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宫殿府宅讲身份,平头百姓只有家
——大宋豪宅修建手册
活在封建时代任何一个王朝,衣裳鞋帽都不能随意穿戴,骑马坐轿也不能乱来。当然,居屋住地同样需要讲身份等级,不是有钱就可以任性,更不能想什么是什么——僭越很危险,在大宋也不例外。
活在大宋,您得知道您住的地方叫什么,是无可比拟的宫殿,还是象征权势的“府”,区分官民的“宅”,或者只能叫“家”?当然啦,您家是有“苑”,有“园”,还是有“院”?这也是个问题。要知道,不是谁家在屋后开一片地都可以叫“苑”,花园和菜园也不一样,就算是“四合院”,也不是谁都能够拥有……
皇家宫殿:“寒酸”难掩规格高
如果您免贵姓赵,并且在大宋朝有一个“当今”天下独一无二的身份,可以使用“朕”这个特别的第一人称的话,那么恭喜您,您住的地方也不一般,应当称为宫殿。原因很简单,您是皇帝啊。
皇帝家住皇宫,皇宫又称皇城、宫城,是京城内城的内城,可谓内城的“城中城”,与其说是皇帝一家子的私人城堡,或者不如说是禁锢皇帝和他那些后妃们的牢笼——因为实际上,有宋一朝,皇帝很少有机会离开皇宫。

晋祠圣母殿
圣母殿始建于宋仁宗天圣年间(1023~1031),是现在晋祠内最古老的建筑。圣母殿高19米,重檐歇山顶,面阔七间,进深六间,黄绿琉璃瓦剪边,雕花脊兽,四周围廊,殿前廊柱上木雕盘龙八条。殿的内部采用减柱法,扩大了空间,是中国现存规模较大的一座宋代建筑。
但是不管怎么说,皇宫毕竟是天下第一“豪宅”——规模最大、规格最高,而且只有它可以使用那些象征着权力和地位的建筑结构和装饰元素,比如重檐庑殿(有两层屋檐,屋脊也分一条正脊和四条垂脊共五条,所以也叫五脊殿),比如规格达到九开间、五进深的大殿(四根立柱形成的空间为“间”,横向就是“开间”,纵向称为“进深”,九五象征着至尊),比如屋脊和檐角上脊兽与角兽的种类、数量,比如皇家帝王专用色——黄色和金色……甚至连门洞也是最高级别:北宋皇宫正南的宣德门有五个门洞,而根据之前唐代的规定,都城城门才有三个门洞,州府城门两个,县城城门只有一个门洞。
说大宋皇宫规模大其实不大准确,因为比起前朝来说,两宋无论汴梁还是临安的皇宫,都和大唐在长安和洛阳的皇宫没法比,也赶不上明清两代的北京皇宫(即今天的故宫),简直可以用寒酸来形容。汴梁皇宫最早是唐代宣武军节度使的治所,大概相当于省政府的规模,后来后梁和后周政权先后以此为皇宫,宋太祖赵匡胤接手后虽然加以扩建,但整个皇城的周长也只有五里,比故宫小了不少,跟大唐的洛阳宫更不是一个重量级的。
到了南宋时期,临安皇宫就更“寒酸”了。它是以原来的杭州府的“治所”为基础扩建的,面积一直不大。其中皇帝朝会和庆典时接见百官的崇政殿是最重要的大殿了,但根据《宋史》记载,“其脩广仅如大郡之设厅”,也不过只有较大城市“政府宴会厅”的规格。
当然啦,崇政殿再小也叫殿,正就像只有皇帝家的建筑群才可以称作宫。宫和殿都是皇帝家的专属建筑名称。除了皇帝本人,再没有人有权使用这些名词,除了皇宫,就只有道观、佛寺、祠堂中有这个宫、那个殿的称呼了。
府宅民居:门面装修有说道
皇帝们从来都要和活人保持距离,在活人堆里搞特殊,只肯礼敬祖先与神灵。所以如果您不是皇帝,那您家无论如何也不会叫宫殿。
除皇帝以外的宋人(咱就说一家之长,不算家里的妻儿老小们),家的最高规格是“府”——倘若您是亲王,或是宰相级的权贵重臣,您家就属于“府”,可以称为王府、相府、某府了。
亲王是皇帝亲兄弟、子侄,但也要达到爵位,绝不是所有宗室都算。宰相级人物则主要看品秩和荣誉头衔,宰相、枢密使自然不用说,此外还有“开府仪同三司”这种荣誉头衔,也就是建宅和出行的规格标准都是第一等,即仅次于天子的“三公”(一般指太师、太傅、太保)等级。“三公”等级“开府”可以修门楼,大门可以更气派宽阔,正堂可以开间更多、进深更长,而且只要不违反皇家禁忌,尽可以随便装修。
