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阴谋浮出水面

纽约长老会医院的急诊室灯光刺眼，消毒水的气味弥漫在空气中。

李远坐在诊疗床上，一位中年护士正在为他左臂的刀伤进行最后的包扎。

“你真幸运，先生，”护士一边熟练地缠绕绷带，一边说道，“再深一点就伤到动脉了。”

李远苦笑了一下：“是啊，今天是我的幸运日。”

他的肋骨处传来阵阵钝痛，医生说那里有轻微的骨裂，需要休息几周。

但李远知道，在揭开约翰·史密斯和联合健康保险之间的秘密之前，他不可能有休息的时间。

“好了，”护士剪断绷带，满意地看着自己的作品，“记得保持伤口干燥，三天后来换药。对了，你的朋友在外面等你。”

“朋友？”李远警觉起来，“我没有告诉任何人我在这里。”

护士耸耸肩：“一位年轻女士，说是来接你的。棕色头发，蓝眼睛，看起来很着急。”

李远的大脑飞速运转。

谁知道他在这家医院？他用的是假名登记，支付了现金。

会是那些袭击者找到了他？还是FBI的人？

他小心地穿上衬衫，尽量不牵动伤口，同时思考着逃跑路线。

医院后门在哪里？他能在不被发现的情况下溜走吗？

走出诊疗室，李远警惕地环顾四周。

就在候诊区的角落里，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莎拉·约翰逊。

她穿着简单的牛仔裤和深色夹克，焦急地来回踱步。

“莎拉？”李远惊讶地走上前，“你怎么在这里？”

莎拉转过身，看到李远的那一刻，她的表情明显放松了：“感谢上帝，你还活着。”

她快步走来，似乎想拥抱他，但看到他的伤势又停住了。

“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不安全。”

“等等，”李远困惑地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为什么说不安全？”

“车上说，”莎拉紧张地看了看四周，“有人可能在监视这里。”

李远犹豫了一下，但直觉告诉他可以信任莎拉。

他点点头，跟着她快步走出医院，上了一辆普通的黑色轿车。

“这不是你的车。”

李远注意力放到了汽车上，这让他在系上安全带时牵动了伤口，不禁皱了皱眉。

“租的，”莎拉启动引擎，迅速驶离医院，“我爸爸告诉我不要用自己的车，也不要用信用卡，尽量不留下痕迹。”

“你父亲？”李远更加困惑了，“约翰逊警长知道这一切？”

莎拉专注地看着前方的路，不时通过后视镜检查是否有人跟踪：“他不仅知道，他是派我来保护你的人。”

车子拐进一条小巷，然后又转入一条繁忙的大街，莎拉似乎在刻意采取反跟踪措施。

“我父亲派我来的，”她终于开口解释，“他说你可能有麻烦了。”

“约翰逊警长怎么会知道？”

“他有自己的消息来源，”莎拉回答，“他还知道有人闯入你的酒店房间，调查了你。我父亲的一个线人在FBI工作，告诉他有人对你很感兴趣，而且不是出于好意。”

李远思考着这些信息：“所以约翰逊警长派你来保护我？为什么？”

莎拉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考虑该透露多少。

“我父亲和约翰·史密斯的关系比你想象的要复杂，”她最终说道，“他们认识很多年了，从我父亲还是个巡警的时候就开始了。”

“他们居然是朋友？我一直以为只是合作伙伴。”李远惊讶地问。

“不完全是，”莎拉摇摇头，“更像是……互相了解对方秘密的人。我父亲一直在暗中调查约翰，但不是你想的那种调查。”

“什么意思？”

莎拉叹了口气：“约翰在公司董事会中有一个强大的对手，一个一直试图夺取控制权的股东。我父亲怀疑这个人涉及一些非法活动，而约翰可能是被卷入其中的。”

李远感到一阵眩晕，不确定是因为伤痛还是这些令人震惊的信息：“所以约翰派我来纽约调查这个案件……”

“可能是为了找出真相，”莎拉接话道，“或者至少是他认为的真相。”

