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不久前的一天夜里，东方首入寝不久就进入了梦乡。
梦中，他踏进了一座花园，园中一棵茉莉树下站着一白衣女子。
东方首大喊一声：“谁？”
只听到一阵银铃般的笑声，那女子就翩然飞上了天，空中响起一个声音：“不久，你将遇到一个人，她将成为你的得意门生。”
“你是谁？你又是如何知道的？”东方首连忙问，回答他的还是一阵笑声。
东方首大吃一惊，从梦中醒来，额头一片冰凉，梦里的情景却清晰异常。他不禁想：“难道是上天托梦给我？”
东方首出生没多久就失去了父母，依靠兄嫂的扶养才得以长大成人。他十岁才入学启蒙，却天资聪颖，勤奋刻苦；十五岁，便已饱读诗书，长于论辩；十九岁，又开始钻研兵法和作战常识，了解各种兵器的构造和用法。
本朝皇帝登基后，为了江山社稷，在社会上广纳贤良，到处征选四方能人志士。
东方首自认为上通天文、下知地理，君子六艺样样精通。其实，他还通晓仙道，却从不在外人面前显露。正逢朝廷广募贤才，东方首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激情澎湃地上书一封，毛遂自荐。
一般书生写个自荐书，三片竹简已显多余，可是这位东方首并非凡夫俗子，他觉得那样无法引起皇上的注意，必须有不一样的写法。他一写起来文思泉涌，滔滔不绝，既有对自己的介绍，也有对国家大事的看法和建议，洋洋洒洒总共写了三千片竹简！
这些竹简据说要几个人才扛得起来，而皇帝真要阅读的话，得要花两个月的时间才能读完。此事一出，便引起本朝学士们的极大关注，大家都对东方首议论纷纷。
在写给皇帝的自荐书中，他大肆地表扬自己：“我已二十二岁，身高九尺三寸。双目炯炯有神，像明亮的珠子，牙齿洁白整齐得像贝壳，勇敢、敏捷、廉俭、信义。我这样的人，应该能够做天子的大臣吧！”
如此描述自我者确实少见，皇帝读后自是认为东方首气概不凡，便通知当地官员准备召见。
东方首本以为此番上京可一展抱负，却只接到了皇帝让他在公车署中等待的旨意，这一等就是很多年。
公车署是接待一般应试学士、能人的馆驿，级别比较低，可以任东西南北的学士、奇人们来来去去。署中常是人头攒动，汇聚三教九流各色人等，吵吵闹闹像个大集市，还有不少混饭的流民混迹其中。而应征之人于公车署等待皇帝任命，叫“待诏公车”，受朝廷优待的人可待诏于金马门。这些待诏人员有的是诗文写得好，有的是擅长医术，有的是胸怀治国方略，有的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有的会各种仙术。因为人数众多，也不知皇帝什么时间召见，大多数都无所事事地混着日子。因待诏并非实职，也没有正式俸禄，只能拿到一点生活补贴，日子勉强过得去。
东方首就待在金马门，比一般杂人的待遇稍好一点。但是，以东方首的资质和他的自命不凡，又怎能忍受自己混在那些人之中？始终得不到皇帝的召见，他真是既不满又着急啊。他一次又一次上书，希望得到召见，但年复一年，他的上书如石沉大海，总是得不到任何回音。
有一天，他遇到了为皇帝养马的侏儒，知道了那些侏儒的收入竟然和他一样，他就非常生气。他知道皇帝很爱马，这几个侏儒肯定有机会见到皇上，于是心生一计。
他故意吓唬他们说：“皇帝说你们这些人既不能种田，又不能打仗，更没有治国安邦的才华，对国家毫无益处，因此打算杀掉你们。你们还不赶紧去向皇帝求情！”
