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它们之间也并非平等
夜弦离开此地，往操场方向靠拢，操场和铁栅栏墙的位置相对垂直，铁栅栏墙一端延伸到了操场一侧。他边走边通过倾听闹钟的音量大小，粗略判断声音的传播范围。
直到抵达游荡着数十只丧尸的操场上，他停下脚步：“嗯......这跟诱饵点有百来米的距离了吧？现在基本听不见了。”
夜弦边记录边掏出手机：“应该够的，让我看看地图。”
他手机里保存着青藤南大的高清卫星图，对着地图，他粗略计算了诱饵对A区的覆盖范围：“差不多是......从铁栅栏墙到2号楼的距离？越远效果越差。算到3号楼吧。”
换言之，2号楼附近到器具室这块区域内的丧尸，需要进行人工清除。
这是因为夜弦必须清扫出一条“对白珞薇专用救援线路”，为了届时她的安全，他得尽可能消灭线路沿途的怪物。
接下来的时间里，他边搜查边警惕边框框砍怪，结果才砍了十分钟，就受不了了。
接近，偷心，爆头，补刀。
哪怕经过之前的历练，熟练如他，杀死一只最普通的丧尸，也需要四步走。
这四步看似简单，可一旦连续实操起来，光是偷心这块，被肋骨卡住枪身的情况时有发生。且对方也不算死物，一旦夜弦没能第一时间完成偷心，就很容易被反击。
怪物们貌似都保留着痛觉感知，受伤时会嚎叫，会本能剧烈反抗，特别麻烦。
再算上先前的活动，夜弦已经连续工作了六七个小时，中途除了喝了点运动饮，吃了几块巧克力，他完全没歇息过。
此时又正值夏日，头顶毒辣的骄阳给他烤得都红温了，哪怕涂了零元购防晒霜都扛不住，脑袋全是晕晕的：“果然啊，从大学牲突然变成工地特种兵，确实不好适应。”
夜弦知道不能硬撑：“要不我再弄个诱饵？”
可他已经没闹钟了，备用机早扔了，只剩下自己的手机和一块电子表，电子表声音太小，他也不敢拿着手机自己当诱饵，要成移动标靶不小心被怪物围了，就糟糕了。
夜弦很快有了想法：“一对多不行，一对一总没问题吧？”
他来到一只衬衫男尸面前，扭胯摆臂，将手中的标枪化作棍棒砸上它的脑壳。
“嗙！”
衬衫男的脖子瞬间歪了45°。
它低吼起来，充血的眼球猛地转向夜弦，朝他龇牙咧嘴。但夜弦迅速跟上一棍，狠狠砸中它的下颚。
这次衬衫男真怒了，张牙舞爪扑向了他。
目的达到，夜弦也不恋战，掉头就往4号楼那边跑。
很快衬衫男的步伐变缓，眼球也从死盯着夜弦，变成了随意转动，乱摆的手也放下了，这说明仇恨已经消失。
可3秒后，它听到了奇怪的铃声，它原地顿了数秒，转身走向了铁栅栏墙那边。
夜弦跟它擦肩而过，意料之中地点头：“成了。”
这就是他的“一对一”：利用刺激，将救援路线附近的丧尸，引到诱饵的有效范围里，再等闹钟响就完事。这比亲自清理更效率和轻松，还能给天堑加瓦，一举两得。
可这么干了小会儿，夜弦还是觉得太慢，且他每次拉仇恨，都得靠近丧尸攻击，不能打死，也不能偷心，因为一旦损伤到它们的心脏，他安全了，它们也跑不动了。
这导致现在的受伤风险，貌似比先前更大了。
“得搞点别的刺激方式......”
夜弦左顾右盼，瞧见了隔壁绿化带里的某条鹅卵石小路：“有了！”
他从背包里翻出一只叠放的大麻袋，旋即屁颠颠地跑到绿化带里，开始捡地上的鹅卵石，捡的差不多了，他一手提着袋子，一手握石抡臂，将鹅卵石砸向四周的丧尸。
通过实验，他很快发现：想激怒一只丧尸，只需要往它脑袋上砸两颗鹅卵石。
这成本低啊！
于是接下来，夜弦便化作移动炮台，嘲讽路线四周的丧尸，将它们引进诱饵范围。到后面他甚至能同时拉扯两三只，如果有谁掉队，他还会给它补上一两颗，续上嘲讽。
这样以来，不仅诱导效率更高，自身消耗更小，安全性也大大增加了。
“我真是个天才！”
不过，在这一过程中，夜弦又观察到了某个奇怪的现象。
有次他同时诱导两只丧尸时，一只身材高大的丧尸，和另一只断了半条腿，走路歪歪扭扭的矮小丧尸，不小心因引诱路线重合，直接撞到一块了。
这时那只高大的扭头，朝矮小的嘶吼，龇牙咧嘴。然后矮小的那只，脑袋一缩，身子恐惧地狂颤，接着掉头往反方向溜了。而高大的则继续按原路径，朝夜弦走来。
“这就像是......高大的强行将矮小的排挤走了。”夜弦心想，“这么看来，这些怪物之间也并非平等，也存在着尊卑优劣，弱肉强食，强者可以命令和使唤弱者的情况？”
“先记录在案吧。”
以及，过程中还有一点让他略感担忧：他丢着丢着石头，不知为何，总感觉四周有莫名的视线，时不时就偷看他。
可他警惕地观察了好久，周围除了丧尸，还是丧尸。
“......难道是附近楼里的幸存者？”
这很合理，如果A区里还有除他之外的活人，他搞这么大动静，对方不可能察觉不到。如果只是偷看，夜弦就懒得管了。他没时间，也暂时没必要将自己完全隐蔽。
但有被枪击的前车之鉴，小心点总是好的。
接下来的时间里，夜弦都尽量在建筑死角或茂密的树丛中，开展活动。
直到黄昏渐至，救援路线的四周终于接近空旷。
夜弦嘲讽的最后一批丧尸，也被三分钟前响起的铃声接走了。至于那些藏在亭子或树丛后边，不方便勾引的角落里的漏网之鱼，夜弦果断切回了近战mode，提枪开刺。
“呲啦——！”
当标枪从最后一只丧尸的脑后抽出，夜弦用枪撑起身体，大口地喘息，抬起头来，视野里残阳如血，橘黄色的夕阳洒上灰暗的水泥地，那一具具尸体的阴影漆黑如墨。
再扭过头去，隔着稀稀落落的竹子间隙，瞧见那间器具室外一片空荡。
至此，从器具室到3号楼底的大门，整条近百米的救援线路上，基本再无阻碍。
不过代价便是......
“呕——！”
夜弦直接吐了一地。
他现在心脏是抽痛的，肚子是翻江倒海的。他自己还算之前练过，体质尚可，换成那些“宿舍教室两头跑，久坐从不运动跑”的真·大学生，估计早就中暑砸地上了。
他瞅了眼手机，差一刻钟7点，届时将彻底入夜：“时间够吗......”
他很快下定决心：“算了，赶紧给她接出来，免得夜长梦多。”
歇息了片刻，夜弦拧干了护甲下被汗水浸湿的短袖，几乎倒出半瓶水来，接着迈开略感沉重的步子，保持着警惕无声摸进竹林，化作一只黑色幽灵，向着器具室移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