车子驶入布鲁克林区一个安静的社区，最终停在一栋普通的公寓楼前。

“我们去哪里？”李远问道。

“我大学室友的公寓，”莎拉解释，“她现在在欧洲旅行，这里安全，至少暂时如此。”

公寓虽小但整洁，典型的年轻专业人士住所。

莎拉迅速拉上窗帘，然后从冰箱里拿出两瓶水，递给李远一瓶。

“好了，现在我们可以谈谈了，”她说，“你到底发现了什么，让人想杀你灭口？”

李远犹豫了一下，不确定该信任谁。

但莎拉刚刚可能救了他的命，而且她是约翰逊警长的女儿。

如果不能信任她，那么他真的孤立无援了

“我发现联合健康保险正在开发一个新的AI系统，”他开始解释，“这个系统被设计为系统性地拒绝合理的医疗理赔，即使它有90%的错误率。”

莎拉的眼睛睁大了：“什么？这太疯狂了！”

“更疯狂的是，”李远继续道，“这个项目的主要技术提供商是一家名为QuantumTech Solutions的公司，而这家公司是史密斯能源集团控股的子公司。”

“所以约翰与联合健康保险有直接业务往来？”莎拉问道，“这解释了为什么他会对这个案件如此关注。”

“但还有更多，”李远说，拿出手机，“我刚收到杰西卡从德州发来的消息。”

他打开加密消息应用，显示给莎拉看：

“进一步调查显示，QuantumTech不仅与联合健康有合作，还与至少五家其他大型保险公司签订了类似合同。所有合同都是在过去两年内签署的，总价值超过10亿美元。但奇怪的是，这些合同都不是直接与史密斯能源集团签订的，而是通过一家名为Global Health Innovations的控股公司。这家公司的所有权结构非常复杂，但我追踪到了一个关键人物：理查德·科尔曼，史密斯能源集团的董事会成员和主要股东。”

“理查德·科尔曼？”莎拉惊讶地重复这个名字，“我听我父亲提起过这个人，他是约翰董事会中最大的对手，一直试图推动公司向医疗科技方向转型。”

李远感到一阵兴奋，拼图的碎片开始拼合：“所以科尔曼可能是这一切的幕后黑手？他利用约翰的公司资源开发这个AI系统，然后通过自己控制的公司与保险公司签约，从中获利？”

“这说得通，”莎拉点点头，“但为什么约翰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在自己的公司里？”

“也许他不知道全部真相，”李远思考着，“或者他知道了一部分，但需要更多证据。这可能就是他派我来调查的原因——他需要一个局外人，一个能够不受公司内部政治影响的人来发现真相。”

莎拉站起来，开始在小客厅里踱步：“这一切都太疯狂了。如果你的猜测是对的，那么科尔曼不仅仅是在做不道德的生意，他实际上是在操纵整个医疗保险系统，从患者的痛苦中牟利。”

“而路易吉·曼吉奥内可能只是第一个站出来的受害者，”李远补充道，“他杀死汤普森不仅仅是因为个人的背部问题，而是因为他发现了这个更大的阴谋。”

“但我们需要证据，”莎拉说，“确凿的、无可辩驳的证据。”

李远沉思了一会儿，然后抬起头：“联合健康保险的数据中心。如果我们能进入那里，获取AI系统的完整代码和实施文档，我们就能证明这个系统是被故意设计来拒绝合理理赔的。”

“你疯了吗？”莎拉瞪大眼睛，“那是一个高度安全的设施，有武装保安和最先进的安全系统。”

“但不是不可能进入，”李远坚持道，“特别是如果我们有内部帮助的话。”

“什么内部帮助？”

李远微微一笑：“莎拉·金，那位给我提供信息的联合健康保险数据分析师。她已经冒险帮助我一次，也许她愿意再帮一次。”

莎拉看起来仍然不确定：“即使有内部帮助，这也是极其危险的。如果被抓住，我们可能面临严重的法律后果。”

