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当然喜欢
时间一晃而过，两个人的身影在落日的余晖下越拉越长，逐渐成了两个小大人。
谁又知道，从前那么要好的青梅竹马，如今成了欢喜冤家一般。沐惊凡不会再腼腆羞怯地叫他“小哥哥”，韩书宴也很少内敛地叫她“沐沐”。
韩书宴看着沐惊凡那张画着许多叉叉的数学试卷，操碎了心。“沐惊凡，你能不能长点心！你都高二了，还错这么简单的题目！”
“说的你没错过似的！你不就是高三嘛，有什么了不起的？”沐惊凡的声音越说越小，缓缓低下了头。
沐惊凡的各科成绩都很不错，唯独就是数学严重偏科。韩书宴虽然高三，但还是挤出很多时间给她补课。
韩书宴也泄了气，不去说她，“沐惊凡，把笔给我，你哪不会？我给你重新讲。”
沐惊凡抬眸，偷偷瞄着他脸上的表情。确定他不再生气，她才笑眯眯的双手“奉上”自己的笔，“韩老师，请讲！”
韩书宴给她让了点位置，沐惊凡毫不客气地坐在他旁边。韩书宴拿出学习资料，边给她温习。
沐惊凡揉揉眼睛，困得半眯着眼睛看钟，“十二点了，你不困吗？”
韩书宴只是收好她的东西，伸手递给她，“我还不困，把这套试题做完。”
沐惊凡歪着脑袋看着韩书宴，“你真的不困吗？”
韩书宴放下笔，微微笑道：“隔壁已经铺好床了，慢走不送。”
沐惊凡双手接过自己的东西，“阿谀奉承”道：“好的，韩老师，你也注意休息。”
沐惊凡出了门，给姜慈发了个消息。恰好韩书宴的外婆从房间里出来，她在楼下看着沐惊凡，心疼的说：“哎哟，沐沐，还没睡呢？”
沐惊凡放轻了脚步下楼，她放下东西，挽住周太太的手，弯腰靠在她肩膀上，“外婆，可辛苦了呢！”
周太太抚摸着沐惊凡的背，安慰道：“我的宝贝辛苦了，书宴那孩子不会心疼人，你别放在心上。”
沐惊凡若有所思片刻，只是哈哈笑道：“还好还好！这么晚了，外婆怎么还没睡啊？”
周太太摸摸沐惊凡的手臂，满眼心疼，“我起来看看我的两个乖乖。沐沐，隔壁的床一直都铺好了，快去睡觉吧！”
沐惊凡点点头，摸摸发昏的脑袋往楼上去了。她趴在软乎乎的床上，像是躺在了云朵里。紧绷的神经突然松懈，一身的疲惫在此刻显现出来。
“好累呀……”
门外传来声音，韩书宴在门口说：“我。”
“进。”沐惊凡从被窝里爬了起来，半坐着迷糊地看着他。
韩书宴把热牛奶递给她，“外婆热的，助眠。”
沐惊凡接过热牛奶，缓缓喝了起来。韩书宴站到门口去等着，他闭着眼睛，揉揉眉心。
沐惊凡喝完后，掀开被子打算下去清洗杯子，省的外婆劳累。
韩书宴上前拿过杯子，眼睛看着地板。她不再是以前可以随意打打闹闹的沐沐，她现在是大姑娘了，他要给予她充分的尊重。
“杯子放着，明天我洗。”
沐惊凡迷迷糊糊地躺回床上，嘟囔着说：“嗯，谢谢，晚安。”
说罢，匆匆关上了门。
第二天早上，两个人六点的闹铃准时响了起来。沐惊凡的上半身像是机器一样立了起来，她半眯着眼睛，寻找校服。
韩书宴的动作比沐惊凡快一些，他穿好衣服后洗漱时，顺带着要帮沐惊凡挤好牙膏。
沐惊凡走到韩书宴身边，拿起牙刷闭着眼睛刷牙。昨天晚上睡得香，这会儿头发翻到有些炸毛了，像个小刺猬。
韩书宴“噗嗤”笑了，沐惊凡皱了皱眉，他又迅速收回笑容。沐惊凡睁开眼睛，问：“韩书宴，你笑什么？”
韩书宴不说话，只是吐出洗漱的水。沐惊凡看向镜子，自己是女版的“金毛狮王”……
对，金毛狮王……
沐惊凡有些抓狂，她不断地摸着自己的头发，那头发很倔强，不服软。韩书宴看着她的模样，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她对着韩书宴气愤道：“你还笑！”口里的牙膏沫星星点点喷在了韩书宴的脸上，像是一颗颗会发光了小珍珠。
