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烤肉在架子上被翻了个面，有着微微烤焦的痕迹。香味飘散开来，让人忍不住将注意力，挪到了烤肉上面。
池蔓琦端着一个盘子，她刚吃了一串花椰菜，这会儿已经空了，期待满满地看着架子上的肉，“还没好吗？”
舒璟澄做什么都很认真，包括烤肉。肉架上的每一块肉，都要烤到恰到好处的时候，上面滋滋冒油，外焦里嫩，掌握好了这个火候，直接把一串烤肉拿起来，放到池蔓琦的盘子里。
“下一个！”
池蔓琦心满意足拿到了三串烤肉，坐到了旁边的用餐区。
这还冒着热气，不怕烫地吃了一口，觉得整个冬天的氛围都被温暖了。
她双手捂着脸颊，“我头一次觉得舒总这么帅。”
童沂菱的表情跟她如出一辙，“他的烧烤技术又精湛了。”
“不愧是舒总。”
童沂菱狠狠点头。
莘白梅把剩下的木炭搬到一边，看到这两人在旁边吹得厉害，忍不住说道：“平时也没见你们这么夸他。”
童沂菱回头说道：“舒总偶尔才给我们烤肉吃啊，他天天烤我天天夸。”
说完还跟池蔓琦求认同，“对吧？”
池蔓琦低头看着自己的空盘子，咬完了最后一口肉，没来得及回答她，端着盘子起身道：“我再去排队。”
舒璟澄的烧烤架前，半个公司的人都排队等着吃，这队伍长到了一定程度，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是专门卖烧烤的。
池蔓琦走到队伍最末端，就看到莘白梅走到了烧烤架后。
“舒总，要不换我来吧。”她看了看后排的位置，说道：“到现在你还没吃过东西……”
“不。”舒璟澄拒绝了她，“马上我就能掌握，究极烤肉法了！”
莘白梅无语地看了他一阵，微笑道：“好的。”
池蔓琦端着盘子，远远闻着那香味，都觉得飘乎乎的，好不容易队伍往前走了两步，感觉到莘白梅到了她身后，侧目回头看去的时候，被人一把拉住了胳膊。
“嗯？”
她抬眸对上了童沂菱的视线，对方稍稍拉了拉她的胳膊，池蔓琦疑惑地跟着走了出去。
“干嘛？”到了用餐区，她放下了盘子，看着童沂菱坐在她的身旁，一脸严肃地低头，童沂菱在包里翻找着什么，“怎么了？”
直到对方拿出一面镜子。
“我突然想起来，你不是来跟舒总拉近关系的吗？”
“呃……”池蔓琦差点把这忘记了，眼前的亮光一闪，镜子里出现一张头发散乱，眼神呆滞的脸。
池蔓琦被这傻样吓了一跳，连忙伸出双手拍了拍自己的脸，“不会吧，我刚刚一直这个状态？”
童沂菱点点头。
这是一面中等大小的镜子，有个底座可以拉起来，正好放在桌面上，一边把镜面对准池蔓琦，她一边起身绕到池蔓琦身后，“你赶紧补个妆，我给你绑个发型。”
池蔓琦疑惑地回头想看，就感觉自己的发绳被人轻轻解开。
“你这跟平时也太没区别了，都不能给人眼前一亮的感觉。”
“换个发型就行了嘛？”
“要相信我的手艺。”池蔓琦背对着她，但从对方的语气中，都能听出一丝自满，“想当年我们宿舍八个人的头发，都是我给绑的。”
“哇，那你好厉害。”
池蔓琦尽量不挪动脑袋，视线往下瞥去，好在她的包离她手边并不远，稍微伸长一点，就拉了过来，“我无论学多少次，都绑的一团糟。”
“那是你对这没什么兴趣。”童沂菱把她的长发拢了起来，这长度并不算特别长，也只到后背的位置，发丝很是顺滑，令人羡慕，“那你为什么留长发？”
“大家都留，我就留了。”仔细一想，池蔓琦以前也是长发，只不过她不会打理，经常随便扎个马尾。
随意聊了会儿，对这镜子补完了妆。
头发也绑好了。
池蔓琦看了一眼，扭头惊喜道：“原来你真的很会绑！好漂亮啊！”
童沂菱朝她抬了抬下巴，“那是。有了我这双妙手的加持，你就等着舒总对你神魂颠倒吧。”
