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天心惟微
龙秋管理着白氏酒业，再有父亲的协助，酒厂的运营一天比一天顺手，他终于有时间陪奶奶出去活动一下了，龙秋像“小情人儿”一样，给孙雨菲穿上外套，又帮她系好脖子里的丝巾。
龙秋眉目俊秀像极了双喜，隔代遗传的力量可真大，这双喜真是命苦，生了个凝香那么优秀送给了江云，凝香又生了个儿子还是这么优秀又给了白家，想来想去自己有什么不满意的，老头子虽然先走了，可是留了一个能干的孙女儿，还有几个儿女，总有烦心的事儿，可是他们还围绕在自己身边，龙秋说：“我们要去散步，穿一双舒服点的鞋子吧。”
孙雨菲说：“孩子，你别忙了我自己能行。”
龙秋说：“不行，家里的男人一定要照顾好你们才行。”
孙雨菲说：“真像啊，就连说话的语气都很像。”
龙秋问：“像我的外婆吗？”
孙雨菲说：“是。”
龙秋说：“我只是从日记里看到一些你们年轻时的一些事，我的外婆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她一直都在爷爷和你的心里吗？”
孙雨菲说：“是的，我们年轻的时候受过你外婆的恩惠，她是个自尊心极强的人，善良、美丽，自强自立。”
龙秋说：“美丽，我从外婆日记的字眼里看得出她是一个温柔的人，至于你说美丽，我就不知道了。”
孙雨菲说：“你外婆的笔迹不够俊秀吗？”
龙秋说：“字迹写的好的人往往并不漂亮。”
孙雨菲说：“你外婆例外。”
龙秋点点头说：“你想去哪里？我陪你。”
孙雨菲说：“咱们去看看你妈妈。”
龙秋说：“你难得出去活动，咱们找个热闹的地方吧。”
孙雨菲重复着：“咱们去墓地看看他们吧。”
龙秋亲自开车载着孙雨菲行驶在宽阔的柏油路上，看着车窗外来往的人们都在积极的应对着身边的每一件小事，她知道白拓还有很多未了的心愿，帮白拓完成他生前未了的愿望，这就是她活着的唯一理由，龙秋一边开着车一边说:“奶奶你看，那边就是洛美十四岁时建议爷爷买的地皮，当时买的时候是30万，现在已经翻到了400万。”
孙雨菲说：“这丫头是有两下子，希望你能好好的帮助她管理公司，一个女孩子我毕竟还是不放心呀。”
龙秋说：“奶奶放心我会照顾好她的，我不想过多的染指公司的具体业务，再说她现在已经能够独挡一面了，您大可放心。”
孙雨菲说：“我放心什么呀，你们一点男女之情都没有我哪能放心。”
龙秋说：“没有男女之情，我们还有亲情吗，我们一起长大，这些年建立起来的感情是任何人都替代不了的。你和爷爷不也是把我当成亲孙子一样对待的吗。”
孙雨菲说：“算了，万事不可勉强，一切随缘吧，有些事哪是凭我们一句话就能改变的呢？”
龙秋沉默，爸爸和雪雄叔叔没有完成的亲事不一定要传至我们这一代吧，真不知道这些老人们是怎么想的，真是滑稽，偏偏自己和洛美之间有的只是亲情，每当老人们提起男女之情的时候眼前就会出现“嫦娥”的影子，他心里在想：“景灏，你过得还好吧，心脏好一点没有，没有了洛美的陪伴孤僻的你还会笑着面对身边的一切吗？”
龙秋的思绪陷入了深深的想念，想念那个简单又压抑的景灏。不一会儿车开到了陵园，龙秋抱着一束白色的菊花先下车然后又帮奶奶开车门，孙雨菲拉紧了披风，从车上下来，已经八十岁的她步态轻盈犹如一个六十岁的老太太，整个大地已经变绿，草地上的野花也开始绽放了，龙秋搀扶着孙雨菲朝自己母亲的墓地走去，孙雨菲在龙秋的搀扶下一边走一边说：“双喜，对不起，我自始至终也没有告诉你的女儿真相，我只是想让她以为这个世上还有亲人，她的心不孤单才一直瞒着她，没有想到她这么早就去另一个世界和你团聚了，原谅我的自以为是，原谅我没有及时回来给你治病，我要守护着我的孙女儿和你的外孙，直到他们像雄鹰一样翱翔在天上。”
