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碰之即死，见者不活
时锦主动进入许二柱家的时候，在场看到了这一幕的人都惊呆了。
可巨大的震惊过后，随之而来的就是自心底蔓延而起的无数恐慌。
没有任何人能在生死的威胁前可以真的做到完全的坦然自若。
圣人如此，普通人更是如此。
祥和的上岭村陷入了巨大的阴影之中，人心惶惶之下开始起了不可避免的乱子。
有人跑回家去收拾了行李，想带着一家老小连夜离开这里。
瘫软在地上找不回神志被村长强行拉到了家中的大师听着外头闹哄哄的动静，呆滞的面孔上浮现出一抹不可言的讥笑。
他捂着脸绝望地说：“老头儿，你是个心慈的，只怕是想任由他们自寻去处求个活路。”
“可你别怪我没提醒你，这些人就算是跑出去了，等待他们的也只能是死路一条，甚至……”
他半边脸隐没在窗沿下的暗影之中，衬得充斥满了血丝的双眼越发狰狞，就连出口的话都染上了一股浓浓的不详寒意。
“如果你们村里还有其他人染了那种怪病，那么跑出去的人就会一传十，十传百，把这个治不好的怪病传到更多的地方去，让更多的人为此丧命。”
大师是坑蒙拐骗什么都做，行事素来不忌，只要能求财，那就谁都能骗。
可越是这样的，越是在乎因果报应。
他亲眼见到了南阳县城的惨状，眼睁睁地看着活生生的人变成可怖的烂肉，他是真的怕了。
所以他担心自己也被染上了怪病，不敢逃走冒险去牵连更多的人，如同行尸走肉似的被村长拉到了这里。
愁眉不展的村长听到这话心里狠狠一惊，苍老的脸上瞬间就密盖上了一层散不去的心痛和阴霾。
“这……这怪病竟如此狠毒？”
“岂止是狠毒？”
大师冷笑着呵了一声，自暴自弃地抱着后脑勺靠在窗户上，闭上眼冷冷地说：“碰之即死，见者不活。”
“南阳县城里无名的尸首无数，为的都是这个。”
“罢了，老夫前半辈子过得还算快活，临到死前还是想积点儿德，也省得真被阎王爷拉去炸了油锅，我就再多嘴跟你说一句。”
他支起半边身子目光阴冷地看着村长浑浊的双眼，一字一顿地说：“据我所知除了南阳县城最是惨烈，其他的地方好像暂时还没被牵扯，朝廷已经来人封锁了南阳县城一带，还在往下摸查。”
“如果你不想成为千古罪人，那就最好是赶紧把你们村里的人都摁在家里别动，也别让任何人进村。”
大师自嘲地掀起唇角笑了几声，幽幽地说：“就算是全村举灭，都死在这里，那也勉强说得上是无愧于心，总比出去牵连了更多无故的人好，你觉得呢？”
大师说完这几句话就缓缓合眸不再言语，像是真的彻底放弃了挣扎。
村长在难以言喻的煎熬中挣扎良久，最后顶着一脑门的冷汗咬牙说：“好！”
“我听你的！”
他用力抓起拐杖急匆匆地走了出去，脸上惨白毫无血色的大师歪在墙上想起时锦进许二柱家时说的话，不由得从喉咙深处挤出了几声不屑的嘲笑。
“人不大口气倒是不小，只可惜生了那么一副好颜色，过不了几日就要死了……”
“可惜了……”
大师的话掰倒了村长心中的最后一丝迟疑。
夜色缓缓笼罩在上岭村上方的时候，村长终于跟村里的老人们商定了对策，召集全了村里的每一个人，聚在打谷子的场坝上。
看着眼前不断攒动的人头，被大人揽在怀里的娃娃，村长眼角发红反复哽咽，到了嘴边的话声却怎么都滚不出来。
这都是活生生的人命啊！
二大爷见村长实在难受，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站起来，接过村长手里的铜锣用力一敲，沉沉地说：“都安静些，我们几个老东西有话要跟大家伙儿说。”
吵嚷的人群逐渐沉默下来，二大爷把手里常年不离身的旱烟杆子插在腰后，清了清嗓子才说：“白日里许二柱家门口的事儿，大家伙儿应该也都知道了。”
“我知道你们是怎么想的，无非就是想着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大不了另外寻个出处，只要是能活，在哪儿都是一样，可是我想说的是，咱们不能走。”
人群中死寂一瞬，紧接着暴躁的喊声就如同惊雷一般在耳边炸响。
“凭啥不能走？！”
“就是！出了这么晦气的事儿，不赶紧逃命难不成在这里等死吗？！”
“谁愿意去死那是谁的事儿，跟我可没有关系，我不能死，我东西都收拾好了，我……”
“许家旺你以为就你不想死吗？！”
二大爷忍无可忍地吼了一嗓子打断声音最大的一个年轻人的嚷嚷，拿起烟杆重重地在栏杆上一敲，哑着嗓子说：“你敞开嗓门问问在这儿的人，有谁不怕死？有谁会想死？！”
“但是你怎么不想想逃出去你就真的能活吗？要是咱们村里的人真的染上了那种怪病，你还想出去过给多少人？这些你想过吗？！”
许家旺长满了横肉的脸上堆满的都是不忿。
听到二大爷这话想也不想就梗着脖子说：“那关我啥事儿？”
“我又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活命，想活有什么错！”
“对，就得赶紧走！”
站在人群中中的许大成急赤白脸地挥舞起了胳膊，怒得不行地说：“在这里就是等死！逃出去了说不定……”
“哎呦！”
二大爷砸出去的烟杆落在许大成的脑袋上，许大成痛苦地捂着脑门叫出了声儿。
许老太护犊子似的往前挤了一小步，结果还没开嗓就听到二大爷痛心疾首地说：“妄自你还是个男人！”
“遇上事儿了只想着自己活，那你怎么不多想想别的？你看看你弟妹！”
“时锦只是个妇道人家，遇上了这么大的事儿她非但没躲，还想着去保别人的命，你那双不长招子的眼眶里装的是屎壳郎？只看得见粪球看不见半点别人的好？！”
“混蛋东西！你还是许家的男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