“大师！”
“哼。”
池蔓琦把桌面上的东西收拾好了，扭头看去舒璟澄还在烤肉，不过那队伍已经少了一大半，这个时候过去帮忙，也不用被油烟围绕太久。
“舒总。”池蔓琦走到了舒璟澄的身边，保持着自己的矜持，“我来帮你吧。”
舒璟澄瞥了她一眼，刚开始的时候，池蔓琦就想过要帮忙，但由于她实在是对任何类型的做菜都一窍不通，最后只能递了两串烤串。
等后来在旁边站着也没什么事，池蔓琦干脆就开始负责吃了。
“那就……”
舒璟澄往旁边挪了一点，道：“这半边交给你了。”
“好的！”
过了半分钟。
“翻面！都快焦了！”
“啊，是！”
等莘白梅买了罐可乐回来的时候，看到烧烤架前已经灭了火，侧目看了一眼，池蔓琦整个人疲倦地瘫在椅子上，舒璟澄浇灭了最后一堆碳，手上拿着一串年糕，咬了一口后看到莘白梅。
莘白梅朝着他走了过去，“不是说不需要帮忙么？”
舒璟澄的脸有些红，完全是被火烘出来的，单手叉腰，说道：“有点累了，正好池秘书来帮我。”
莘白梅点头，“她真的很勤快。”
“但烧烤技术，还是差了一点。”舒璟澄拧着眉头，想了一会儿，又给松开了，“还好我们不是卖这个的。”
“……舒总，出来玩，就聊点别的吧。”
“你觉得公司里加个烧烤摊怎么样？”
“你打算一直去烤肉吗？”
“……算了。”
池蔓琦离那两人并不远，这些话她听得一清二楚，但她现在已经没力气起身了。
那明明看起来不多的人，舒璟澄还分走了一大半的量，结果还是把池蔓琦累的不行。
瘫倒在椅子上，池蔓琦已经思考起了人生。
系统的笑声在此刻更显得嘲讽，“没想到，宿主，你又被认可了。”
“如果不是这世界疯了。”池蔓琦转了个身，双手抱住自己的胳膊，“那就是我疯了。”
而接下来的几天，池蔓琦更加清晰地认识到，什么叫做工作狂的铜墙铁壁。
无论她再怎么努力，在舒璟澄的眼里，这就是个很好的工作伙伴。
什么话题都能回到工作上去。
童沂菱比她放弃得更早，在第三天的时候，就已经恢复了一脸冷静。
“舒璟澄这个人，是要跟工作结婚的。”童沂菱对着电脑，一边打字一边说道，“你还是另找目标吧，反正你也没有那么喜欢他。”
茶水间的热水还在烧，咕嘟嘟的泡泡声，在狭小的房间里显得很安静。
“真的没可能了吗？”
系统也叹了口气，“为什么一定要恋爱呢？我们可以把所有的热情都投注在工作上！工作才是最快乐的！”
“上辈子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
“工作不快乐吗？”系统有些难过。
池蔓琦也不能那么说，“快乐，但是。”
她迟疑了一下，“我也不知道。我只是好奇……”
“好奇什么？”
“好奇……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又是去超市补粮的一天。
夜晚的路灯，在预定的时间，闪烁两下后轻易亮起。整条街被灯光铺满，车辆从不远处擦肩而过。
戴着连衣帽，单手插在口袋里，右手拎着一大包的泡面干粮，从这个逐渐熟悉的街头走过。
她只是随意一瞥，在一个透明的玻璃窗后，忽然跟一个人对上了视线。
四目交接了片刻，那眼神似乎是在跟她求救。
池蔓琦顿住了，一时间想不起来，在哪见过这个人。
“统。”
“嗯？”
“那窗户里是谁？”池蔓琦茫然道，“我认识他嘛？”
系统也停顿了片刻，好在想了起来，“那不是柴良翰吗？”
这个人已经被丢在记忆角落，池蔓琦更加疑惑了，“他看着我干嘛？”
“那是在看着你吗？”
被这么一问，池蔓琦也不确定，低头朝前走了两步之后，那道视线一直追随过来。
她又回头，终于看清了柴良翰的样子。
