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雨幕残垣
“喂喂！表演完了吗。”就在这时，一声灵动轻巧的声音传来。
白云闻声望去，只见一头浅栗色短发的女孩慵懒地坐在院墙上，轻晃双脚，正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们。
然而无头尸体并未停下脚步，手中长刀带着呼啸的风声向白云挥去。
“曲小宣？你怎么....”白云此时右手的金瞳早已消失，仿佛从未出现过。
无头尸体的长刀势大力沉地砍了下去，却在距离白云半尺的地方戛然而止，发出金属撞击的轰然巨响，白云虽毫发无伤，却也被气浪掀飞数米，略显狼狈。
“喂喂，白小子，你身上秘密这么多，真让你死了，可不好给我爹交代。”
曲小宣不知何时手上捻着一张黄色的符箓，其上金色纹路隐隐浮现，散发着淡淡的光芒，似有无穷玄妙。她手腕轻抖，符箓瞬间燃烧起来，宛如金蛇般朝无头尸体袭射而去，围绕无头尸体快速盘旋起来，轨迹化作金色丝线在无头尸体周身画出一道屏障。
无头尸体似乎感受到了巨大的威胁，嘶吼着挥舞长刀，疯狂地朝着符箓劈砍，可每一次接触，都会爆发金光绚烂的火花，然而飞舞的符箓光芒丝毫未减，反而愈加强盛。
“这是什么？”白云挣扎着起身，满脸惊讶地看着游走的金光与狂怒中的无头尸体。
“你猜？”曲小宣却不回答，只轻盈地落在地上，捡起了脚边的道书，拍了拍。
“你可真是暴殄天物，在这位面前，我这点手段连班门弄斧都算不上。”
“南华经？这是什么来头。”
“看到这团金光了吧，这是【镇邪箓】，效果如你所见，镇压邪祟，这肉魁能撑如此久已属实力不俗了，不过要和这南华经比，就是蚍蜉与大树之别了。”
白云似乎还想问什么，然而一阵剧痛突然传来，脑海中再次响起呓语，眼前血肉模糊，尸骸战场的幻觉再次浮现，胃中仿佛翻江倒海，似有东西要破体而出。
然而曲小宣似乎没注意到白云的变化，反而面色凝重地看向那具无头肉魁。
只见那无头肉魁似乎对金光束手无策，已放下手中长刀。轰的一声，它双膝跪地，好像失去了反抗的力气，然而细看却发现那脖颈处冒出气泡般的肉瘤，一个挤着一个随着那肉魁的身体一同膨胀。
“喂！白小子，你发现他有什么不对劲没？”曲小宣踹了踹一旁的白云，却发现没有任何回应。
“该死，关键时刻掉链子。”没等白云从神游状态中恢复过来，曲小宣便一手一个揪住白云和陈明的后衣领闪出了门。
还没等曲小宣站稳脚跟，爆炸的巨响传来，一个趔趄三人重重摔倒在地。
“这是在哪？嘶，好疼。”
爆炸的动静，让白云骤然从幻觉中清醒过来，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张精致的小脸，长长的睫毛微微扑动。
“看什么看，死小子，要不是因为你们两个，本姑娘才不会摔！”曲小宣瞬间起身，顺手拍了拍身上的灰。
“不应该啊，这肉魁实力不俗，自爆的威力却只这么点？”曲小宣疑惑道，指尖捻着的紫色符箓渐渐隐去。
相比曲小宣的轻松，白云颇为狼狈地挣扎起身，脸上满是尘土。
“什么自爆？你把他们都解决了吗？”白云不明所以道。
曲小宣颇为自得的说：“那是自然，本姑娘收拾那两个小妖是手到擒来。不过，那肉魁竟如此果断自爆，白小子，如实交代，你对他老婆做什么了？”
白云连忙道：“姑奶奶您说啥呢，我可是正人君子。”
曲小宣满脸不信，然而未等她说什么，一缕若有若无的歌声传来，白云的右手略有些躁动，这歌声落在他耳中显得更为清晰，正是那熟悉的昆腔：
“月儿冷冰冰呀~血纹爬上裙，
说魂好飞天地清~偏留这红绳缠鬼影。
插记得梅鬓，转眼变枯骨。
冤家呀!
这帕上的并蒂莲，烧了引路黄泉行~
求过孟婆汤，守桥千百年。
脏水泼身洗不净，
簪子划尽生死怨，
做鬼也难求个断。
道长发慈悲呀~别念咒来别摇铃，
把这残魄轻轻吹~散作流萤。
夫君休恼莫生嗔，
且看这灯花结蕊新，
待到来世清明雨，
还做你，
坟前...扫墓人...”
