声。
等许老太想抓起棍子动手的时候,站在暗处看了半天的时锦终于忍不住了。
她装作刚睡醒的样子慢吞吞地走出来,懒洋洋地说:“呦呵,大晚上的不睡觉都围在这里做什么呢?”
“天都没亮,这就着急着开小会了?”
许大成一见到时锦就想到那种头皮发麻的痛,条件反射地往后退了几步。
时锦意味不明地勾唇一笑,状似不解地说:“大哥,你躲什么啊?”
“昨晚上你说往后保我吃香喝辣的时候可不是这副嘴脸,这才过去一天一宿,你怎么就变了?”
她目光悠悠一转落在许大嫂身上,百感交集地嗐了一声,幽幽地说:“我刚才在屋里听到你们说昨晚上什么事儿来着,怎么大家伙儿都不吱声了?”
“接着说啊,说不定我就知道点儿什么呢,大哥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