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飞扬跋扈纨绔子
赵将军在赵原成婚后数日，启程前往南疆镇守，将军夫人吃斋念佛，常驻佛堂。
谢逸卓在将军府生活了一段时日，发现这里没有森严的门第规矩，相当自在。
这天，赵原出门，她跟上前来：“我师兄弟住在京都，我想去见见他们。”
“好呀。”赵原随口道，“以后你想去哪里，跟福伯说一声便成。”
福伯是赵府管家。谢逸卓连连点头，两人同行一段路，便即分开。
赵原去赴梁成誉的约，地点为北郊酒坊。酒坊属自酿，规模大，选址在地价低廉的郊外。
穿过城中街道，有一段空旷无人的小路。郊路不好走，赵原走得慢，已经晡时，还没赶到酒坊。说来梁成誉每次约他，还都选在饭点。
迎面走来三个十八九岁的青年，正是宋鹏一伙儿。
瞧赵原面无表情、招呼也不打地同自己擦肩而过，宋鹏向同伴使了一个眼色，走在最后的李子明，当即身子一斜，撞到赵原身上。
“我当谁呢，走路不长眼睛，竟然是赵二郎君！”李子明故意提高嗓门儿。
宋鹏装作听到同伴嚷嚷才走回来，露出一副“好巧啊”的神情，向赵原抛了个眉：“小郎君，在荒郊野外也能遇到你，咱们真有缘。长明巷新开了个艺彩楼，本郎君还没去过，既然遇到，择日不如撞日，走，我请你去玩儿！”
赵原对烟花之地不感兴趣。
李子明道：“小赵郎君，你快答应吧。难得鹏郎做东，不要扫了鹏郎雅兴哟！”
另一人名叫牛连年，跟着起哄：“鹏郎发话，别不赏脸呀！”
“不去。”赵原道。
宋鹏不悦：“你是第一个拒绝本郎君的人，同时也是唯一拒绝本郎君两次的人。”
李子明与牛连年一看有好戏上演，立即煽风点火：“鹏郎，人家刚娶了美娇娘，没那方面需求，您就别难为人啦。”“对对，鹏郎，改明儿让你阿父也给你弄房妻室，让他嫉妒嫉妒。”
“你们什么意思？说我嫉妒他！”宋鹏怒从心涌。
“口误、口误。”两人收声，偷偷对了个眼神。
宋鹏的脾性，他俩再清楚不过，好勇斗狠死要面子，平时没少欺负他们。正好怂恿宋赵两尊大佛斗一斗，让他们这些地位不如的人，扬眉吐气一把。
本就存了找茬心思的宋鹏更感颜面扫地，向赵原撒气：“今天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连个艺楼都不敢去，你是不是男人？”
激将法对赵原不好使，他只想少接话，等三人自己说够滚蛋。
赵原不吭声，宋鹏道他是个软柿子正好拿捏，夸张地冲着同伴大笑：“你们看，他真没去过？作为男人，连艺楼都没去过，真是笑死，哈哈哈！”
笑完戳着赵原脑门儿讽道：“你他么就是个废物、懦夫、孬种！”
赵原一把打掉宋鹏脏手：“我是什么样的人，何时轮到你评价？”
看到宋鹏吃瘪，李子明异常兴奋：“鹏郎，他就是仗着他阿父的地位，不把你放在眼里咯！”
宋鹏气得快要跳起来：“镇南大将军算什么，我舅父还是相国呢！”这可戳到他软肋，他舅父地位再高，也是“舅父”，不是“阿父”。
“就是就是。”李子明看穿宋鹏心思，添油加醋，“我听说他是赵将军和外面野女人生的私生子，不敢见光那种。”
“哦？”宋鹏来了精神，故作惊讶，与同伴在赵原面前一唱一和。
“我也听说了。”牛连年道，“打从前就没听过什么小郎君，只知道赵家有个英明神武的少将军赵野，前不久遇害，镇南大将军才不知上哪儿，接了这么个小郎君回来。我阿父他们私底下都在议论呢。”
偷瞄赵原，又道：“说不定他生母就是艺楼的，所以他才不敢去艺楼，怕被别人知道肮脏出身。”
李子明拍拍牛连年肩膀，赞道：“才华横溢啊你，推理得天衣无缝。”
“哈哈过奖。”