韩书宴无奈地说：“沐惊凡，我刚洗的脸！”只不过，他的无奈中带着宠溺和笑意。
“那我帮你擦呗！”沐惊凡伸出手，往韩书宴的脸上抹，牙膏沫被均匀涂抹在侧脸。
沐惊凡手上的水滴洒在他脖子上，韩书宴被她闹得脖子有些发痒。
他慌忙止住这只发狂的小猫！
他拉下她皱起的衣袖，和着衣袖抓住她的手臂，“沐惊凡，别闹啦！要迟到了！”
沐惊凡这才停止，匆匆刷牙。韩书宴摸去挂在下颚骨的水珠，看着自己的脸，重新洗一遍。
他出去准备拿两个人的书包，又听到沐惊凡传来一句哭丧着的话，“韩书宴，快救救我！”
这梳子治不好头发，她是真的欲哭无泪。她梳一下，头发顺一下，然后又翘了起来。结果，长发缠在梳子上了。
“你知不知道女孩子的头发不可以让男孩子乱弄？”说罢，他去准备找周太太帮忙。
“哎呀，没时间了！别麻烦外婆了！小时候，你又不是没帮我梳过头！”
韩书宴看着憋屈的她，边嘲笑边去帮她。沐惊凡生气，却要倚仗他来救助这只可怜的“金毛狮王”。
韩书宴比她要有耐心一些，动作也快，三下两下就把梳子取了下来。他去水池打了些水，沐惊凡顺势坐在一边。
他双手浸在水里，然后把水抹在她头发上。沐惊凡的发量很多，韩书宴也弄了一会儿。他给沐惊凡扎了个麻花辫，长长的乌黑靓丽的头发柔和极了。
沐惊凡跳起来看着镜子，左右晃晃，“哈哈哈，真不错！还是你厉害！”
韩书宴把她的书包拎起来，催促道：“快走吧！”
天光很亮，朝霞烧红了半边天，那一轮火红的日从湖边升起，水里仿佛开满了凤凰花。
两个人并排走着，双脚是同样的步伐和速度，不论时间暂停在哪一刻，他们的都是一样的姿势。外套时而被风吹得敞开，总有一个小角交织在一起。
只看背影，多美好啊……
两人同时进入学校大门，韩书宴把书包递给了她。熙熙攘攘的学生清一色的黑白校服。他们在这纷纷扰扰的人群里分道扬镳，走向两栋不同的大楼。却在回眸时，一眼望到对方。
沐惊凡隔着人群看着他，对他挥挥手，满带着笑意隔空对着口型，“加油！”
韩书宴点点头，向她挥挥手，对着口型道：“加油！”
两个人相视而笑，心满意足地走向了楼梯口。沐惊凡收回了笑意，随着人群上楼。
“嘿！沐惊凡！”
在转角处，一粗犷的女声传来。沐惊凡就知道是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来的“男朋友”。
她笑眯眯地回头，看着三两下跃上来的谢云潇。谢云潇熟练地把手搭在她肩上，把她揽在怀里，“怎么样？被小爷我帅呆了吧！”
谢云潇虽然性格大大咧咧，但是她是个体育生，身材好极了。谢云潇家庭不富裕，但自己争气，考上了这所高中。
谢云潇的脸很英气，颇有古代女将军英姿飒爽的感觉。沐惊凡当初也是因为她的脸，主动跟她来往。
“对！”沐惊凡顺着她的意思点点头，挽住她的手臂。
谢云潇看着她眼底乌青的黑眼圈，发出了一阵感慨：“啧啧啧啧啧！”
沐惊凡不解，一双略微疲惫的眼睛看向她，“怎么了？”
谢云潇揉揉她吹弹可破的脸颊，心疼道：“我的小宝贝啊！你这是入了盘丝洞被吸光了阳气吗？你瞧瞧自己的黑眼圈，这是受了什么折磨？”
“没有啊……”沐惊凡摇摇头，紧接着叹气解释：“不是考试了吗？我数学考得一塌糊涂，昨天韩书宴给我讲题复习呢，搞到了十二点多才睡。”
谢云潇看着可怜的沐惊凡，就像是看到资本家无穷无尽的压榨工人一样，她打抱不平，“他怎么经常这样？自己学到十二点就算了，你已经被他拉着学了好几回了！”
沐惊凡不等她吐槽完就打断她的话，语气略微动怒，“哪有！人家高三很紧张，能挤时间出来给我讲题已经很好了！再说了，是我主动要求的嘛！”
谢云潇摆摆手，“行行行行……一提到他，你就要急眼了！我说他半点不好，你就要吃了我一样！”