养马的侏儒们一听大为惶恐，但是不知真假，趁皇帝来看马的节骨眼儿上，一起下跪，哭着向皇帝求饶。
皇帝问：“你们求什么饶？”
侏儒们答：“求圣上不杀之恩！”
皇上好奇地问：“谁说朕要杀你们啊？”
侏儒们一起回答说：“东方首！”
“谁是东方首呢？”
侏儒们一个面面相觑，不知道怎么回答。
皇帝被搞得莫名其妙，问明了原委，非常恼火，随即招来东方首问询。东方首也终于得到了一次面圣的机会。
当皇帝问他为什么戏弄养马侏儒的时候，东方首风趣地对皇帝说：“我是没有办法才这样做的。皇上，您想那侏儒身高三尺，我身高九尺，然而我与侏儒所拿的俸禄却一样多，您说我能服气吗？我胸怀治国大略，皇上如果不愿意重用我，就干脆放我回家，我不愿再白白耗费京城的粮食！”
本来戏耍侏儒、假传圣意，按律当斩，但是，皇帝听完东方首的解释后捧腹大笑，觉得这东方首还是有些才华与谋略。至此，东方首总算得到了皇帝的关注。
一次，皇帝要宴请部分待诏人员。大家都纷纷梳洗打扮，为皇上献上自己的画作、诗作等。众人都想在皇帝面前好好表现一下，以讨得皇帝欢心，求赐个一官半职什么的。这一次，东方首也在受邀之列。
席间，皇帝玩性大发，要玩一种叫“射覆”的游戏。这个游戏其实很简单，就是一人藏东西让他人猜，未猜中者罚酒，而猜中者则可罚对方喝酒。
皇帝把壁虎藏在罐盂中，让大家猜。不少人东拉西扯，却没有人猜中。东方首上前一步，道：“臣曾学易经八卦，请皇上允许我猜猜是什么。”
见有人请命要猜一猜，皇帝当然很开心，他也想看看这人是不是真有本事。
得到皇帝的准许后，东方首开始展示起他惊人的才华。他用树叶排成各种卦象，然后闭上眼，静默一阵。再睁开眼，他说道：“我说它是龙却无角，说它是蛇又有足，肢肢而行，脉脉而视，善于爬墙，这东西不是壁虎就是蜥蜴。”
皇帝听后哈哈大笑，觉得这个东方首真是个奇才，仿佛有一双“天眼”，可以看到遮蔽之物，于是赐给东方首十匹帛。
后来，皇帝又把东方首请到宫中玩类似的游戏，让他猜这猜那，而东方首每猜必中。皇帝大悦，认为东方首确实有天眼。
东方首不断得到皇帝赏赐，惹得宫里豢养的伶人们不高兴了。他们认为自己是宫中专门选拔出来的专业人士，而东方首不过是一个没有官职的公车待诏，竟然夺取了他们在皇帝面前的恩宠，简直是岂有此理。
宫中有一位特别的伶人对这件事情非常在意，他就是独得韩燕儿宠爱的周舍人。韩燕儿不在时，皇上常会单独召见他玩游戏，每次总能得到不少的赏赐。但是，随着皇帝召见东方首的次数增加，自己被渐渐冷落，财路也断了。于是，他对东方首心生嫉妒，多有不满，总想找机会搬回局面。
周舍人将此事告诉了韩燕儿，韩燕儿却觉得这不过小事一桩，并未将周舍人的埋怨放在心上。周舍人不敢对韩燕儿纠缠不休，他怕韩燕儿觉得他太小心眼从而讨厌他，那他的好日子就真到头了。于是，他贿赂了照顾皇上的太监，让他们在皇帝面前多多美言，再给他一次陪皇上玩游戏的机会。
周舍人费尽周折，总算被皇帝想起来了。皇帝召他进宫，表演射覆。几个回合下来，周舍人也猜中了不少。他最擅长出谜语，便又出了几个谜语，皇上都没有猜中，周舍人公布谜底，惹得皇上连连喊妙，分外开心。
周舍人一看皇上如此高兴，就趁机说：“皇上，您知道一位叫东方首的人吗？”
皇上说：“当然知道，此人可非凡人，有一只天眼！无论我藏什么东西，他都可以猜中呢！”
周舍人说：“皇上啊，您有所不知，这个人得您多次召见，本应沐浴皇恩、谦虚有加才是，谁想他竟狂妄自大，到处吹嘘，说他是天下第一，连皇上您都不放在眼里啊！臣以为东方首并没有什么真本领，猜中事物，只是凭借运气罢了。臣愿意和东方首一决高下。”
