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陌路同途

他想起这一路化名“李木“、刻意收敛点苍派武功，连鹰天都未识破身份，眼前这姑娘却从一开始便知他真名。

“姑娘如何认出在下？“他剑鞘悄然抵住地面，内力暗聚足尖，“我分明已改换装束，连鹰镖头都以为我只是个遭劫的江湖散客。“

彩衣女子拨弄火堆的枯枝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狡黠：“那日在客栈，你与崆峒派刺客交手时，他们喊出了你的名字。“她狡桀一笑模仿着刺客的语调，“'点苍派的苏御，今日便是你的死期！'——这话我可是听得清清楚楚。“

苏御一怔，随即想起那日混乱中，确实有刺客喊出他的名字。他苦笑摇头：“原来如此。我还以为自己的易容术天衣无缝。“

“你的易容术确实不错，“彩衣女子轻笑，“但你的剑法却骗不了人。“她忽然并指如剑，一招点苍派入门剑法“云出岫“直刺火堆，火星如瀑四溅，“你在客栈与刺客交手时，下意识用了这招的步法。“

苏御瞳孔微缩。那日他以“云出岫“的鹤步闪避暗器，却自认化用了街头把式的踉跄姿态。这女子竟连点苍派剑招的变式都了如指掌！

夜风卷着灰烬盘旋而上，苏御忽然剧烈咳嗽起来，毒伤未愈又染风寒，咳得眼尾泛红，倒显出几分少年稚气。他抬手掩住口鼻，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胸口的钝痛让他几乎直不起腰来。

彩衣女子摇头轻笑，变戏法似的从袖中掏出一个药瓶：“张口。“苏御刚要拒绝，被她捏住下巴塞进一颗药丸。指尖温热擦过唇畔，两人俱是一怔。药丸入口即化，苦涩中带着一丝清甜，苏御的咳嗽渐渐平息。

屋内蜡烛噼啪作响，火光映得两人的影子在破庙的墙壁上摇曳。苏御望着跳动的火焰，终于问出憋了数日的疑惑：“姑娘怎么称呼？“

彩衣女子动作微滞，“叫我瑞雪吧。“她忽然开口，指尖轻抚腰间玉佩，“瑞雪—这是我师父取的名字，他说我出生那日，汴阳下了十年不遇的大雪。“

苏御沉默片刻，忽然取出玉笛，笛声呜咽而起，吹的正是大师兄教他的《踏雪寻梅》。笛声清越，仿佛将人带回苍山之巅的雪夜。忽闻琴音相和，抬眼望去，瑞雪不知从何处取来古琴，纤指勾挑间竟补全了曲中残缺的段落。

“这曲子...你从何处学得？“苏御笛音骤停。后半阙分明是大师兄当年醉后即兴所作，从未外传。

瑞雪按弦止音，眼中映着粼粼波光：“十年前的腊月初八，你师兄带你下山云游。你大师兄醉酒舞剑，我师父弹琴相和，我躲在廊柱后偷偷记谱。“她忽然轻笑，“那日你翻墙进来讨糖吃，摔得满身雪沫，还硬说是切磋轻功失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