当曲小宣与白云再次跨过朱红门廊，原本庄严肃穆的厅堂此刻宛如废墟，只余下爆炸后的残垣断壁。
只见朱红丝线四处散落，其中一处尤为密集，正是那无头肉魁所在，此刻这爆炸中心只余下些许血肉模糊的痕迹。
白云摸了摸脸，感到指尖微湿，抬头一看，原是不知何时下起了雨。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白云喃喃道。
“我倒还要问你呢，打着打着就睡着了，真以为这是你家大床啊。”曲小宣微恼地看着白云道。雨愈下愈大，她掐了个诀，身上滴水不沾。
浑身湿漉漉的白云艳羡地看着她，未等开口，曲小宣便转身离开：“快走吧，这方世界要坍塌了。”
晨曦慵懒地倾泻而下，“月蚀公寓”四字招牌在细雨中微晃。
熟悉的大厅里，曲小宣坐在沙发上抱着小米麻薯，轻轻抚摸着它身上的白毛，小米麻薯欢快地吐着小粉舌头。再次见到这一幕，白云却仿佛恍如隔世，昨夜的经历再次超过了他的想象，这两天的遭遇使他身心俱疲。
白云正向曲小宣讲述昨夜的经过，从他在鬼新娘和无头尸体的手中救下陈明，到曲小宣出现，曲小宣听到鬼新娘放弃挣扎时的唱词时，竟也不自觉红了眼眶。
“原是如此，难怪那无头肉魁如此狂躁，可以啊白小子，连那等级的妖物都能轻易制服，若是我对上可能都得费一些手段，快跟姐说，怎么做到的？靠南华经?”曲小宣说着，小米麻薯也对他叫了两声。
“那是自然，我就一个平平无奇的帅哥，能有什么手段。”白云两唇一张一合就是瞎扯。
“切，不说也罢，毕竟是那位的后人，给你留点东西也正常。”曲小宣翻了个白眼。
“什么？谁的后人？”白云敏锐地捕捉到了某些信息。
然而无论白云如何追问，曲小宣也不回答，一个劲的天机不可泄露云云。
“倒也不是啥都不能说，比如你昨夜遇到的那两个小妖，原本是跟我们不在一个维度的东西，也不屑于作恶人间，只是默默修炼着续他们的夫妻情，不过呢，由于某种原因，天道改变，世间的邪祟都受到了异变，攻击性极强，再加上你体质特殊，自然被你吸引而来了。”曲小宣缓缓说道。
“天道改变？”
“没错，不只是邪祟，连修仙者也会被异化，真正可供修炼的灵气所剩无几了。”说到这里，曲小宣眼里闪过一丝落寞。
白云瞬间回想起末班车上异常的道士，以及公司里见到的血色丝线。
“那南华经？还有我父母的消息...”
“道教圣物。其他的，看这封信。”曲小宣抱着小米麻薯起身，扔给白云一封信。
“节哀。”说完，一人一狗转身离开。
白云只好带着满腔疑问拿起这封信。
一打开，白云瞬间不淡定了。
母亲的笔迹！
他连忙将信打开，看到了那熟悉的娟秀优雅的字迹：
亲爱的儿子：
当你看到这封信，我想，我和父亲都离你而去了，我们不想看到的最糟糕的情况还是出现了——你也卷入了这团漩涡。
我们原本都只想你平平安安，普普通通的度过一生，你的父亲就是因此而死，或者说，是为了千千万万个人们能过上这样的生活而死的，他真的是一个很伟大的人。
你看到了这封信，这意味着你也知道了这个世界的一些真相，它并不像我们想象的那般干净，有诡异，有鬼，甚至连神明....尤其是这几年来，我越发的感到不安。
或许，我们也应该为此做些准备。
你的体质似乎有些特别，连我们都无法探清。但请记住，千万不要过度使用那可怕的能力。
另外，你父亲在你左手留下了东西，那是他一生蕴养的剑意，当你失去控制时，它会将你抹除。
对不起，你父亲他，总是心怀天下，不要恨他。（白云注意到母亲的字迹有些颤抖）
若是到了那个时候，就到苗疆找大祭司吧，那是我的的家乡，他们或许会有办法的。
对了，这里的红尘派是可以信任的，他们会帮你。小心古修盟。
.........
无论如何，要记得，我们爱你。
落笔：爱你的妈妈
不知不觉间，信纸已沾满了泪水，白云哭的像个孩子，他很久未这样脆弱过了。
“您放心，我必定斩尽世间邪祟，即便是神。”他声音颤抖的道。
他拿出手机，又点开了一封新的邮件：
【已击杀肉魁（中阶），怨影（中阶）】【修为：黄阶后期】【剑种融合度：15%】【污染值：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