龙秋手里的鲜花放在他妈妈的墓碑前，坐在墓前说：“妈妈，我和奶奶来看你了。”
孙雨菲说用手抚摸着墓碑说：“看，你的儿子多英俊呀，他已经接管了白家的酒厂，现在可出息了，能酿出香到心里的酒，你知道自己有一个多了不起的儿子吗？在另一个世界跟我们遥遥相望的你一定看到了吧。”
龙秋看着奶奶的眼睛里一直湿润着，他站起来说：“奶奶，我妈妈真的不知道她的身世吗？”
孙雨菲：“我总感觉得到你妈妈生前或多或少会知道一些。”
龙秋说：“不见得吧，守得这么严的秘密，又怎么可能会这些呢？”
孙雨菲说：“我也不确定，你妈妈心事重，有些事她宁可憋在心里都不愿意跟人说，你妈妈走的早，有些事也都无从查起了。”
这时候天上划过一道闪电，龙秋说：“奶奶天要下雨，我们该走了。”
孙雨菲说：“孩子，让我跟你妈妈多带一会儿吧。”
龙秋不能由着奶奶的性子了，他说：“不行，要是晴朗的天气我肯定答应您，今天不行。”
他搂着孙雨菲要走，孙雨菲只能听从孙子的建议不得不离开陵园，果然没多大一会儿天上密集了大片的乌云，一个个子瘦高，穿着很普通的老人走到墓前，那人的脸和手又黑又干，他手里提着一个很少见的竹篮，从里面取出一些东西，有香烛和纸钱，龙秋在孙雨菲的耳边低声的问：“奶奶，这个人你认识吗？他为什么来祭拜我妈妈？”
孙雨菲仔细的打量着眼前这个跟自己年纪相仿的老头，经过岁月的变迁，任谁也不好辨认那年少时的友人，孙雨菲上前问了一句：“请问你是这墓主人的什么人？”
那老头说：“这是我失散多年的侄女儿，还好我们早年找到了她。”
龙秋意外的诧异：“啊－－－！”
那老头点着了香烛后，有点着了纸钱，龙秋小声在孙雨菲耳边说：“不会是骗人的吧。”
孙雨菲轻声说：“别冒然的下结论，看看再说。”
龙秋说：“这天要下雨，你老站在这里也不是办法，再淋雨，家里的那位姑奶奶指不定怎么数落我呢。”
孙雨菲说：“你就这么怕你妹妹。”
龙秋说：“她每天要是开开心心的我也就不多想了，只要她一哭我就手足无措，你说她在我面前就够温柔的了，可我就是说不出的有点儿怵她。”
就在他们说话的顷刻，那老头已经祭拜完了，他收起东西像是要离开，孙雨菲说：“请留步，我们借一步说话。”
老头用很疑惑的目光看着眼前的两个人，他想了一下说：“行。”
于是这个老人跟着孙雨菲和龙秋来到他们的车前，老人似乎不敢去开这么豪华的车门，龙秋帮老人打开车门，并说了一句：“请上车。”
老人还有些不自在的说了一个字：“好。”
孙雨菲坐上了车以后就问：“你说你是那孩子的叔叔，据我所知她没有叔叔。她父亲是家里的独子。”
老人说：“我是她父亲的堂弟。”
孙雨菲重复道：“堂弟？”
孙雨菲闭上眼睛在脑海里搜索那六十年前的面孔，无论如何也搜不出眼前这张陌生的脸来，她睁开眼睛说：“你叫什么名字？”
那老人说：“你怎么知道她的父亲没有兄弟，？孙你是那孩子的什么人？”
雨菲说：“我想起来了，你是那个十二岁的孩子，是有这么个小人儿。”
老人说：“你到底是谁呀。”
孙雨菲说：“你叫什么？”
老人说：“我叫李杨。”
孙雨菲说：“不对，应该叫老灰，你不是凝香的亲人。”
老人诧异的问：“你怎么知道我的小名，我们是不是认识呀。”
孙雨菲说：“你真是老灰？”
老人激动起来了，他说：“你是…..”
