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3章 黑色的鸟
一只鸟落在那么高的树枝尖梢。颜岸联想到奶奶说的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那是什么颜色的鸟?”他想知道左雨书看不看得清颜色。
左雨书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哈哈大笑。
“黑色。”她说。
“黑色的鸟很好笑吗?”颜岸超过左侧一辆跑车,可能是初学者,速度一般。
“我在笑黑色的鸟想要鹤立鸡群,站那么高。”
颜岸想她一定在笑他,但她开心他也轻松了很多,停止了追问。
一些病人在医院外面椅子上坐着,安详的样子有种生无可恋的气息。颜岸和左雨书走在走廊上,鞋子摩擦地面的声音打破了寂静。左雨书小跑着进了病房,颜岸跟在后面,走到门口看见她对他比了个安静的口势。他张望看到病床上的人似乎睡着了,闭着眼。还有一个穿白大褂的医生坐在靠窗的沙发上,看起来也是在眯眼休息。颜岸想也许是男朋友。
病房内没拉窗帘,月光光辉洒落在医生的脸上、病床被子和病人放在外面的手背上。整幅景象比世界沉寂刹那更静谧。
他们坐在走廊的椅子上,左雨书让颜岸先回去,今晚她要陪小笺,不回去睡觉。
“她男朋友在陪她。”而且一定有护工。
“也许,未来。”
“你说那位医生不是?”颜岸很震惊。
“不是,今天也许是他们第三次见面。”
左雨书又瞥见“燕窝”,她忍住去了卫生间才吐出来。
颜岸等了许久都没见她回来,便去卫生间找她,走近时听见呕吐声,进去看到左雨书因为呕吐眼睛挤出泪水。他拉着她要去找医生。左雨书拽住他:“不用找医生,阿姨说我可能……”她有点害羞。
颜岸想难道她之前说的是真的?他的太阳穴突然胀疼难受。
他镇定下来,想要给左雨书信心,微笑着擦掉她眼角的泪滴。
“放心,左雨书,我一定为你找到最好的医生。”
“颜岸,你忘记你做过什么了吗?”左雨书没想到他又胡思乱想。
她进了卫生间用手掌捧水漱口,又洗了脸,用纸巾擦干。
颜岸想不通自己做了什么让她害重病,只能问她。
他还没张口,左雨书吐出一句“胚胎”就走掉了。
颜岸慢慢想起这几个月的事情。他们结婚一个月后她就当他不存在一样和朋友去毕业旅行回来又准备开学。而他每天上班回家她都睡着了,颜岸想9点就睡着的人,稀缺。她大概都不知道他在哪儿工作。
9月开学她去了中科大住校,两个人相处的时间更少,他也忘记了他找的胚胎借口。但那时他真的是那样想的,不只是借口。
左雨书望着窗外摇来摇去的树木,想到这样的狂风呼啸声一定会让躺在病床上的人更心焦。马克思说哲学家只是用不同的方式解释世界,而问题在于改变世界,于是有了社会主义革命。只是要怎么改变世界?甚至都不知道如何让一个生病的人早早痊愈。具体问题具体分析。
“Nonsense.”她说出口。
“什么?”
“快回去吧,外面风越来越大了。”
“你吐好多天了吗?”颜岸小心翼翼。
“今天早晨才开始。”
“那明天去检查。”他和左雨书一样,完全没意识到可以用验孕棒,或者只是因为更信任医生和仪器的检查。
“嗯,我在这儿查了就好了,你不用请假。”她会觉得别捏,又不是生育。
她真的不知道他在哪儿上班,在干什么。颜岸看着她的眼睛说:“我是管理公司的人,不用请假。明天过来陪你。”
“那你为什么还要画图?”
