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先行一步？
裴琰站在汶水河畔，目光冷静地注视着前方。
此时汶水河距离泥涌河口最近的地方，已经被挖了几个大坑，黑色的火药被填在其中。
裴琰右手捏着一炷香，深吸一口气，将引香火对准火药聚集而成的引线。
火药引线被裴琰撒出了很远，但即便这样，一缕橙黄色的火星还是在极速向着火药堆靠近。
刹那间，火光冲天而起，轰鸣声震耳欲聋。
汶水河床被炸出一道巨大裂缝，浊浪翻滚着涌入泥涌河口。
柳蒲站在一旁，目瞪口呆道：“这......这也太壮观了吧！我从没想过火药还能这么用！”
而裴琰此时却谦虚道：“都是些奇技淫巧而已，矿场当中时常能用到，比不得将军用火铳杀敌！”
汶水浊流裹挟着淤泥奔涌而下，原本横在朱祁钰面前的“天堑”此时也变成了一片坦途。
原本被堵在泥涌河口的商人们只能无奈的发发牢骚，但此时都自发的奔走相告，看样子就像过年了似的。
朱祁钰见到如此场景也笑了笑：“子晦可算是立了大功啊！”
不过此时裴琰却看不出半点高兴，反而还显得有些忧愁。
裴琰不想说，朱祁钰也没问。
不过有人欢喜有人愁，朱祁钰是高兴了，但是有人却显得有些气急败坏，比如那位“白师爷”。
“啪！”
名贵的宋代汝窑茶杯被“白师爷”摔得粉碎。
“该死！堵得那么严实，怎么可能这就被疏通了？
难不成那位郕王殿下真的有三头六臂？”
“白师爷”此时脸色很差，满脸都是恼怒。
此时白师爷下首一个中年人说道：“教主，要不要在下游的临清，或者是济宁再堵他们一回？
我就不信回回他们都能引来汶水！”
“白师爷”或者说是教主摇了摇头：“算了，那样痕迹太重，要是引来朱明朝廷怀疑，反而不美！
我本想着给那什么叶宗争取些时间，也让他们能尽量多准备准备。
只是这两天他们竟然没有劫掠周边百姓，只是在仙霞岭当中呆着！
真是一群废物，等明军合围，将他们堵在了仙霞岭当中，他们怎么办？
唉，看来这造反终究是不能靠别人，还得靠咱自己......”
船队重新启航，只不过速度依旧是那样。
能承载五千人的船队，不用想也知道庞大无比，而且船上带的物资不算太多，需要经常性的在各州县进行补给，所以说在速度方面也就那样，远远比不上一些商船。
朱祁钰也不能让这段时间白白流过，自然是将裴琰柳蒲召集起来商议对策。
“现在已经确定了，咱们带的火药是不能用的，那该如何制作？
难道等去了再采买吗？”
柳蒲有些忧虑，毕竟神机营没有战力，要是打起仗来，背锅的可是他。
裴琰对于火药明显很是了解，侃侃而谈道：
“火药对于硝石的需求量很大，正好江西便盛产硝石。
王爷无论是准备明着买，还是暗着买，都可以。”
朱祁钰还没有说话，柳蒲便抢先说道：“火药用的最多的不是木炭吗？
一硝二硫三木炭，这话难道是骗人的？”
裴琰没有说话，朱祁钰只能一脸无奈的给柳蒲解释道：“这句话确实不是唬人的，可是那样的配比制作出来的火药只能造烟花爆竹。
就你现在用的，能在火铳当中用的火药，硝石的配比占了七成还要多。
剩下的木炭硫磺也就是一成多点的样子！”
柳蒲恍然大悟，牛眼瞪得极大：“原来如此！”
裴琰也适时拍了个马屁：“还是王爷博学，只是不知道王爷想如何买这硝石？”
“只是看的书多了些罢了。”
朱祁钰这话可纯粹是在撒谎，火药的配比在书上可看不到，这些可都是后世的知识。
他脑子里可不仅仅只有黑火药的配方，甚至还有无烟火药，硝化甘油，TNT........
“就是不知道子晦口中的明着买，还是暗着买，有何区别？”
“所谓明着买，当然是堂堂正正请旨，从官方矿场调拨过来.......”
裴琰话都还没有说完，朱祁钰就摇头道：“不可能的，火药这种东西，朝廷绝对不可能让除了火药作之外的地方做。”
裴琰也了然的点头道：“既然如此，那便只能暗着买了。
暗着买的门道同样也不少，硝石同样被朝廷管控，要是生人去买，说不定还买不着。
索性家父还有些关系，这硝石倒是不用担心。
倒是那硫磺，江西这一带几乎没有大规模倒卖的，福建沿海倒是有不少人做这种营生！”
虽说自打朱元璋时期朝廷就禁止片板下海，但是实际上这种事情总是屡禁不止。
尤其是江南沿海大族，从海上谋取的利益更是数不胜数。
而这些江南士族，也是日后开海的最大阻力。
而硫磺这种东西，火山多的地方，硫磺就多，至于哪里火山多，那就不用多说了。
福建沿海有硫磺，这基本就是明着的事情，只是同硝石一样，你没有门路，没有介绍人，人家不卖给你。
在大明，硫磺，硝石都属于管制物品，不仅不能私开矿脉，就连正常的市场流通也要受到监管。
不过朱祁钰要用到的主要是硝石，只要硝石供应足够，硫磺就算少一点也没关系。
“只是这制备火药同样是一件麻烦事，如今日头正好，恐怕也要三五天时间。
要是碰上阴雨，恐怕有十几天也做不出来。
属下可以乘快船星月兼程，先行前往江西福建等地采买火药所需材料。
王爷则可以跟大部队一起缓行，等到了江西，属下的火药应该也制备的差不多了！”
朱祁钰点了点头，不过随后却又说道：“我跟你一起去！”
这下轮到柳蒲着急了：“王爷，您白龙鱼服，万一有刺客怎么办？”
裴琰也点头道：“这船队没人掌管，不仅容易生出乱子，而且那位监军也容易起疑心。”
朱祁钰朝着柳蒲笑了笑：“那安远侯就多担待些，那曹太监起了疑心也无妨，就说我染了风寒便好。
至于安全问题，我带些护卫就足够了。”
柳蒲明显还想说些什么，但是朱祁钰却直接了当的说道：“行了！多说无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