孙雨菲说这眼泪就要里出来了，她说：“是老灰，老灰….记不记得你小时候到双喜那里蹭吃蹭喝的时候有一个吃闲饭的大姐姐。”
那老人说：“是，没错，当时我听大哥说那个是从她家里偷跑出来，她的爹娘要逼她嫁给一个有钱人家的地主。”
孙雨菲高兴的都哭出来了，她说：“我就是那个吃闲饭的姑娘。”
老人脱口而出：“玲玲姐？你还活着。”
孙雨菲说：“对，还活着，还活着。快，秋子….来，这是你小外公，快叫，你外公最小的堂弟，当年我们离开你外公外婆的时候他才十二岁。”
龙秋没想到这世上还有跟自己有血缘关系的人，他有点无措，于是张嘴就叫了一声：“外公。”
老人说：“哎，这是….？”
孙雨菲说：“你看看她像谁？”
龙秋转过脸来看着坐在后座上的老人，老人仔细打量了一下他，然后说：“真像啊，真是照着大嫂的摸子刻出来的。”
孙雨菲说：“对，双喜的外孙，在我身边长大的。”
这个叫老灰的老人说：“玲玲姐，你怎么变样了？这么些年一点音讯都没有，我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孙雨菲没有跟老灰说自己曾经出了车祸的事，只是说：“你都变得完全不一样了，更何况我。”
老灰顿时也是老泪纵横，他说：“想你们呀，赫哥还好吧。”
孙雨菲总算是找到一个可以倾诉的对象了她伤心的说：“没有了。”
老灰一脸的沉郁说：“啥时候没的？”
孙雨菲说：“一年多了。”
龙秋问：“奶奶，我们去哪儿？是跟外公一块喝茶，还是一起回家。”
这天上下起了倾盆大雨，龙秋打开了雨刷器，孙雨菲说：“喝什么茶呀，让你外公去家里坐坐，走吧。”
老灰说：“姐，我什么东西都没带就往家里去，改天吧。”
孙雨菲说：“哪有那么多的路数，自家人还这么多客套。”
龙秋说：“好吧，咱们回家。”
老灰本来是清明节来扫墓，没想到意外的碰见了失散多年的老姐姐，老灰回想着小时候在那个又破又烂的草房屋子里每天都出入两个漂亮的姐姐，她们仿佛就是那座草房里最绚丽的风景，大哥拿着书本在院子里一边哄着摇篮里的双喜，一边看着书，那一幕他记忆犹新，六十年，整整一个甲子，鬼使神差的又遇见了失踪多年的孙倩，堂哥和堂嫂的女儿早年被江云带走，可着冷不丁的又蹦出一个大哥的外孙子，老灰自己都觉得匪夷所思。车行驶的速度并不快，可能因为陵园离他们家太远了，老灰已经记不清路线路，看开车的这小子心理稳重像是双喜的性格，含蓄内敛，他长像双喜，温和的外表，笑起来跟双喜一样有着两个小酒窝。那逝去的亲人还有后代，这可真是做梦都没有想到过的事，这孩子怎么会在玲玲姐的身边长大，这中间到底有着怎样的曲折。
没过多久这辆豪华的汽车开进了一座很大的庄园，金碧辉煌的庄园，这里面有花园水池，老灰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问孙雨菲说：“玲玲姐，这….这就是你住的地方。”
孙雨菲说：“是啊，你以后要常来呀。”
龙秋说：“外公，奶奶，你们先下车。我把车放好。”
从上车的那一刻老灰就一直在观察这个孩子的举动，没是隔代长大的孩子，他身上透着一种自然的孤傲，让人觉得不可欺，但看他举手投足间又是那么的平易近人，在孙雨菲拉着老灰的手走进了大客厅，老灰回想着小时候孙倩拉着自己的手去地里挖野菜的情景，可走在这么豪华的地方总觉得不是那回事儿。
停车场，白洛美匆匆的从车上下来用背包罩着头准备往屋子里跑，结果一看龙秋已经早早的站在那里打着伞等着她呢，洛美见哥哥比平时笑的还阳光，还拿着伞站在车棚边等着自己呢，疲惫了一上午的白洛美也微笑了，她走到龙秋身边说：“今天有什么好事儿吗？”
龙秋说：“进去就知道了，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