“我也是设计师。”
“你会抢其他设计师的风头吧?”左雨书不懂商业,很好奇所谓商业帝国的建造。
“确实会有竞争,但我同样为公司吸引客户。”
“那些客户会找你为他们设计,其他人应该更没机会了。”
“你就是这样一点点学会物理的吗?”真像一个学生,求知若渴。颜岸又想到她确实还在上学。
“不是一点点。”她不低调。
颜岸等她说下去。
左雨书想起小笺,转身对他说:“你开车小心,我去陪小笺。”走向病房。
颜岸拉住她:“晚上不会吐吧?”
“你嫌弃?”她又没睡在他旁边。
“我是你敌人?”对手还惺惺相惜呢。
“教我练跆拳道吧。”左雨书真想和他比试。
“你打不赢我。”
“嗯,给你练手。”她配合他。
颜岸盯着她的嘴巴,湿润晶莹,好像吃了火龙果染上红汁。
左雨书掰掉他手,跑进病房,医生不见了,小笺看着果篮。
“雨书,你们来很久了吗?樱桃看上去很酸啊。”
左雨书看着桌子上果篮里的水果,感觉很熟悉。
商月笺说:“我开门想出去,却看到你们站在窗边,所以我就把你买给我的水果拿了进来。椅子上的果篮是你买的吧?”她还是挺担心自己吃了别人的东西。
“是颜岸买的,他来看望你。”
“他是来送你才对。你们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我居然不知道。”商月笺嗔怪。
“我进来的时候”,左雨书给她倒了一杯温水,小笺嘴唇很干,“看见了医生。”她随意说。
商月笺吃了颗樱桃,也给雨书一颗:“他觉得沙发柔软,请我让他在那儿休息一会”,她停顿然后补充说:“他下午做完手术很累。”编谎有些吃力。
“他没休息的地方吗?”左雨书想和朋友开玩笑,逗她开心。
“哦!”
“好甜的樱桃,不可貌相。”
左雨书还以为酸得掉牙,她才叫。
“买的是熟好的黄蜜。”
“我总是觉得樱桃看上去就酸,所以从来不吃。刚才给颜岸面子,尝了一下,没想到很甜。”
“这都是因为你啊,雨书,不然我才不吃呢。”
“知道了,我的面子很大。”
“他走了吗?”
“嗯,风太大,我让他先回去了。”
“你先坐着,我去拿燕窝进来。”左雨书又难过了。
“燕窝!雨书,你有宝宝了,你拿去吃吧。我会吐的。”
“我也想吐,但既然他买了你就留下,之后可以送给别人。”
“颜岸知道的话,会生气吧?”
“不会,他自己应该也不喜欢。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好。”
商月笺没想到雨书和颜岸在短短几个月内可以这么随意地相处了。她想雨书的宝宝一定会很幸福。她也很喜欢小孩,漂亮的小孩。
左雨书出去看到颜岸还坐在燕窝礼盒旁边。她对他说:“一起进去吧,小笺醒了。”
“时间不早了,你们早点休息,我回去了。”颜岸说着,不走。
左雨书提着盒子走到病房门前时转身看到颜岸还没走。她又走到他身边说:“你……舍不得我?”