皇帝听周舍人这么一说，觉得这两人对决一定很有意思，于是下令宫中摆下擂台，让二人一决高下。
这一下，宫中轰动了。大家都好奇究竟是谁更胜一筹，皇后、妃子们纷纷要求来参观擂台战。难得能有这么精彩的盛会，众人都忍不住要来看看。皇帝看大家那么开心，觉得此事无伤大雅，也就允了。擂台战一事传遍了京城，宫里宫外、大街小巷都在议论，连韩燕儿也跑来看热闹。
擂台战采用自选题目的形式，一共分为三个回合，二人轮流出题。首次对决，周舍人采用射覆形式，以长在树上的菌菇为题眼，事先用树叶盖上，让东方首来猜。
此题极难，因为这菌菇是雨后天晴才刚刚长出的，以前这棵树上是什么都没有的，谁也不知道此片树叶下藏着的是何物。
太监、宫女，包括伶人、妃子都猜错了，围观的人都为东方首捏把汗。不料，那东方首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这点小事根本难不住他。
他仔细看了看树下，发现有菌类落下的一点点粉末，也就是孢子。于是，他非常自信地说树叶下藏的是蘑菇。
皇帝和众大臣都格外吃惊，周舍人更是不敢相信，这东方首竟然猜中了。
第一回合，周舍人失败。他自是万般不甘心，很快开始第二轮对决。
周舍人决定向东方首抛出他最拿手的谜语题。
然而，周舍人抛出一个谜面，东方首解答一个，几乎没有停顿。上百个连环谜语，东方首全部答对，没有哪个谜语能够难住他。在场的所有人都非常惊讶，周舍人没有办法，黔驴技穷，只好认输。
此时，全场爆发出热烈掌声，这东方首太神奇了，一举打败周舍人，引得大家啧啧称奇。
第三回合，东方首出题，周舍人答题。如果此次再输，周舍人就大输了。
只见东方首伸出一只手，问周舍人手中的东西是活物还是死物。周舍人听后脸色大变，如果他猜是活物，那东方首一捏，活物也会死掉；如果猜是死物，那东方首则会放出活物，这一局必输无疑。
于是，周舍人不肯再猜，当即跪倒在地，向皇上哭诉东方首耍诈。
皇上兴味正酣，自是不信，只说：“你尽管猜好了。”
周舍人又看了韩燕儿一眼，希望他帮帮忙说说话。
韩燕儿不愿扫皇帝的兴，也就没有搭理周舍人。
周舍人咬咬牙，说：“是死物！”
东方首伸出手来，众人一看，果然是个死物——一只玉雕的小鸟。
周舍人大喜，说：“我猜中了！”
皇上一看，也说：“周舍人猜中了。”
就在此时，东方首轻搓那只玉鸟，玉鸟竟然发出真鸟的叫声，声音洪亮，宛若黄雀。众人大惊，不知道这鸟为什么突然像活鸟一样，叫声连绵不断。东方首一甩袖子，那只玉鸟竟然扑啦啦飞走了。
所有人都发出了惊讶的叫声，觉得东方首真是“活神仙”。
周舍人被惊得目瞪口呆，只好跪倒在皇帝面前，完完全全认输了。
韩燕儿觉得周舍人技不如人，输了活该，甩甩袖子离开了。
皇帝大喜，认定东方首确是能人奇才，便任命东方首为常侍郎。此期间，东方首卓越的才华进一步得到刘武的赏识，最终被任命为国师。
东方首终于受到了公正的待遇。他其实是上天派给本朝皇帝的神仙谋士，有他的助力，刘武一统江山的大业可成。
东方首因为一系列事件名声大噪，享誉京城，有人欢喜，有人嫉妒。
皇上批准东方首在府中开办“东方书院”，经过严格的考试筛选，仅收了四位来自梦顶山的弟子。这四位弟子是四兄弟，按照年龄，东方首赐学名为春生、夏生、秋生、冬生。