他穿着一件休闲服，坐在女人对面，那氛围隔着玻璃窗，池蔓琦都能看出尴尬来。
池蔓琦低头想离开，结果走了一步，那目光还是跟着她。
一咬牙转身推门走了进去。
“柴总！”她一副很意外的样子，走过去说道：“你怎么还在这里？”
“哦！”柴良翰的眼神闪烁着光芒，唰地一下站起身来，指着她顿了片刻。
“我是池秘书！”
“池秘书！”柴良翰笑道：“你怎么在这里？”
“我买点东西。”池蔓琦看向对面的另一人，说道：“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吗？”
“没事。”柴良翰回头说道，“牧小姐，今天就先到这里，你看行吗？”
“……好。”
等两人走出了餐厅，池蔓琦又回头看了一眼，那人应该就是柴良翰后来的未婚妻牧青珍。
这姑娘对柴良翰是一心一意，只不过后来两个人还是没成。
走过一个拐角，柴良翰停下脚步。
对着空气叹了口气。
池蔓琦也跟着停下，看到他回过头来，灯光下，柴良翰不复先前在公司看到的气势逼人，垂眸看过来，脸上也恢复了应当有的生疏。
“池……”
“池蔓琦。”
他点点头，“今天谢谢你。没想到你能领会到我眼神中的意思。”
池蔓琦尴尬地笑了一下，“没事，我专业的。我以前的朋友，也经常这样向我求救。”
池蔓琦顿了下，看向他道：“只不过我没想到，柴总你也会被催婚啊？”
“……你怎么知道？”
“那种视死如归的相亲态度，不管谁看了都觉得是了。”
柴良翰觉得自己真的尴尬透了，如果不是实在没有办法，也不至于跟这个一面之缘的人求助。
“能陪我走走吗？”
“……去哪？”
“随便哪里。”柴良翰仰头看着天空，“现在回去的话……又得被念叨了。”
沿着河岸边走，这个时候，散步的人不在少数。
池蔓琦拆了一包薯片，一边啃一边想起来一个问题，“柴总，你怎么知道我的？”
“嗯？”
“隔着玻璃窗，我们只见过一面吧。”
“哦。”柴良翰很淡定，“我对人脸记忆很清楚，只要是见过一面的，我短时间内都不会忘记。”
“这么神奇？！”
“这不算什么。”柴良翰道，“我从小就这样。”
“哦哦。
又过了两分钟。
池蔓琦看了眼自己手里空荡荡的薯片，闭上眼睛，感受了一下夜里的风，以及自己饿得咕咕叫的肚子。
“柴总。”她停下脚步。
“嗯？”
“你饿了没？”
柴良翰虽然刚从餐厅出来，但面对着相亲对象，脑子里只想着要怎么说才能够婉言拒绝，完全没有仔细吃饭，这会儿被她一提醒，才发现自己也饿了。
“抱歉。”他这才注意到，池蔓琦刚才吃了一路的东西，“你是还没吃晚饭？”
上了一天班，回家发现泡面储备已空，出来匆忙补粮的人，“嗯。”
哀怨得很。
“抱歉，抱歉。”柴良翰连说了几遍，“你想吃什么？我请你。”
“真的吗？”
“嗯。”
“什么都可以？”
“当然。”
脑海中在一瞬间，闪过那滋滋冒油的烤肉。
顺着这条路往前走，不远处就是那家烧烤摊，她原以为那一日的生意已经很不错了，没想到晚上的时候，人来人往地更加火爆。
好不容易找了个位置坐下，柴良翰左右看了一眼。
在桌子角落找到了扫码点餐，等页面跳出来，他抬头问道：“池秘书，你……”
“哦，没事没事。”池蔓琦已经一心扑在了菜单上，“柴总你不用管我，我自己会解决的！”
“……好。”
柴良翰这会儿是彻底觉得饿了，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混乱的思绪，在这一刻总算有了片刻的安宁。
他低头，在上面细细地挑选起来。
烟火从不远处飘过，热闹的人声中，淹没了彼此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