“走了。”
颜岸惊呆了,他的确不想这么早走,但她怎么会以为他会舍不得她。坐电梯下楼的时候他回想,猜测她那句话是激将法,也是试探,但他那时没办法应对。他不知道自己心里怎么想。担心她生病、孕吐,都是人之常情,不是特别的感情啊。
回家的路上颜岸想起某次下课后他和同学走在去体育馆的路上,看到一个女生奔跑,穿着他学校的校服,似乎因为书包太重,背着不方便,她把书包抱在怀里。他们几个停下来望向她身后,没看到有谁在追她。当大家要进体育馆练跆拳道的时候却看到一个纤瘦的男生骑着自行车堵住了那个女生。他们几个人觉得是自己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时候,千载难遇,又不想练跆拳道就向女生跑去。
现在想起来男生其实只是拦住了女生,什么都没干,把自行车后座的一捧玫瑰扔给了女生,女生抱着书包没接,所以玫瑰撒了一地,有些被轮胎撵过。他那时还想自己永远不要给人送花,那些玫瑰太可怜了。
他们和女生一样以为他是混混,主要是对方看起来太高了,大概1米8,比初一的他们高出小腿高度的样子,还没穿校服,戴着墨镜。男生似乎也因为自己的的花撒了一地而恼羞成怒,拽着女生的手腕,看起来是要让她坐在他自行车后座。大家惊呆了,有些犹豫,那个瘦高个可能也是练家子,他们的跆拳道水平一定被吊打。女生死活不上车,男生几乎要动粗抱她上车了,他们只能出击,三个人总该打过一个人。
还没等他们出手,男生凌厉地扫过他们然后扔掉了女生的书包,轻哼一声:“原来有这么多护花使者,难怪。”
那一刻,他感觉他们3个多管闲事了,那两个人简直像情侣闹矛盾。瘦高个骑车走了,女生捡起书包也走了,只剩下他们站在原地。
一个同学看他一直看着女生,就开玩笑说:“你一见钟情了?她竟然都不哭。”听上去同学也很欣赏她的表现。
他好久才收回目光:“怎么可能?她都不珍惜那些花,即使不愿意也不该那样对待。我不会喜欢不浪漫的女生。”
“你可是理科生,追求浪漫?”另一个同学故作惊讶,他也很可怜那些花。记得谁写过夜莺与玫瑰,红玫瑰就是夜莺变的。
“你想娶一个冷冰冰的妻子?”
“太早了吧,我们才初一。”另外两个同学觉得扯得太远了,他们都还没恋爱。
后来这些话因为那两个人讲述自己英雄救美的故事传到全校了。而且由于他进入青春期脾气逐渐暴躁,常常一一言不合就和别人单挑,所以朋友说大家传他性格古怪,嘴上说着浪漫,却又干着打架斗殴的事情。也有女生居然恰恰因为这个理由向他表白,他觉得对方完全都不了解他,就说喜欢,心里很是不以为然。
没想到有个男生居然在羽毛球场找上他,怪罪他。女生赶来说男生和她没关系,她从来都没答应过他的表白。可能因为有外人在,男生放不下面子,坚持说她收了他送的香水,就代表答应了。女生看着那么多人很尴尬,但不解释又不行:“我退给你的时候你不收,我又不能扔掉,就收下送给室友了。”
他根本不想听他们的故事,只在乎男生居然愚蠢地找上他,而那天他在跆拳道比赛中输了,本来就不服,心里有气,就提出和男生单挑。对方居然还是练击剑的,就应战了。即使不是,他恐怕也得应战,不然这辈子抬不起头。
此后,他的名声更不好了。有些人还始终认为他不道德。真的太冤枉了。
黄灯闪烁,颜岸刹车,轻笑。岁月匆匆而逝,已经过去好多年了,他不确定自己的回忆是不是真的。结婚前整理房间时翻出初中毕业照,看到照片中的自己,他有些陌生。放下照片后,照片中的人就彻底消失了,没有留在皮质层。
微信有消息,他打开时嘴角上扬。左雨书问:“你到家了吗?”
他发语音:“还没,看起来要下暴雨了。”窗外乌云翻滚,灰扑扑的。
“不打扰你开车了。”左雨书看到月亮似乎被乌云遮住了,高空一片浓黑。
“永远不打扰。”颜岸还是删除了这几个字。他们似乎还没亲近到这个程度。
“肚子不舒服吗?”
“没有,就问问你到家了吗。”左雨书又发了一条:“少打游戏。”
“担心我眼睛更糟?”
“不是,你总是输,心情暴躁的话殃及池鱼。”
“我多练练就可以赢了。”
“明天见。”
“你要睡了吗?”他看到已经8点40了。
“嗯。”
“左雨书。”他其实一直想起她。
“怎么了?”
