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秦慧因就算死，也不想嫁给你
“是啊，你与景兄两情相悦，全京城的人都知道这件事。”
秦莫风风轻云淡地说出这话，他早都把景执明当做自己姐夫看待，言辞间透露出对他的娴熟。
二十多年前的事情，秦慧因已经记不清楚。
她只是听着弟弟的描述，默默捏碎了掌心的茶盅。
瓷片扎进掌心，血和茶水混在一起，流到桌上。
微弱的烛光照耀下，她盯着手里的瓷片，有些走神。
好疼，原来……不是梦？
现在她还没嫁给景执明，没在后院蹉跎半生，没因为替他挡箭、为他试毒被废全身武艺。
没有被挑断手筋脚筋，废人一般瘫在柴房，被柳姨娘指使恶仆打死。
“……姐？真是景执明把你气成这样？”秦莫风小心翼翼地询问，“要不我明早，等天一亮就把他给喊过来？”
“我帮你给他套麻袋，你打了他可不许打我了。”
看着弟弟紧张自己的模样，秦慧因的心落到实处，露出个灿烂微笑后，抬手轻轻抚摸他的脸，顺便把掌心的血全蹭在上面。
她会珍惜这次机会，守护好她全家，不让前世的悲剧重演。
秦莫风从来没被姐姐这样对待过，一时慌了神，小声说：“姐姐，你是不是真的中邪了？我去给你请道士。”
她突然有点头疼，按了按眉心，低声呵斥：“……闭嘴。”
弟弟还活着当然很好，但这副跳脱的模样，对她来说还是太陌生，也太难以接受。
“我不会嫁给景执明，等爹娘醒后，我会向他们解释，你以后离他远点。”
她清楚景执明伪装的有多好，和他成婚后都一直装了十余年，现在说他多恶心，弟弟也未必会信。
她斟酌二三，才说：“他心思深沉，我们这种人家，算不过他。”
“姐，感觉你在骂我脑子不好。”
她又揉了揉弟弟的脑袋：“乖，人贵在有自知之明。”
“现在时辰太晚，我不便打扰爹娘，等一起用早膳时，我再和他们解释。”
秦慧因辗转反侧一整夜，都在想如何与景执明解除婚约。
第二天与家人齐聚一堂，用膳时，她餍足地看着他们年轻、健康的模样。
等他们吃完饭，她掏出手帕，假模假样擦擦眼泪后，扔出重磅消息：“爹、娘，我不要嫁给景执明了，他，他分明是在外面有了人，想拿我为心上人挡刀！”
满室寂静无声。
景执明名声确实好，三元及第的状元郎，世家出身的长公子，多少人心心念念的玉面郎君。
骤然听见这种话，娘亲愣神后，为他辩解一句：“景执明不太像是……”
秦承平一拳砸在餐桌上，脖子粗脸红地怒吼：“他竟然敢这么对我女儿？！”
恰巧门房过来通报：“老爷夫人，景公子和门房已经来了。”
门房是抱着讨喜钱的心思，欢天喜地的进来汇报这件事。
“砰！”摇摇欲坠的桌子彻底裂开。
她爹扯着嗓子喊：“都给我撵出去！”
“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这样的货色我们秦家看不上！”
秦承平的吼声震耳欲聋，秦慧因却感动的热泪盈眶。
这时候的景执明应当是洁身自好，毕竟他的真爱柳姨娘还不知道人在何处。
她只是随便编造个谎言，想拒绝这桩亲事。
娘亲则是拦着父亲：“等等，若是直接把人撵走，不就成了我们的不是，到时候慧因名声可就坏了。”
虽然是阻止，却也是为她着想。
秦慧因擦擦眼泪，在娘亲询问她是真的想要和景执明退婚，还是只是一时怒气才说这话的时候。
她的回答掷地有声：“我秦慧因，就算是削发为尼，也绝不嫁给景执明！”
“是吗？慧因。”幽怨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娘亲尴尬的咳嗽几声，刚才还一拳砸烂餐桌的秦承平用那张粗犷的脸挤表情，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
可秦慧因毫无察觉，笃定地说：“当然。”
“景某实在不知，我这心尖上的人，除了你还有谁人。”
秦慧因这才察觉到不对，缓缓回头，看到一张顾盼生辉的脸。
景执明貌比潘安，才会风靡万千。
毕竟就算状元郎再优秀，每次殿试也能选出那么一位，位居高位的却也寥寥无几。
他未来就算再权势滔天，此刻也不过是初入翰林院，官途未卜。
秦慧因承认自己最初对他心动，与这张脸脱不开关系。
但是现在再瞧见曾让自己牵肠挂肚，轻付真心的人，她发现这人同样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和其余人似乎没什么两样。
唇有些薄，眼尾太上挑，生了张薄情郎的脸，也难怪得势后做出薄情寡义的事。
景执明状若无物，调侃她：“我竟不知哪里惹你不喜，这般造谣我。”
他凑的很近，她连他呼吸时的热气都能感受得到。
以及那股若有似无的梅香，他来提亲，似乎是沐浴熏香，表现的格外重视今日。
秦慧因记不起来他们这时候应该怎样相处的，她的记忆里全都是景执明忙碌又严肃的身影，偶尔她主动探望，他也只会各种推拒，偶尔还会不耐烦。
他……原来也曾这样放低身段讨好过她吗？
因为太震惊这件事，秦慧因一时间忘记表态。
景执明恭敬的对秦家长辈作揖问安，开始胡说八道：“可能她昨天想吃米果，我没买到，她就恼了我。”
“我已经将做米果的小贩请到府上，还请秦小姐赏脸？就原谅我这一次吧。”
景执明的好名声在前，姿态又做的那样足，再加上她的态度是今天突然转变，之前与她情投意合，眉来眼去。
他们错愕片刻，就顺着景执明的话打趣起她：“你呀，怎么因为这点小事就说那种话呢，把我们都给吓到了。”
秦慧因没跟着一起笑，只是冷冰冰的看着景执明，对他说：“我没有开玩笑，我是真心不想嫁给你。”
“还有，我并不爱吃米果，也不知道景大人把我当做了谁？你大可以把这份心意，留给其余喜欢米果的女子。”
比如说柳姨娘，或许她这时候还小，但你有了个柳姨娘，自然还能有其余花红柳绿。
景执明完美的表情上出现一道裂痕，他艰难地开口：“别说这么不吉利的事情。”
她态度决绝，掷地有声：“在我看来，嫁给你就是最大的不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