其实有许多官员都想把孩子送来，让国师教授学问，但是接被东方首以各种借口拒绝了。东方首一是怕别人议论他结党营私，二是送来的学生的确缺少仙智。而这四兄弟，东方首一见便知他们绝非平庸之辈。东方首本打算收下这四位学生后，便不再招收他人。可前一段时间，好友来信说尽了好话，劝他一定要收下茉莉，再加上那个奇怪的梦，让东方首也不禁有些好奇起来。或许，这一次，他真的要破例再收一个女弟子了。
东方首刚下早朝，换了衣衫，下人就将推荐信交到他手中。东方首看完，连忙通知家丁将茉莉一家人请进来。
茉莉尚未进屋，身上那清雅的茉莉花香已经飘进了客厅。东方首心下叹道：“这家人真是不一般啊。人未到，香气已到，令人心生好感。”
一家人进屋拜见了东方首大人，在东方首的安排下一一落座。东方首问：“来求学的学生是何人啊？”
郝西波赶忙把茉莉轻轻地推到大人面前。茉莉跪下行礼，脆生生地喊道：“师父，正是小女茉莉。”
东方首一见此女，更是一惊。只见她明眸皓齿，肤如白玉，发如黑绸，浑身上下散发出一种超凡脱俗的气质。难怪好友会反复推荐，果然是仙童气韵，不同寻常。
东方首让茉莉站起身来，问她读过哪些书。
没想到，从《诗经》《论语》《道德经》到春秋战国诸子百家的名篇，茉莉均有涉猎。东方首任意提起一篇，她都能流畅背诵。茉莉性格单纯胆子大，见到陌生人也不紧张，侃侃而谈，对答如流，一袭白裙，轻轻晃动，如一阵阵清风袭来。
这又让他突然想起几天前上天托梦的事情，难道此女就是上天所说的那位高徒吗？这更让东方首喜出望外，心想：这女子真是天下难得的奇才，绝非池中之物。
想到这里，东方首非常开心，吩咐下人安排好茉莉一家的住处，特别嘱咐厨房要做一些好吃的，好好招待他们。一家人倍受感动，觉得茉莉真是找到了一位好老师。
第二天晚上，举行拜师礼。东方首一家上下好生忙活，设立拜师台，操持拜师宴。四位门生也悉数到场，忙得不亦乐乎。听说来了一个仿若天仙的小师妹，大家都开心得不得了，一心想看看。
郝家人也换上了新装，小茉莉得到了东方首赏赐的衣帛，母亲将她打扮得利落、漂亮。她独自留在厢房，等待拜师礼开始。
花园亭中，灯火通明，立有先祖、圣人的画像，画像前摆好了烛台、香炉。一把椅子立在中间，椅子下一直到客厅都铺上了红地毯。四大门生走到两边，一边两位站好。郝西波看了一眼，立刻被这四位少年的不凡气质震住了。
四位少年身材均过九尺，头戴方巾，站立如松，气宇轩昂。春生着浅绿长袍，腰系一条金黄色的丝绦，配一块雕龙的白玉，容貌英俊，鼻梁直挺，目光炯炯有神，身体挺拔健壮，全身散发着习武之人的阳刚气质，正气凌然。春生文武双全，是四兄弟中的大哥，也是东方首最喜爱的大徒弟。
夏生穿一件浅蓝色长袍，系浅紫色的丝绦，配一块莲花玉佩，气质飘逸潇洒。夏生擅诗文，文人气质浓厚，斯文好学，心地善良。他看上去斯文，却也是能文能武，尤其舞得一手好剑，柔中有刚。夏生是四兄弟中的“智多星”，读书认真，思维敏捷，熟读兵书，平时话不多，但是连师父遇事都常常找他出主意。
秋生穿一件米黄色长袍，系赭色的丝绦，配一块筝造型的红色玉佩，格外雅致。秋生琴技一流，很有文艺范儿，琴既是他的乐器，也是独门武器。秋生是四兄弟中的雅士，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书法、画作更是天下一流。
冬生着一身白袍，系红色丝绦，配一块梅花造型的玉佩，显得格外聪明灵动。冬生的轻功是出类拔萃的，武器是铁鞭。他是四兄弟中最小的一个，调皮好动，乐于助人，最听大哥的话。