“比起让数百万人继续遭受这个系统的伤害，这是值得的风险，”李远坚定地说，“想想那些被拒绝必要医疗服务的人，想想路易吉和其他像他一样的人。”

莎拉盯着李远看了很久，最后叹了口气：“好吧，我加入。但我们需要一个周密的计划，不能冒然行动。”

李远点点头，感到一种奇怪的解脱。

尽管面临危险，但至少现在他知道自己在对抗什么，知道约翰派他来的真正原因。

“首先，我需要联系莎拉·金，”他说，“然后我们需要了解数据中心的布局和安全措施。”

“我可以帮忙，”莎拉说，“我父亲有一些在私人安保公司工作的朋友，也许他们能提供一些信息。”

李远看着自己包扎的手臂，然后是莎拉坚定的眼神。

“好，”他最终说道，“让我们开始计划吧。”

窗外，纽约的灯光依然闪烁，如同无数双冷漠的眼睛注视着这座不夜城。

但李远已经下定决心，无论代价多高，他都要揭露这个真相。

因为在这个世界上，有时候真相是唯一能够对抗权力和金钱的武器。

当夜色更深，李远和莎拉在公寓的小餐桌旁制定计划。

李远联系上了莎拉·金，尽管她最初非常犹豫，但在听说李远遭到袭击后，她同意提供帮助。

“联合健康的数据中心位于曼哈顿中城的一栋不起眼的办公楼里，”莎拉·金通过加密通话解释道，“表面上看起来只是普通的办公空间，但地下两层是高度安全的服务器设施。”

“安全措施如何？”李远问道。

“多层防护，”金回答，“生物识别入口，24小时武装保安，监控摄像头覆盖每个角落。但我有一张门禁卡，可以进入大多数区域，包括存储‘Efficiency+’项目数据的服务器区域。”

“你愿意冒这个险吗？”李远严肃地问，“如果被发现，你不仅会失去工作，还可能面临法律诉讼。”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我加入联合健康是为了帮助人们获得他们需要的医疗服务，而不是成为拒绝他们的工具。如果这个AI系统真的像你说的那样，那么揭露它是我的道德责任。”

计划逐渐成形：莎拉·金将在明天晚上帮助他们进入数据中心。

她的门禁卡可以让他们通过大多数安全门，但服务器室需要额外的生物识别认证。

“我可以用我的指纹和虹膜扫描进入，”金解释道，“但一旦我们进入服务器室，我们只有大约30分钟的时间。系统会记录所有访问，安保团队会定期检查异常活动。”

“30分钟足够了，”李远说，“我们只需要复制关键文件——AI系统的源代码、实施文档和测试数据。”

莎拉·约翰逊提出了一个关键问题：“一旦我们获得了证据，然后呢？把它交给谁？FBI？媒体？”

李远思考了一会儿：“两者都要，我们需要确保这些信息不会被掩盖。但首先，我想把它发送给约翰。如果我的猜测是对的，他需要这些证据来对抗科尔曼。”

“你真的相信约翰是无辜的？”莎拉·约翰逊怀疑地问，“他的公司毕竟是开发这个系统的。”

“我不确定，”李远诚实地回答，“但我相信他派我来是为了找出真相，而不是掩盖它。否则，他完全可以派一个更容易控制的人。”

莎拉点点头，似乎接受了这个解释：“好吧，那么明天晚上行动。但我们需要做好最坏的准备。如果事情出错……”

“不会的，”李远坚定地说，尽管内心并不像表面那样自信，“我们会成功的。”

当夜深人静，莎拉已经在沙发上睡着，李远站在窗前，看着纽约的夜景。

他想起了路易吉在监狱中说的话：“有时候，真相比我们愿意承认的更加复杂和不舒服。”

现在他明白了这句话的含义。

这个案件不仅仅是关于一个绝望的年轻人的极端行为，而是揭示了一个更大的系统性问题——权力和金钱如何被用来伤害最脆弱的人。

明天，他将冒险潜入联合健康的数据中心，寻找能够揭露这一切的证据。

这是一场赌博，但为了真相，值得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