沐惊凡撇撇嘴，从她怀里走出去，低着头说：“我哪有！”
谢云潇重新把她揽回怀里，刻意拖长了音调，“是是是，我的小宝贝，你没有！反正啊，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哟……”
这谈着谈着，二人就到了教室。作为一名受尽磨难的资深文科生，沐惊凡和谢云潇回了各自的座位就开始早读。
教室里的人陆陆续续来齐了，朗读的声音杂乱，却都带着自己的朝气和雄心壮志。
沐惊凡的声音很特别，若是字正腔圆，好一副正御的播音嗓。若是平常随意交谈，又是柔柔和和的，但是带着风的感觉。不只是柔和，更有些书卷气。
待早读过后，沐惊凡就赶忙去了食堂。她拿上两份早餐，往只见匆忙身影的高三楼跑去。
还没进教室，就有男同志起哄，“呜呼！韩书宴，这……你的小女朋友又来给你送早餐了吼！这每天都不间断的吗？”
沐惊凡听多了这些话，也习以为常，不理会他们。她只是把早餐放在韩书宴的手边。
韩书宴步入高三后，非常的忙碌，整天都泡在书里头。
以前沐惊凡高一的时候，韩书宴就经常带着她一起吃饭。况且，每天韩书宴都会帮她拿书包，这又不是他的义务。
现在，沐惊凡也应该要体谅他，就当作“报恩”。
张褚麟惊叹，看向韩书宴，眼里是止不住的艳羡。“小妹妹，真是坚持不懈啊！”
沐惊凡冲他们“友善”的笑笑，“我不是他的小女朋友，是好朋友。”
“哦……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这……这……是不是叫什么养成系的小女朋友？”
“不知道！反正韩书宴养的！”
韩书宴笔都没停，只是善意提醒：“作为数学课代表，我有必要提醒你们，八点后要收数学作业。”
他说罢，拿起沐惊凡给的早餐吃了起来。
“韩书宴，你也太不是人了吧！那么多作业，怎么可能写的完？”
“你不能因为我就调侃了你的小女朋友……哦，不！好朋友，就公报私仇啊！”
沐惊凡看见他吃了早餐，才匆匆离开。
谢云潇趴在课桌上，看着气喘吁吁的她，“喂，又去给你的韩老师送早餐了？怎么不见你给小爷我送呢？虽然我没韩书宴好看，但也是风流倜傥，一表人才。”
“你要是高三，我也给你送。”
“哼……反正啊，我是没这福气。你一天天的不累吗？你自己在五楼，他也在五楼，跑来跑去，不累的慌吗？还是说，你是为了我苦苦锻炼，要当体育生吗？”
谢云潇摸摸下巴，装出一副浪荡子的模样。也只有跟她最为相熟的沐惊凡知道，她的一颗心比谁都赤诚。
沐惊凡只是不怀好意的微微勾唇：“谢云潇，已经到点了，你是不是要体训了呢？”
她指了指教室里的钟表，谢云潇一下子慌了神。只见谢云潇拎起书包，立马窜了出去。
沐惊凡看着她的背影，只是挂着笑意摇摇头。她打开课本，开始预习下一课的内容。
谢云潇又慢悠悠地跑了回来，她在沐惊凡身边坐下，眯着眼睛抖腿，“沐惊凡，你敢耍小爷？”
沐惊凡无辜地说：“有吗？”
谢云潇捏紧拳头，重重出拳，却轻轻捶在她手臂上，咬牙切齿道：“我今天不用体训！”
谢云潇做事比较磨蹭，平时体训总是迟到。她的体育老师为了“激励”她，说：“你要是再迟到，我就告诉你班主任，他的外套是被你扔掉的！”
沐惊凡拖长了语调，“哦……我忘记了。”
“不是……沐惊凡，你是不是喜欢韩书宴？我就拿他调侃两句，你就欺负我？”
谢云潇越说声音越小，还越来越委屈。
沐惊凡想也没想，点点头说：“喜欢啊！当然喜欢，我们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不是亲人，胜似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