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卖菜小郎君开始侠行三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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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天黑请闭眼

郭氏听闻,登时目瞪狗呆。

一时之间接受不了这般奇诡生硬的逻辑。

然而周围围坐一圈的黄衣人们却啧啧称是,反倒纷纷开始指责郭氏。

一副对道人说法深感认同的模样。

郭氏脸上瞬间变得毫无血色。

傩面道人不依不饶,继续蛊惑道:

“郭氏你可记得三日前本上使为李老三除疫。那李家嫂嫂心诚至极,甘愿主动侍奉本上使和在座众位黄巾力士。当日她受完阳气灌顶,李老三之病当场便得以痊愈。”

郭氏闻言,双目圆睁,眼中满是震惊与难以置信。

她的嘴唇颤抖着,却半晌说不出话来。

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日传教仪式上,李家嫂嫂经历的种种屈辱画面。

郭氏心中犹如翻江倒海一般。

她原本以为,自己虽是落难寒门,好歹曾是士族。

虽是逃难至此,身上倒也有些余财。

即便拜入太平道,也一直自认与教中李家嫂嫂那般无钱无势的本地破落户并非一路人。

不想今日看来,竟是别无二致。

想到这里,郭氏嘴角不由抽起一丝自嘲的冷笑。

也是,逃难之时亡夫病故,自己为救亲儿拜入太平道。

现下所有家资都已捐献,可不就已经是一穷二白的破落户了嘛。

震惊、屈辱、为难等诸多情绪交织在一起,让郭氏一时陷入了极度的挣扎之中。

傩面道人对这一套洗脑的流程早已驾轻就熟。

一看郭氏模样,便知她心防已破。

于是便朝着郭氏微微倾身。

随即那瓮声瓮气的声音便再次在郭氏耳边响起。

每一句话仿若都带着一种摄人心魄的魔力:

“郭氏,莫要犹豫!

你且看看这石窟之中,有好几个都是得了疫病,经神道符水救治方才得以康复。

你若再犹豫不决,只怕你儿病情愈发严重,届时后悔莫及!

夫人,你也不想你儿子被疫病缠身,一命呜呼吧?”

郭氏的身子猛地一震,目光缓缓转向身旁病弱的儿子。

儿子病躯孱弱,面容蜡黄。

每一声咳嗽都似在撕扯着她的心。

良久,她的肩膀微微垮下,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此刻郭氏眼中满是无奈与绝望。

然而她终是轻轻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道人的要求。

傩面道人面具下的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弧度,得意地吟诵道:

“金莲开处见真章,舌点黄泉叩玉皇。“

吟罢,道人将九节杖在地上一顿,铜铃声再度响起——

“郭氏,你既已下定决心,便要好生侍奉本上使。这样吧,你现下便为本上使舔舐脚趾,以表诚心!”

“什么?!”

落难的颍川郭氏毕竟也是颍川郭氏!

颍川郭氏的族人何时曾受过这般屈辱!

郭氏整个人如遭雷击,身子瞬间变得极为僵硬,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她咬着下唇,双手紧紧握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身子因愤怒与不甘而微微颤抖。

屈辱的泪水不住地在眼眶中打转。

可当郭氏的目光触及儿子那奄奄一息的模样时,眼里的光明瞬间全部熄灭。

取而代之的是道不出的悲凉与无奈。

郭氏缓缓挪动着身子,每一寸移动都似有千斤之重。

当她终于靠近傩面道人的脚边时,头已经低得几乎贴到了地面。

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簌簌滚落在膝下的黄土里。

她颤抖着伸出手,轻轻握住傩面道人的脚。

取下道人脚上穿着的鹿皮方头履。

这双道履是取终南山白鹿腹皮,经九蒸九晒工序制成。

履侧刺有《太平经》符文,后跟还镶嵌着北斗七星银饰。

端的是不可多得的修道宝贝。

然而这双珍奇道履包裹下的臭脚,却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郭氏只感觉这脚散发着一股令人作呕的气味,直冲天灵盖,令自己几欲呕吐。