“我到家了。”
“好,我睡了。”
“嗯。”
左雨书关上手机,躺在空床,摸了摸肚子,没变胖,也没多一个心跳。
商月笺入睡很快,她梦见自己去世了,醒来刹那压住了心里的恐惧,梦而已。侧头看到权泠渊站在她身边的时候,她想也没什么,以后,很久以后总是要离开这个世界的,最主要是要看见权泠渊。她心里悄悄说,雨书你千万别生气,我也想看见你,还有妈妈,爸爸,还有爷爷,奶奶……好多人。
她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想要待在医生身边的,也不在乎他曾经对她有点凶,毕竟她后来真的图谋不轨。
在她生病的时候,爸妈带她来了齐鲁医院,她猜一定会遇到医生。当进入诊室看见他的时候,商月笺一下抱住爸妈,多巧啊!他们竟然无意中挂了他的号。其实她爸妈只在乎谁是医院最厉害的消化内科专家。
那时她终于知道他的名字,权泠渊。
权泠渊看着眼前见过两次面的女生惊喜地望着他,都不回答他的问题的时候,只好停止询问。他心里也不是滋味,再次见到她,她就成了病人。起初看到名字时他没在意,直到见到她权泠渊才把她和名字联系起来。
她爸妈也许忽略了月亮的盈亏圆缺,只在意它的唯一。权泠渊又想到他的渊究竟是渊博还是深渊。这些其实也由不得父母,结局与期许可能南辕北辙。
她爸爸商逸和妈妈孙思漾看到女儿似乎惹得医生不高兴,便替女儿对医生介绍她有什么症状。孙思漾说两天以来,小笺无论吃什么都会吐出来,即使熬成沫沫的小米粥也吃不进去。他们不敢再耽搁,就带她来了医院。
权泠渊听着,看到商月笺依旧傻兮兮地看着他,似乎她没病一样。他问:“之前有过吗?”
孙思漾回答:“没有过,小笺也只在新冠期间感染病毒,发烧,身体瘫软,吃不进去食物,后来就痊愈了,到现在已经7年多了。”她忽然想是不是新冠后遗症,可已经过去7年了都没发作,现在却发作吗?她的心很慌。
商月笺接过妈妈的话:“也许因为我这个月空腹吃了太多冷冻冰淇淋。”她不想让妈妈想到新冠病毒,妈妈的心很小。
“小笺,你怎么不听话?”孙思漾忍不住责备。她已经说过很多次了,不要吃冷冻冰淇淋。高中时小笺因为连续三天一直吃冰淇淋、喝冷饮导致月经停止,小腹胀痛,没办法上卫生间,喝了热性中药才好。结果已经大学毕业的她却又没管住自己。
商逸拍了拍女儿的肩膀:“没事,你妈妈太害怕了。小笺不怕,医生一定会治好你。”
权泠渊看到她妈妈虽然在教训她,眼泪却漂在眼眶的时候,想到他的妈妈。他初次拿刀动手术有些害怕的时候,他下班回家想要说“妈,我回来了”的时候,妈妈都没在。他许久没叫过“妈妈”。而他也发现自己说话越来越生硬,可能如报道所说,由于长期不怎么说话,言语功能退化了。他想改变,但他面对同事甚至亲戚真的说不出来什么,只点头或招手打个招呼。
根据他们三个人说的,权泠渊判断是胃炎或者胃溃疡,给商月笺安排了无痛胃镜检查。检查结果显示她得的是胃溃疡。
商月笺看着这三个字就知道这一定是大病:“医生,这要怎么治啊?我能好吗?”