“大人到！”家丁一声大喊。
所有人向东方首行礼，东方首落座后，四位徒弟前去跪拜，喊道：“恭喜师父，贺喜师父，喜得徒弟！”说罢礼毕，站立两旁。
家丁又喊道：“徒弟茉莉，请出房拜见师父。”
门帘掀开，茉莉走了出来，扑鼻的茉莉花香飘来，让众人禁不住地回头观瞧。
只见茉莉莲步轻移，裙角微动，款款而来，一支嵌着红宝石的玉簪斜插在如云的乌发间；一双杏仁眼明亮有神，白嫩的脸上敷了一点胭脂，显得可爱俏皮；上身穿粉色小袄，袖口、领口都镶着金边；下身穿一件紫色马面裙，雅致又脱俗；手里拿着一把小团扇，清雅无比。月色下，茉莉仿若天仙下凡，带着一身茉莉花香，春风般飘过众人，看呆了众人。
茉莉年岁虽小，但行事大方，一点也不矫揉造作，来到师父面前，施跪拜大礼。
东方首见她礼数周到更是暗自赞赏，扶她起身，让她回到父母身边。
茉莉站到父母身边，打量起四位师兄。只见四人神采奕奕，都在微笑地看着她，特别是春生，目光格外专注。
东方首说了几句寒暄的话，待集体拜过师圣，便宣布家宴开始。
茉莉和四个师兄被分在一桌，刚好挨着大师兄坐。刚一坐下，茉莉就闻到大师兄身上一股清新的树叶味，但又不是普通的树叶，清新淡雅，让她很是喜欢。
大家落座之后，彼此寒暄几句。
大师兄就问茉莉：“师妹，你浑身都是一股很好闻的香气，是用了什么胭脂香粉吗？”
茉莉清脆地笑起来：“不是啊，大师兄。我天生如此。据我娘亲说，我出生时香气飘了三天三夜，还飘到了皇宫，惊动了皇上，命江南府给我家赐匾‘吉祥人家’呢！”
郝西波瞪了茉莉一眼，觉得这孩子第一次见面什么话都说太高调了。茉莉却没有把她爹的警告当回事。
二师兄接话：“天底下竟有这样的奇事。”
他们说笑无意，东方首却听者有心。
他突然想起几年前，确实从江南飘过来一股仙气，惹得后宫满园茉莉悉数开放，原来就是自己徒弟出生啊。
东方首高兴地站起身来，来到茉莉的一家人桌前，说：“西波先生，当年确实发生过此事，皇上还召我到宫中询问情况，我观天象为吉祥之兆。原来就是你家发生的事情，看来我们师徒真的很有缘啊！”
东方首端起酒杯要敬茉莉的父母。郝西波和张一朵受宠若惊，但也倍感荣耀，站起身来，双方一饮而尽。几位师兄听师父这么一说，更认为师妹茉莉是天生的奇人。
酒过三巡，东方首说：“你们几个后生最近文武有否长进？给师父表演看看，让大家也一起欣赏欣赏。”
四个师兄弟很大方，没有相互推让，大家商量了一下，一一开始表演。
先是大师兄表演了一套龙虎拳，虎虎生威，拳法有力，气息平稳，可见平时训练功夫到位。一套拳法结束，大师兄又拿起了宝刀，表演了一套出神入化的刀术，手、眼、身、法、步均很到位，英姿飒爽。刀锋扫过，寒光逼人，树叶打战，看得茉莉眼花缭乱，深感佩服。
大家热烈鼓掌，东方首也很满意，他看得出来春生有很大的进步，无论是拳、刀还是腾挪术都有极大长进。
二师兄配着三师兄的古筝赋诗一首，诗与乐相得益彰。在大家的一片叫好声中，二师兄又开始舞剑，剑舞月光，诗词伴月，美轮美奂，表面柔美，暗含杀气，刀光剑影，削铁如泥。
三师兄换了几根弦，复又拨弄起古筝，曲调一改之前的柔美流畅，宫商角徵羽，十面埋伏，杀意凛冽。周围的树叶纷纷落下，随着曲调的不断激进，只见那落叶竟“噼啪”一声在空中裂成两片。周围的人一阵阵头晕，喊道：“别弹了！别弹了！”这换了弦的琴在三师兄手上就是杀人的武器，只是他从不轻易出手。
四师兄冬生表演的是轻功。只见他平地飞起，在园子里一通飞檐走壁，“唰”的一下子就窜到了房上，一眨眼就不见了。过了一会儿，他翩翩而归，手里还握着一束从野外采来的小花，送给师妹。
