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章 蒙面男人
半月后,长公主回到长安果然向皇帝禀告了此事,皇帝听后愤怒不已,自己明明三令五申过,竟然还有人敢做,不过细细想来应该和那些后宅阴私手段有关,又念及是初犯,作为君主也不好因为此事就惩罚太过,只是私下里好好敲打了一番孟士白。说他愚昧无知,作为大燕臣子,还是个侯爷,怎能听信这些鬼神之说呢,赶紧把自己的女儿接回来,免得事情闹大,惹人非议,丢朝廷的脸。
孟士白原本以为自己在礼部兢兢业业做事,终于被皇帝发现了,升官指日可待,于是满面春风地走了进去,谁承想竟是被叫来狠狠批评了一番,还被罚俸一年,又愁眉苦脸地走了出去。
他知道当今圣上最忌讳底下臣子听信这些鬼神之说,全因当年先帝请得道高僧卜了一卦,说是膝下三皇子有真龙之相,若立为储君可保大燕百世安宁。
先帝便将这出卦象昭告天下,顺利成章立了三皇子为太子,赐号“承安”。
但朝中人都明白三皇子除了受先帝宠爱外,并无储君之资。
那所谓的卦相也不过是先帝为了让三皇子成为太子的有力证明罢了。
相比而言,二皇子天赋过人,文武双全,才是众臣子心目中储君之位的不二人选。可二皇子早早就被皇帝封了个王打发去了西北。
当然这种事朝中臣子也就是嘴上说说,谁敢质疑皇帝的选择?
按理来说众臣就等着皇帝去世,安心扶持三皇子上位即可。可到皇帝病重垂危之际,皇宫中不知从哪里冒出一伙叛军,给东宫放了一把大火,承明太子被杀,小皇孙葬身火海,尸骨无存。
情势急转急下!这时远在北境抵抗外族的二皇子带领一路大军突至,犹如神兵天降,彻底平定叛乱。
这下众臣都觉得是天意啊,皇帝和太子都死了,余下的那几位皇子也都不成器,只能是二皇子继承大统。
就连百姓都觉得当初皇帝的那出卦,分明是算错了,二皇子才有真龙之相啊,才能佑大燕安宁啊。
于是二皇子顺利登基,改年号“佑安”,也就是当今佑安帝。
佑安帝登基第一件事就定下规矩,禁止朝中大臣信奉些子虚乌有的神鬼之说。
这下孟士白是触碰了皇帝的禁忌,自己也是糊涂,被虞氏那个无知妇人当枪使了,回府后狠狠发了一通脾气,并让虞氏赶紧派人接那丫头回来。
虞氏哪里知道请个卦竟还惹火上身,被丈夫莫名奇妙给骂了,心下委屈极了,又把那孟长宁咒了一番。
一边的孟士白同样气愤,这死丫头就不能安分些嘛,等自己升职了再接她回来不行吗,可现在别说升职了,不被降职就不错了。
待这死丫头回来,自己定要好好教训一顿。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这丫头能让皇上知道这事,背后必定有贵人助她,看来还得从长计议。
……
远在洛阳的孟长宁哪里管得了父亲继母的小心思,这些日子她无事就逛逛街,赏赏花,春梧看在眼里也很是为自家小姐的改变高兴。
时间一晃又过去半月,明日便要回去了。
这期间,孟长宁去了趟官府的牢房,审问了全嬷嬷关于孟氏在洛阳的产业,包括各类铺子和田亩,还有私自侵吞的银子。
这些都是自己母亲带过来的嫁妆,她要让这些人都给吐出来!
全嬷嬷自然含糊应答,孟长宁只把她儿子欺男霸女证据甩了上去,没了孟家的庇护,她只能乖乖地上交了夫人让她代打理的产业和这些年自己藏私的银子。
孟长宁冷冷道:“要是让虞氏知道这件事,你知道后果的。”
全嬷嬷哪里还敢耍心眼子,自家儿子的命在她手上捏着呢,忙道:“大小姐,您放心,老奴绝不会多嘴,您就饶了老奴吧。”
孟长宁回去后,将这些地契整理好。前世许多世家大族也都搬到了洛阳,这边的宅子铺子都会身价上涨。有了这些地契在手,就有许多闲钱,有钱就好办事,当然这些还远远不够,长安那边的产业她也得拿到手才行。
刚过亥时,孟长宁检查好行李,准备睡去,却听见宅院外一阵骚乱。
马蹄声、脚步声伴随着叮铃作响的甲胄撞击声参差错落。
孟长宁起身,忙问春梧发生了何事。
春梧去前院问了侍卫,回来道:“小姐,说是监牢被一群蒙面人劫了,丢了一个朝廷要犯,听说是什么反贼头目,现在缉刑司正全城搜捕。”
缉刑司是为了专门负责全洛阳的治安巡逻而设置的机构组织,对标长安的金吾卫。
至于反贼头目?
孟长宁努力回想了前世,似乎是有这么一件事。
自十三年前北地十二州尽数落入外族之手,而后几年突然又冒出一伙打着“收复失地”旗帜的士兵,因为首的男子骑着高头大马,脸上总戴着个黑色面具,又称“黑甲军”。黑甲军没有以朝廷的名义攻城伐地,自然被认为是反贼。
而前些日子黑甲军被朝廷军伏击,成功抓获了其头目,准备送到长安问审,于是便先关押在洛阳的监牢中。
没想到竟被劫狱了?谁人这么大胆,敢在朝廷眼皮子底下动手?
不过这种事和自己也没关系,孟长宁只吩咐春梧将院门闭紧,在四周多派点人手,加强巡逻。
然后走到床边将蜡烛熄灭,突然窗外发出一阵瓦片破碎的声音,紧接着似是有什么重物坠落。
孟长宁的屋子连着后院,是以声音没被前院侍卫听到,她举起刚熄灭的烛台,轻轻走到窗边,抬起窗棂的一角,偷觑着外面。
后院依旧很安静,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错觉。
风从一角泄进来,吹得烛火缭乱跳动,孟长宁刚放下心,却猛地抬头看见烛火投射在窗上的影子,一大一小。
那是个男人的影子,随着影子的靠近,她的心脏砰砰直跳,两条腿也被牢牢固定在原地。
浓烈的血腥味和冷冽的沉香交织在一起,窜进鼻腔中,紧紧包裹着她。
她不敢低头,只能用余光往下瞥,下颌处正抵着一只匕首,匕首上还残存着鲜血,泛出冷冷寒光。
“姑娘,别害怕,我不会伤你。”
突然,一道清冷略带沙哑的男声从背后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