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稻芒淬血
政和四年四月初一，汴河漕运码头飘着焦糊的米香。林牧之捏碎掌心的占城稻粒，系统扫描出的蛋白质含量比江南粳米高出三成，但眼前这三十船稻种全浸在桐油里——昨夜丑时三刻，胡商拍卖会的楼船燃起诡异绿火。
“验尸结果出来了。“杨介的白衫下摆沾着黍米浆，银针从胡商喉头挑出半片青铜齿轮，“致命伤是枢府雷火坊的制式弩箭，但真正杀死他的是这个。“针尖上的蓝莹粉末在晨光中闪烁，与虎蹲山地穴里的西夏砒霜同源。
李清照突然掀开粮袋，金丝楠木的种子箱内壁刻满摩尼教经文。“这不是普通占城稻。“她指尖抚过凹凸的莲花纹，“《齐民要术》载，交趾有'血糯'，播种需以人牲......“
漕船猛地摇晃，船底传来利斧劈凿声。林牧之撞开舷窗时，正见五个黥面汉子口衔短刃潜游，臂上浪花纹身随肌肉鼓动——是淮南漕帮的“水鬼“。系统光幕弹出红色警报：【阻止沉船，解锁杂交水稻图谱】。
“掌舵！转巽位！“林牧之踹开舱底的压舱石，改良过的指南针在掌心狂颤。杨介的金针扎进舵手风池穴，失控的楼船硬生生擦过镇河铁牛，青铜牛角刮下的木屑里赫然嵌着西夏文符咒。
惊雷炸响时，李清照正破译种子箱的机括。狼毫笔尖突然迸出火星，占城稻粒遇水膨胀的噼啪声里混着机簧转动。“蹲下！“林牧之扑倒她的瞬间，三百枚淬毒铁蒺藜从箱壁激射而出，钉入船板的毒液腐蚀出摩尼教火焰纹。
“小心头顶！“杨介的银针击偏坠落的桅杆，帆布燃烧的焦臭味中，林牧之看清了漕帮快船上的旗语——竟是童贯亲军的鹞鹰传讯符。视网膜光幕突然解析出摩斯密码节奏：【未时焚碑】。
船体倾斜的刹那，系统强制启动应急方案。林牧之扯断改良纺机的传动皮带，将李清照推入中空的桅杆：“抓紧鲁班锁！“齿轮卡入凹槽的瞬间，整根桅杆弹射升空，展开的竹篾翼膜在火光中宛如凤凰涅槃。
“他们要烧国子监！“李清照在十丈高空嘶喊，手中《金石录》残页被狂风撕碎。林牧之透过望远镜看见太学方向腾起的黑烟，元祐党人碑的轮廓在浓烟中若隐若现。系统倒计时在视网膜炸开：【距离焚碑还有三刻钟】。
漕帮快船突然射出钩锁，精钢打造的鹰爪扣住楼船龙骨。林牧之摸出燧发枪原型机，硝化棉填充的弹丸却卡在膛线——政和四年的湿度让黑火药提前受潮。杨介的金针雨般洒向水面，中针的“水鬼“伤口竟涌出蓝血，漕帮纹身遇水化作西夏军徽！
“是药人！“杨介撕开尸体的短褐，胸口契丹狼头刺青赫然在目，“辽国死士用砒霜炼体，痛觉全失......“话音未落，中针的狼头刺青突然爆裂，尸身化作腥臭血雾。林牧之的燧发枪终于击发，后坐力震裂虎口的刹那，弹丸在漕帮船头炸出《武经总要》记载的“火龙出水“。
燃烧的楼船撞上虹桥时，林牧之拽着李清照跃入汴河。怀中的占城稻种在河水里疯狂抽芽，藤蔓缠住童贯水军的网罟。杨介的金针在混战中划出河图洛书轨迹，漕帮旗舰的龙骨应声断裂——那竟是三年前沉没的苏州织造局官船！
“看碑林！“李清照吐出呛入的河水，太学院墙内腾起的不是火焰，而是青紫色毒雾。林牧之的视网膜光幕突然扭曲，【蒸汽机车图纸】在毒雾中自动拼合——焚碑炉里添加了硫磺与硝石，元祐党人碑的汉白玉正被炼成火药原料。
童贯的亲兵突然倒戈，制式朴刀砍向围观儒生。林牧之的燧发枪击碎领头校尉的面甲，露出的黥面正是虎蹲山逃脱的西夏道士！“甲戌雷劫今日圆满......“道士的狂笑混着毒血从齿缝溢出，林牧之猛然想起系统日历——政和四年天干地支正是甲戌。
毒雾中冲出三驾青铜马车，车辕镶嵌的浑天仪与圣女那日的法器如出一辙。林牧之踹开燃烧的粮袋，占城稻遇热爆成米花，遮蔽了弩箭手的视线。杨介趁机甩出药囊，艾草燃烧的中和反应将毒雾压向碑林。
“碑文有诈！“李清照突然指着崩裂的元祐党人碑，苏东坡名字下的刻痕新鲜发亮，“这是......活字印刷的反字模！“林牧之的燧发枪轰开碑体，铸铁字模上倒刻的《武经总要》正在融化——蔡京要把大宋军械秘典铸成火炮！
蒸汽机车的汽笛声穿透云霄，却不是来自系统图纸。林牧之望向爆炸声传来的金明池，皇家画院的《千里江山图》在火光中翻卷，画轴里竟藏着精钢打造的轨道车。驾车者绛红襦裙翻飞，圣女手中的青铜浑仪正将日光折射成密码光束。
“未时三刻，艮岳天降流火......“杨介破译出光束密码时，延福宫方向已升起狼烟。林牧之的视网膜光幕突然被劫持，蒸汽机车图纸化作倒计时——距宋徽宗主持的“天书降临“大典，还剩半个时辰。
漕帮残船突然射出带火油的箭雨，童贯亲军开始无差别屠杀。林牧之将李清照塞进青铜马车底盘，自己攀住车辕掷出改良指南针。磁针扰动圣女浑仪的瞬间，折射光束偏移照向蔡京府邸，藏在飞檐斗拱间的三十架神机弩轰然炸膛。
“你以为改得了天命？“圣女的金线绣鞋碾碎车辕齿轮，眼尾朱砂痣渗出鲜血，“靖康二年二月初七，你的尸首会挂在......“燧发枪的准星封住她的咽喉，林牧之却扣不下扳机——马车里滚出的占城稻种袋上，竟印着二十一世纪的条形码。
延福宫的景阳钟撞响申时初刻，金明池的蒸汽机车突然转向。林牧之看着轨道延伸的方向浑身发冷：那本该在政和七年始建的艮岳，此刻已堆起太湖石——史书记载，这座耗尽国力的假山，正是北宋灭亡的导火索。
“小心！“杨介的金针击飞暗处的袖箭。圣女趁机甩出《青囊书》残页，泛黄的纸面遇风即燃，显出血绘的汴京地下河道图。林牧之的燧发枪终于击发，弹丸却穿透虚影——那分明是光学投影，二十一世纪的激光技术！
系统光幕突然蓝屏，错乱的代码中浮现熟悉的身影。林牧之看见另一个自己站在实验室里，手中的《天工开物》正被血水浸透。视网膜最后闪过的提示带着乱码：【警告！时空锚点偏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