那么大宋朝“府”的规格到底如何呢?这个《宋史》没说,众多史料中也没有明确规范。不过根据唐朝的制度猜测,大约宋代的“府”正堂开间最多七间(因为皇帝才可以用九间),进深最多十一架(此处“架”和“间”意思差不多,下一个等级是九架。另外,皇宫大殿也不一定是五架,九五只是皇帝的吉利数字),而且门楼、屋檐的样式也是最尊贵的。当然啦,整个大宋朝“府”也没几个,所以您跟宋人聊天可别一口一个“尊府”,基本上说了就错。
倘若您大小总算是个官儿,但还达不到“开府”的资格,那您的家就该称为“宅”。宅的等级不同,大小也有区别,主要还是由开间和进深来决定。而且同样是宅,“大宅门”也不一样——根据宋朝的规定,只有六品以上官员才可以用一种牌楼式的“乌头门”;六品以下,七八九品虽然也是官,但已经不入流,用了就是僭越,会犯法的。
在大宋,区分官民建筑还有一个办法,就是看有没有重拱和藻井,以及室内室外有没有彩色的雕梁画栋。如果有,那么这户人家肯定是当官的,至少祖上有过当官的,留下了这套房产。如果没有,那么再宽大的房子也只能是民居,而且民居不叫“宅”,只能叫“家”。
空间格局:城乡各有各的好
宫殿不用说,就算是府、宅、家,能有个窝毕竟是好事。但是把窝安在哪里好呢?是在城市中体验都市繁华,还是到乡下去感受自然宁静呢?实际上,这就取决于您的个人爱好和追求,当然更取决于您的经济实力和现实需求了。
比如您在京师城里安个家,就算您是小家小户,毕竟能图个方便、凑个热闹——京师里商业密集、设施齐全、交通便利,生活购物、餐饮娱乐都不愁,肯定有数不尽的好处,这一点和您在现代的感受没什么太大的差别。当然啦,缺点也不是没有:城市比乡村人多,何况像东京、临安这样的“国际大都会”?人口稠密、城市拥挤,住房面积自然大不了,要知道连两宋的皇帝想扩建皇宫都遭遇拆迁难,皇城边的居民说什么都不答应,最后只好作罢了。不过办法总比困难多,人家大宋人民“以高度换空间”,尤其是在临街地段,建了不少楼房,充分利用土地,也解决了不少问题。所以,您如果住到城里,完全可以选择在街边买一栋楼房,二三楼(大宋也就这标准,一般就是二层楼,三层也有,四层以上就不多了)居住,一楼还能做生意,也算不错了。
您不想住得太局促,环境太吵闹?没问题,您可以到乡间建别墅。前后搭建几排平房,有前厅,有正堂,还有后面的寝室,两边再盖上耳房、厢房或者偏院,房舍之间的空地还能够形成院落,那不就完全是个像样的宅院了嘛。当然,这样的宅院建在城里也行,只是京师里寸土寸金,您要是资本不够雄厚,估计整个宅院的规模就得成倍缩小,到时候弄成“微缩景观”可就不值当了。何况京师哪有乡村的自然宁静呢?乡村还有山水田园,在自家宅院后开一片空地,圈起后园,种花种菜也是好的。

竹雕庭院·宋
竹雕,就是在竹制的器物上雕刻装饰图案和文字,或用竹根雕刻成各种陈设摆件,中国的竹雕艺术从南北朝时肇始,宋代开始出现竹雕精品和知名的竹雕艺人。比如南宋时就有名为詹成的竹雕巧匠,他所雕刻的竹鸟笼“纤毫具备,玲珑活动”。
说起后园,城里人想有这样一个私人空间可就难了。皇帝自然没的说,人家有御花园。王公贵族们也行,人家有后花园。不过御花园、后花园都不会太大,毕竟空间有限嘛。想大?最好到城外想办法——皇帝可以有御苑,王公贵族们可以有私人园林。
御苑其实也是园林,是皇家私人园林。大宋朝的园林已经很有名了,赵家在汴梁建了琼林苑、金明池,还有内城东北角的艮岳,洛阳、苏州也有很多著名的园林。
您说您家也有园林?您那就只能是菜园子。菜园也是园,但和风雅高贵的花园,可就差得远啦。
多层建筑有佛塔
在大宋,人居住的建筑没有建的太高的——皇宫一般只有城楼才属于“楼”,民居也不会超过三层。然而另外一种特别的建筑——佛塔,就既可以很高,也可以有很多层。大宋有许多著名的佛塔,例如杭州钱塘江边的六和塔,高六十米,外观为十三层木塔,为清代所建,内部的七层砖石结构建筑则是南宋时建的,后来又经过了多次修缮。此外,杭州的保塔、雷峰塔都是北宋初年所建,可惜都毁掉了,现在的实物都是后人重建的。
另一座更高的塔在河北定州,名叫开元寺塔,共十一层,高八十四米。定州在北宋时是宋辽边境,所以这座塔还有个功能是瞭望台,因此又叫“瞭敌塔”。不过,这座多功能砖塔后来也倒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