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这么要命的事儿,时锦她真的可以吗?
说起今日行事出人意料的时锦,面红耳赤想争论的众人纷纷哑口不言。
平心而论,看到许二柱一家成了那种德行,他们是做不到这一步的。
不管时锦是在说大话还是真心实意想解决问题,可她迈出去的那一步,就是很多人都无法跨越的鸿沟。
见众人纷纷低头不说话了,哽咽了许久的村长抹着泪上前,嘶哑地说:“乡亲们,许氏一族在上岭村住了百年,从未做过半点亏心的龌龊事儿,上对得起天地,下对得起良心,哪怕是死了,在列祖列宗面前咱们也挺得起腰板说话。”
“如果咱们村里真的还有人染上了那种怪病,咱们就一个都不能出去,否则一旦连累了更多的人,咱们许氏一族的人就是成了被人戳脊梁骨的千古罪人,这样丧良心的事儿咱们不能做啊!”
“村长,那按你的意思该怎么办?”
许老二扶着浑身瘫软的许老太,压下心里的恐惧往前走了一小步说:“你觉得咱们现在该咋整?”
村长重重一抹眼角的泪花,哑声说:“我们商量了一下,决定把村口封了,让咱们村里的青壮挨个在村口守住。”
“从今日起,不许任何人擅自进出,直到朝廷的人来了为止。”
许老二不顾许老太和许二嫂的阻拦,黑着脸说:“那要是发现还有人也染上了那怪病咋整?”
村长:“如果还有人染病,有一个算一个,全都送到许二柱家去,让时锦治!”
“哎呦喂,这可不行!”
恍惚了许久的许老太听到这儿可算是拉回了飞在半空的魂儿,着急忙慌地往前一扑,绝望地喊:“时锦那个贱蹄子就是个废物,她哪儿会治病啊?!”
“村长你可别信时锦那个小贱人吹牛,她就是唬人的!”
“你听我说,什么怪病不怪病的,这就是中邪了!只要咱们找到得道高人来驱邪,那……”
“娘!”
紧紧地抱着咚咚不敢撒手的许大嫂着急地扯了许老太一把,在如浪般掀起的质疑声中咬牙大声说:“时锦会治病!”
“她是真的会!”
许大嫂像是怕被人打断似的,抱着咚咚心急地往前跑了几步,眼巴巴地看着村长掷地有声地说:“时锦之前不是病得要死了吗?结果人又活了过来。”
“她是被个老神仙救回来的命,那个老神仙还在梦里传授了她医术,她真的没吹牛!”
仿佛是怕众人不信,许大嫂急得话声中都掺杂上了哭腔。
“她给我看过病,一抹药马上就好了大半,两日就全都好了!她是真的会医术!是真的会!”
许大嫂说得信誓旦旦,原本起了怀疑的人纷纷投来了意味不明的探究目光。
二大爷眯起眼说:“你说的是真的?”
许大嫂擦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急得滚下来的泪,用力点头。
“真的真的!我说的都是真的!”
窝在许大嫂怀里的咚咚盯着她哭得不断抽抽的眼角,想了想揪着自己的衣袖把落下来的泪花擦干净。
他在无数的目光下骄傲地昂起了小脖子,脆生生地说:“我娘亲给人治病可厉害了!”
“她之前还带着我去给王财主家的少爷看病,王财主说我娘亲是神医!她都把那个小少爷的病治好啦!”
咚咚手舞足蹈地比划着强调时锦的厉害,许大嫂听完心里一慌下意识地想捂住他的嘴。
可谁知许老二的反应却更快。
许老二惊疑不定地看着咚咚,皱眉说:“那前几天王家来了马车把你和你娘接走,就是为了让你娘去给王家少爷看病?”
咚咚板着包子脸不想理会烦人的许老二,可小眼珠一转看着满脸挂泪盯着自己的老村长,想了想还是小大人似的点头。
“对哇,那个王老爷可稀罕我娘亲给他儿子看病了,他为了求着我娘亲给他儿子看病,还每日都让人送好吃的给我们,王夫人怕她儿子的病不好,还不想让我娘亲回来呢!”