随着同伴声色俱佳的唱和，宋鹏找回自信——起码他这个侄儿货真价实，不是什么私货。
他得意地站到赵原面门，身高不够，就脚尖来凑，踮起来威风凛凛地骂：“私生子！野种！”
“私你么个头！口水喷到我脸上了！”啪一下！赵原猛推一把，把踮着脚没站稳的宋鹏，推得一屁股跌到泥坑里。
“鹏郎！”众人赶忙相扶。
宋鹏坐起，正了正衣冠，冲大伙儿吼：“追！给我抓住他！”
二人一跃而上，紧追着跑远的赵原。
赵原终于体会到梁成誉被仇家追杀是什么感觉，跑得心口疼也不敢停下来。
死胖子宋鹏，虚胖体力弱，早被甩远，只那两个同伴还锲而不舍，精神可嘉。他早知这伙人来者不善，本着忍一时风平浪静的态度，选择性屏蔽他们的对话。偏生这帮飞扬跋扈的纨绔非要人不犯我我亦犯人。
赵原跑到脱力，道路又曲折，碎石多，稍不留神跌了一跤。这一跌，马上感受到一下接一下的重量跳到后背，一共两下。
接着就是一阵拳打脚踢，把他发冠也给打掉了，一头长发散在地上。他乱推乱抓，挣扎想翻身，可牛连年人如其名，跟个蛮牛一样，把他压得死死的。
宋鹏上气不接下气地跟上来，高高抬起脚，踩在赵原手指上狠狠一碾：“叫你推我！”
赵原咬牙忍受，突然，头皮一紧，被宋鹏扯起头发就往旁边大石上磕。额头破裂，钻心地疼，还没缓过神，第二下又要来，他本能地闭上眼睛。再一次撞石，力量比刚才更大，可触感不同。睁眼，正见一只大手托住自己额心，阻隔了坚石。
“梁成誉！”看到救星的赵原，双眼闪着感动的泪光。
梁成誉揉了揉被石头咯疼的手背，一把将宋鹏掀翻，又像捡萝卜一样揪起另外两人，扔了。
“等了半天，原来是你们几个把我的饭……我的赵原，给扣下了！”他这一吼，气势非凡。
“哟呵，来帮手。”瞅梁成誉比他们长不了两岁，高高瘦瘦不甚强壮的样子，宋鹏一点不虚场，“上，一起打！”
只听霹雳啪啦拳脚声，冲将上来的两个打手倒在地上嗷嗷直叫。
宋鹏惊呆。刚才他仿佛听到同伴骨头碎裂的声响，根本来不及看清发生了什么，拔腿逃，被梁成誉逮住。
“警告你，以后再欺负赵原，老子见你一次打你一次！”梁成誉威胁。
“你知道我是谁吗！”宋鹏扭头，用凶恶目光撑住最后的尊严。
“你他么能不能换句找死台词？”梁成誉把宋鹏提起来，又是一丢，“我管你是四大天王八大金刚还是个瘪三儿，在老子没发飙前，滚！”
三人爬起身立刻后撤，一边撤一边放狠话。
梁成誉一个吓唬动作，把他们吓得没影儿，这才回头看赵原：“没事吧？”
赵原憋屈：“不知什么时候得罪的这帮臭小子。”
梁成誉瞄，见赵原满脸青紫、眼泪巴巴的模样甚是可怜。
说实话，他对赵原同情不起来，也知道那三小子为啥找麻烦。初识赵原时，这个将军府贵郎君，浑身一股子久居上位的高冷，落在他眼里，也和宋鹏他们的感受一样，就是：拽什么拽？
若不是这位有点儿“傻”，给他花钱，他们不可能成为朋友。
“倒霉。”抬了抬满是泥土的衣袖，赵原闷闷不乐，“我回去洗澡了。”
“还没吃饭呢……”
“我衣服都这么脏了，你还想着吃？”
梁成誉伸手在他衣服上拍了拍：“没多脏，瞧，这么一点泥巴拍两下就没了，吃完饭再回去换嘛。”
“不吃了，我还得洗头发呢，被小胖子给我扯得又脏又乱！”气鼓鼓的赵原，头也不回走掉。
梁成誉呆在原地沮丧嘀咕：“我说这人关注点怎么这么奇特呢？这个时辰不是填饱肚子比洗澡更重要吗？哎肚子好饿，都怪那三个该死的小屁孩！”
当天宋鹏跑到相国府跟舅父哭诉，哭完见到表妹纤云，一聊起来，得知表妹也恨上了赵原夫妇，这口气怎生也咽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