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128. 幻境 世上的星辰

撒耶坦地计划得逞了，它就想看到剑奴被逼无奈窘迫的处境。

加兰德确实吓坏了，他还从没见过活人身上带着如此凄惨的伤口。少年喘着粗气，许久才平静下来。想不到，茉莉娇俏的身姿背后，还背负着如此沉痛的过往！无论是什么原因造成的，一定都非常痛苦吧！

茉莉低下头，戴好面具便转身要走。

“等一下！”加兰德一把拦住。

“没关系，我不怕。我是男孩子，什么血腥的场面没见过，这不算什么！你……你不愿意说，我也不问，好么！”

二人重归于好，彼此之间的情谊并未受到波及。加兰德揽着她的腰，轻声安慰。

长梦远未结束。三人站在高处，滚滚的泥浆开始褪去，温暖的风徐徐吹来。暴雨洗刷掉云层上所有的灰尘以后，再抬起头，看到的是一片晴空。

这里的天空极其高远，却不是蓝色而是灰白色。巨大、昏暗的纯白色太阳当空，占据了视线中三分之一的空间。

“这里果然与人间完全不同，连太阳都不一样。”加兰德被异乡的美景震惊，发出连连赞叹。

“这里是无尽地狱的第三层，那是塞婆缇娅。”撒耶坦笑了，这幅图景它看了千万年，仍然看不够。

“死去的人类最终都到这了吗？”

“不，人死之后一了百了，不复存在，哪也不会去。”恶魔反驳道。

“可我明明看见了族人啊！族人的灵魂被那条奇怪的巨虫吸食，还有许许多多的人都一样被吸进去了。”

“你看到了自然界的循环往复，人的灵魂破碎，成为其他的存在的养分而已。”

他们说话的时候，天上的白日已经走到地平线附近，逐渐往下沉了。天空的另一侧有一轮黑洞逐渐升起。这番壮丽的奇景举世罕见。

一片红紫色的星云当中，一个拳头大的黑心儿天体，外圈明亮似火，并有一圈小小的光晕。它整体的光芒非常暗淡，这世界开始步入黑夜。

看那中天的星云，外侧有不规则的边界，从紫色过度到猩红，内侧则如火焰一样变幻莫测。星云内部繁星璀璨，外部的天空则漆黑似无底深渊。

“这是阿提娜之眼。”恶魔说道。

那星云果然就像一只巨眸沉静地注视大地，斗转星移，星云缓慢地燃烧。星光下，龙骨闪烁着光芒。泥浆翻滚，拍打龙骨发出巨响。

“这里的景色壮阔绝美，我一辈子都不曾见过……”

“你没见过的东西多了。”撒耶坦呛了一句。

“这里是你的家乡吗？”

少年无心一问，恶魔却一下子有好多回忆涌上心头。它皱起眉头，神色凝重。原来纵使是恶魔也会内心激起波澜。

“此事与你无关。”

“你出生的地方，一定也很美吧！人人都爱自己的家乡，一生一世也看不够。”

“闭嘴，你懂什么！”

“是真心话，不信你可以读。”

“我没兴趣知道。小子，如果你运气足够好，或许也能长久地注视这里的天空。但愿你一生一世不会看腻。”撒耶坦毫不领情。似乎提到家乡之后，它的心情没那么好了。

“你该回去了，别赖着不走。”

“不！求你了，让我多待一会。回去了又要躺在囚牢里，多难受。”

再看泥浆里，许多毛猴漂浮上来。它们成群结队地聚在一起庆幸劫后重生，而且它们很勤奋，幸存后立即开始辛勤地劳动，用细小的手臂清理龙骨房屋。

“它们也是恶魔吗？”

“低等的恶魔。”

身旁，茉莉竟然睡着了。她蜷成一团，非常恬静，还轻声打鼾。

为了躲开撒耶坦，加兰德向着天空打呼哨，不多时羽龙盘应声而来。它的羽毛散乱，也经历了不小的劫难。火流星落地后立即开始梳理羽毛。

加兰德拍拍羽龙脖子，“走，我们去别处看看！”

火流星嘤嘤地鸣叫，随机扇动翅膀起飞。此时泥水逐渐沉淀，表面变得清如明镜。羽龙的倒影在水面飞速划过，气流掀起阵阵波纹。

水面上许多毛猴划着绿叶扁舟，打捞遗失的物件。

羽龙转了一圈，落在一副巨型骨架上，原本遮盖龙骨的藤蔓都被摧残得支离破碎，下面无数的毛猴在忙着清理家园。

“我们也来帮忙吧！”加兰德开心地跳下来，加入毛猴的队伍。

少年指着远处一块独立的骨头，骨骼的一部分沉入泥浆，凭毛猴的力量无法搬动，现在又没有藤蔓可以制作绳索。羽龙嘤嘤长鸣，听懂了主人的吩咐。它一跃而起，扑腾翅膀飞到那根骨头上，一双利爪紧紧抓住骨头，将骨头拉出来丢在废墟附近。

“哈哈，帮了大忙啦！”

加兰德正在高兴，哪知那羽龙又一声长鸣，低头张嘴叼起一只毛猴，双喙一较力啄碎了毛茸茸的外壳，一口把里面的瓤给吃了！

“你——！”

加兰德没来得及拦住，又是生气又是叹息，“你们怎么都拿毛猴当作食物啊！”

这羽龙吃的欢心，又张嘴要啄。毛猴们吓得惊慌奔逃，乱成一团。

加兰德想要上前阻止，恶魔却不知为何突然出现在面前。

“回去吧。”

撒耶坦伸手一推，加兰德后退半步，灵魂却好像一口气从很高的地方坠下来一样。他大吃一惊，拼命挣扎，再睁开眼时，已经躺在囚牢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