她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

强忍着内心的厌恶与屈辱,缓缓低下头,嘴唇触碰到了傩面道人那粗糙的脚趾。

冲天的辛辣味登时袭上味蕾。

郭氏身体猛地一僵,心中再起抗拒之心。

可一想到儿子的疫病,她只能强忍着心中如排山倒海般的屈辱,缓缓地舔舐起来。

好不容易舔舐完了傩面道人双脚十根脚趾。

郭氏再也克制不住,身子一歪,趴在地上。

双手撑地,撅着屁股,“哇”的一声,剧烈地呕吐起来。

她的身体因呕吐而剧烈颤抖。

泪水、汗水混着呕吐物,将面前的黄土浸湿一片。

那傩面道人见状,倒也不慌不忙,并不催促。

他脸上虽戴着傩面,却能让人感觉到他嘴角那一抹戏谑的笑意。

洞窟内,除了郭氏呕吐的声音,便是那幽蓝火把燃烧时发出的轻微“噼啪”声。

空气愈发凝重,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许久,郭氏才缓缓直起身子,用身上这件借来的麻衣袖子擦了擦嘴角。

眼中满是疲惫与绝望,带着一丝希冀看向傩面道人,声音沙哑地问道:

“上使,现在……现在可以救救信女的儿子了吗?”

傩面道人微微颔首,声音低沉却又带着一种莫名的笃定道:

“当然可以!”

郭氏听闻此言,苍白的脸上登时浮现出一抹难得的红晕。

原本黯淡的眼神也有了些许光彩。

然而,傩面道人并未如郭氏所期望的那般立刻施救。

只见他从蒲团上缓缓起身,手中的九节杖轻轻晃动,铜铃发出清脆却又透着诡异的声响。

随后踱步至郭氏身前,九节杖轻轻一挑。

便将郭氏腰间所系的草绳挑落。

草绳一落,郭氏身上这件麻衣登时一松,差点直接从身上滑落。

郭氏登时失色。

原本还带着些许希望的面容瞬间变得惊恐万分。

她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双手下意识地护住肥硕的胸口,口中急道:

“上使这是干什么?”

声音中满是惶惑与不安。

傩面道人隐藏在傩面后的嘴角微微上扬,面具孔洞中的眼神闪过一丝贪婪与得意的精光,冷冷应道:

“无知蠢妇!岂不知本上使正在对你儿子进行施救!救你儿子的这道药方,需汇聚本上使和在座二十位黄巾力士的‘圣水’。

佐以符纸烧灰一起让你儿子喝下,喝完之后保证药到病除!眼下,便要郭氏你用身体,助本上使榨取圣水!”

这道人说得一本正经,仿佛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

郭氏嘴唇微微颤抖,似是想要反驳,却又被那傩面道人冰冷的目光震慑住。

“郭氏你每迟疑一息,你儿子生机便泯灭一分,你难道要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生儿子死掉吗?”

“届时你便是亲手杀害你儿子的凶手!”

“虎毒尚不食子,你竟如此狠心耶!”

傩面道人见郭氏犹豫,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

郭氏心中痛苦万分。

她转头看向蜷缩在地上的儿子,那孱弱的身躯仿佛随时都会消散。

毫无疑问,母爱是伟大的。

郭氏咬了咬牙,缓缓放下了护住胸口的双手。

她的动作极为迟缓,每一个动作都似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傩面道人见状,心中乐开了花。

他的身体因兴奋而微微颤抖。

手中的九节杖也不自觉地挥舞起来,铜铃发出的声音愈发急促。

原本端坐一圈的黄巾力士们如同饿死鬼投胎一般,纷纷宽衣解带,争先恐后地申请加入战场。

郭氏躺在儿子身边,周遭乌泱泱的人群袭来,让她眼前登时一暗。

仿佛天黑了一般。

郭氏认命般地闭上了眼睛。

眼角处有一滴泪划过。

闭上眼之前,她看到的最后一样物事,是光头道人脸上那张墨青色的傩面。

傩面上篆刻的那张哭脸在地窖幽蓝火光的映照下,仿佛正在逐渐扭曲,变成了一张阴气森森的笑脸。

如同这纷繁错乱的世道一般。

荒诞,恐怖,丑恶,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