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比比东刹那间的松动

比比东的指尖微微颤抖，她凝视着儿子期待的眼神，那澄澈的蓝眸中倒映着自己苍白的脸。樱桃馅饼的甜香在寝殿内弥漫，却让她想起多年前千寻疾哄骗她吃下的那碟掺了迷药的糕点。

“好。“她听见自己干涩的嗓音。千仞鋒立刻绽开笑容，蛛丝状的魂力不受控制地在他发梢跳跃，将床幔上的流苏都染成淡紫色。这让她想起他六岁时第一次成功召唤武魂，毒液却腐蚀了整张地毯——那时他也是这样，带着闯祸后忐忑又期待的神情偷瞄她。

黎明时分，比比东站在镜前反复调整黑纱帽的系带。侍女们惊讶地发现圣女殿下竟换了三次衣裙，最终选定那件绣着暗纹蛛网的雪纺长衫——这是千仞鋒去年送她的生日礼物。当她推开殿门，晨露正顺着玫瑰藤滴落在野餐篮上，篮子里整齐码放着三套鎏金餐具。

千仞鋒小跑着迎上来，献宝似的举起新编的花环。阳光穿透他半透明的耳廓，照见皮下淡青色的血管。比比东突然意识到，这是八年来他第一次主动邀约全家出行。她伸手想揉揉孩子的发顶，却在触碰的瞬间被记忆里千寻疾的狞笑刺得缩回手指。

“父亲说武魂殿事务繁忙...“少年低头摆弄着野餐垫的流苏，声音轻得像被风吹散的蒲公英。比比东看见他后颈未愈的鞭伤——那是上周教皇千寻疾亲自督导特训留下的。她突然夺过篮子，在儿子错愕的目光中走向教皇殿。

教皇殿的鎏金大门被魂力震开的刹那，千寻疾正在教皇宝座上愤怒地看案桌上的武魂殿相关文件然后头痛着批改文件，下方则是跪着被训的红衣主教。千寻疾目光惊愕地看着比比东和千仞鋒，特别是他没有想到比比东回来这，要知道比比东可是对他恨之入骨那眼神恨不得将他刮杀，比比东的目光看向千寻疾再看向红衣主教，示意有人不方便说，随后千寻疾挥手示意红衣主教退下。

千寻疾则在宝座上观察着比比东的下一步行动，比比东将樱桃馅饼重重放在案头，殷红果酱从酥皮裂缝渗出，像极了那年密室地砖的纹路。千仞鋒慌张地拽她衣袖，却听见母亲深吸一口气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随即用十年来未曾有过的温和语气说：“教皇冕下，您儿子准备了野餐。“

千寻疾的惊愕目光凝固在比比东身上，当他看清比比东眼底翻涌的暗潮又看了一眼旁边的千仞鋒时，他或许明白了这件事情的缘由，三人影子在晨光中纠缠，宛如武魂殿穹顶上那幅斑驳的壁画。千仞鋒的蛛丝无声缠绕住父母的手腕，细得几乎透明，却带着不容挣脱的力道。

“现在出发的话...“少年声音发颤，指尖凝结的露珠坠落在比比东手背，“还能看见蓝翅蝶迁徙呢。“

比比东望着他睫毛上未干的泪痕，突然想起昨夜水晶球里的血色画面。当千寻疾不情不愿地放下手中批改文件的笔时，她鬼使神差地接过了儿子递来的野餐篮。晨风卷起千仞鋒的衣摆，那欢快奔跑的背影，终于与记忆中六岁那个活泼欢快的孩子重叠。

樱桃馅饼的香气中，比比东悄悄收紧了握住篮子的手指。这次，她决定不再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