咚咚奶声奶气的童言稚语一出,当即就把无形的天平朝着时锦的方向偏了过去。
毕竟这么大点儿的小娃娃,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的话,怎么可能编排得出如此像样的谎话?
村长和二大爷对视一眼面上全是不可说的狂喜。
唯独许老太的脸色不对。
她板着脸想了想,突然冷着嗓子说:“那你娘去给王家少爷看病,肯定没少得好处吧?”
“王家富贵得都流油了,怎么可能不给银子?!”
“你娘得的银子呢?银子藏哪儿了!”
许老太气急败坏地冲上来想把咚咚扯下来,可谁知道许大嫂的反应竟出奇的强烈。
她猛地用力把扑过来的许老太推开,小心地护住怀里的咚咚没好气地说:“娘你这是做啥呢!”
“时锦都把自己关在许二柱家里为村里人的性命想办法,你怎么还好意思扒拉她唯一的儿子的?你这么做对得起时锦吗?你对得住自己的良心吗?!”
咚咚不太适应地往许大嫂怀里缩了缩脖子,见许老太抓不到自己才小心地把支棱出来的小手缩回去躲好。
他本来是想趁乱抓老太太一把的。
可大伯母动作太快了,没抓到。
没人注意到咚咚的小动作。
许老太黑着脸还想叫,可话没出口就被村长拦住了。
“你就是再不喜欢时锦,时锦现在也是咱们村里唯一的指望!你少在这里给我撒泼!”
“老二,把你娘看好了,不许她胡闹!”
许老二表情复杂地扶住了许老太不让她动,目光复杂地看着咚咚,颤声说:“你说的都是真的?”
咚咚不服气地鼓起了眼,鼓着腮帮子说:“我娘说了小孩子不能撒谎,我才不会骗人呢!”
“不信的话,你们去王财主家里问啊!”
他气不过似的把小脑袋搭在许大嫂的肩窝里,气鼓鼓地说:“反正我娘亲就是很厉害!”
“不管是什么病她都能治好的,她是神医!”
“要是有人欺负我,等我娘亲回来了我就跟她告状,让她不给欺负我的人治病!”
“咚咚。”
许大嫂紧绷了许久的心被小娃娃赌气的话逗得松了不少,哭笑不得地在咚咚的后背上轻轻一拍,柔声说:“当着这么多大人的面儿呢,不能胡说。”
咚咚瘪着小嘴甩了甩脑袋不说话了。
村长用力抽了抽鼻子压下落泪的冲动,抓起拐杖在地上重重地敲了几下,目光晦涩地看着眼前的人,说:“咱们村里有神医,有上天庇佑,只要齐心协力,定可度过此番劫难。”
“你们回去后按我说的做,不许随意外出,不可扎堆闲话,如果发现了不对劲儿的就赶紧来报,也好……”
“唉唉唉!”
“三婆婆你怎么了?!”
人群中传来一阵骚动,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双目紧闭直接倒了下去。
距离最近的人冲过去把人扶起,可刚抓起三婆婆的手就吓得尖叫出声:“啊!”
“脓疱!”
“是许二柱家长的那种脓疱!”
“九叔,这天儿也不冷,你着急扯衣领做什么?你是不是想遮什么?”
“来人啊!九叔的脖子上也有脓疱!”
“啊啊啊啊啊!二丫的脚上这是什么?!”
……
人声瞬杂,鼎沸如油。
站在场坝高处的村长听着底下接连不断响起的惊恐叫声,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彻底摧毁殆尽。
夜风习习,难言的刺骨凉意狠狠袭入了骨髓深处。
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在无数的惊呼和绝望的呼喊中,许大嫂苍白着脸抱着咚咚下意识地往人少的地方躲了过去。
她像抱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似的死死地抱住咚咚的小身子,磕绊着牙泣不成声地说:“咚咚……你娘她真的行吗?”
这么要命的事儿,时锦她真的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