茉莉开心得不得了，为师兄们鼓掌叫好。春生建议让茉莉也表演一项才艺。茉莉毫不扭捏，大大方方开始表演。
她一边弹奏古筝，一边朗诵《诗经》，曲风幽雅，诗词优美，香气飘然。美人、美曲、美词，加上无处不在清雅花香，氤氲开来，仿佛把大家带到了天宇，一时忘记了尘世间所有烦恼，净化了灵魂。直到东方首拊掌夸赞，大家这才魂归本位，如梦初醒。
如果说其他人的表演可称出色，那茉莉的表演就是令人难以忘怀的，余音绕梁，三日不绝。七八岁的女孩有此造诣，非常了得！
大家都认为，东方大人果然有识人之能，这位新徒弟必成大器。东方首也深知此女难得，消息如果传出去，难免遭人嫉妒。于是，他说：“关于我收茉莉为徒之事，所有人都不得告知外人。此事非同小可，如有泄露，我必将一查到底！”
众人纷纷答应。
酒席散后，各自回屋，因为师父已经交代不准议论此事，大家也就暂且放下了交流的想法，睡去了。
四位少年其实都挺喜欢这个小师妹，但是有一人对茉莉格外喜欢，就是大师兄。
春生一看到茉莉就想起了自己家里差不多大的三个妹妹青风、青雅、青颂。春生家兄弟姐妹一共七人。春生八岁时，妹妹们才出生，不久后兄弟四人就离开了家。春生的父亲受一位高人指点，四个儿子必须拜入东方首门下，方能避凶成才。父亲将他们从梦顶山上带下来，一路奔波，一路打听，遍访江湖名师。后来经人引荐，终于认识了东方首，四子又经过严格考试，最后被东方首收为徒弟。
父亲很少来京城，春生从那以后更是再也没有见过妹妹们。这一晃十年过去了，今天他看到茉莉，心里也开始想念起远在蜀地的妹妹们，她们如今也该有十岁上下。想到这儿，他不禁对茉莉生出一种特别的怜爱之情——她这么小就离开家乡来到京城，真不容易啊。
当晚，其他三个兄弟都睡下了，春生还在想着故乡梦顶山。他想起了如大河般温柔的母亲玉叶；想起了孝顺明理、乐于助人的爹爹无理真；想起了慈祥多病的奶奶；想起了三位活泼可爱的妹妹；想起了有趣的童年往事……茉莉的到来，让他想家了，他要用特别的方式回家探望一趟。
春生叫醒三位师弟，说：“我们兄弟出来多年了，父亲为了让我们早日学成，一直没有让我们回家。今天看到茉莉，我突然想去看望一下父母和妹妹们，回梦顶山一趟，几位意下如何？”
听哥哥这么一说，三位师弟当即表示理解和支持。冬生问：“哥哥，你怎么回啊？”
春生不答，只笑了笑。
聪明的夏生马上领悟，说：“哥哥要凭魂魄走这一遭，是吗？”
春生点点头。
原来，他要用元神出窍的方式去探家。
这事说来有些奇怪，来到京城的第二年，春生突然领悟了元神出窍这一神通。他当着三兄弟的面试了几回，都成功了。而其他兄弟也试过几回，顶多只能做梦，梦中记忆模糊，怎么也做不到像春生那样来去自如。
其实，神仙也有悟性高低之分，三兄弟的修为还不到火候。东方首也说等到了合适的时候，他们自会掌握。于是，他们放下心来，向哥哥学习，潜心修炼。
元神出窍是一项十分危险的法术，如果有人在他元神离体之时破坏了他的肉身，那他再也无法回到身体里了，元神只能一直飘荡在外。因此，在春生元神出窍的时候，三兄弟需要在旁看护。
兄弟三人商量了一下，决定整晚不睡觉，轮流帮助哥哥看住肉身，让哥哥回一趟梦顶山。
春生安静地坐好，闭上眼睛，仿佛进入睡眠状态。不一会儿，他的元神离体，化作一缕青烟飘了起来，飞向千里之外的梦顶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