“不严重。”每当她喊他医生的时候,权泠渊总感觉和其他人喊他医生不一样,他好像就叫医生一样。
看着她和她爸妈一副殷切的眼神,在等他继续说下去的样子,权泠渊又说:“一般持续治疗6–8周就好了。”
“那要住院吧?你一直负责治疗吗?”商月笺觉得这样也还行。
“建议住院观察几天。”他没告诉他们商月笺有大出血的风险。权泠渊想反正会治好,告诉了病人反而胡思乱想影响治疗。在他眼里,商月笺经不住事。
的确是的,商月笺容易半途而废,容易放弃。小时候,一个小男孩想逗她便不让她进教室,然后她就走了,全家人拉着她去学校,她就是不进去,男孩也被爸妈教育向她道歉,但她还是不进去。直到爸爸拿起竹枝吓她,她才回到座位。
高中暑假和同学们一起爬山的时候,她爬到半山腰抬头一看山那么高那么陡,瞬时改变方向下山,身后同学喊她,让她坚持就可以攀登峰顶了,但她看着山脚下的房子、田野、水流还有小人,吹起蒲公英,吊儿郎当地下了山。
大学她都准备好入党了却从其他人口中得知要填那么多表还要学习很多党课就立刻放弃了这种想法。左雨书说,是党淘汰了你。她说,党英明。两个人吃着冰淇淋哈哈大笑。
商月笺不禁怀疑自己要一事无成了,大学毕业了都还没工作,让爸妈养活自己。
商逸和孙思漾本来想让女儿待在医院,方便治疗,但听到医生的建议,却又涌起担心。不严重的话,医生不会建议住院吧,床位紧张。
等安顿好小笺后,他们找到权泠渊。他对他们讲了实情,也保证自己一定会治好她。那对于他并不难,只要病人配合。
商月笺本来兴致高昂,可换上病服坐在病床的时候,尽管爸爸妈妈都在,她却觉得自己离他们很远,他们之间好像有一道屏障。
“妈妈,医生说不严重,我们回家吧。”她下床准备换衣服。
“小笺听话,医生让你住院是为了你早点好起来就不会难受了。”商逸摆出严肃的样子。
“爸爸,回家也可以吃药。医院不好。”除了权泠渊。她发现他真的好帅,无法形容,就是感觉他像悬崖一样神秘充满诱惑。许多影视剧都有跳崖的情节,要么尸骨无存,要么死里逃生让世界斗转星移。悬崖多有诱惑力,神奇。
这难道不是危险吗?她想雨书一定会这样问。
权泠渊查房时恰巧经过,透过半开的房门,听到了他们说的话。他走过好几个病房后又折返来到这间房。商月笺已经换好衣服,正在系运动鞋鞋带。他敲了敲半开的门进去,商月笺抬头,看到他起初激动,回神后看向瓷砖,有点窘。
“要出去吃早饭吗?”
商月笺点头说:“嗯,你要一起吗?”她只好顺着台阶下,不然医生又要讨厌她自以为是了。
权泠渊一开始的确认为她任意妄为,好像全天下只有她生病一样。但看到她嘴唇干燥,脸上也没有一丝红润就给了她理由。
“你爸妈呢?”难道已经办出院手续了?
商月笺眼睛看向他的手,纤细光滑,不敢看他眼睛。
“他们……”去给她买花了,她说得有生命力旺盛的鲜花陪她一起康复。结果她先斩后奏。
“小笺,我忘记拿包了。你要什么花?”孙思漾上来拿包,看到医生很惊讶,又看到小笺已经换好衣服,本要发火,碍于医生在就忍住了。
“妈妈,什么花都行。”她不记得花名,只认识样子。
“你好好待着,我和你爸一会儿回来。”孙思漾面色严厉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才拿包走掉。
“等等,要最好看最鲜艳的。”她决定留在医院,那就要好好选选。
“行,我走了。”她妈妈想女儿也不知怎么,又回心转意了。
“医生,你要负责治疗我吗?一直?”
“不确定。”
“你要离职?”商月笺很失望,她还以为他们有机会常常遇到了。
“也许。”权泠渊不知道这跟她有什么关系,她怎么想到他要离职的,他自己都不知道。
“医生,你不想和我说话吗?”商月笺试探。她不明白他干嘛不说清楚,顺嘴的事。
“嗯。”权泠渊走到门边才轻声说。他看着另一个病人的病历本,忘记自己来这儿要干什么。
商月笺什么都没听到,但她看着他转身的时候就明白他的意思了。难道他们之间是傲慢与偏见类型的故事?她思绪跑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