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炁脉:现代神话复苏录
上QQ阅读APP看本书,新人免费读10天
设备和账号都新为新人

第6章 黄粱迷局

秋分第四日,巳时初。

东北黄粱镇的晨雾中,陈渊望着镇口褪色的横幅——“欢迎来到人间乐土”。横幅下方的公告栏贴满泛黄的宣传单,既有“出马仙驱邪”的红纸,也有“梵蒂冈圣水开光”的英文传单,东西方神秘元素在此地诡异地和谐共存。

“白璃说这里被黄皮子用幻术封锁了三十年。”林夏裹紧羽绒服,睫毛上挂着冰晶,“但为什么我感觉不到灵气波动?”

萧战踢开脚边的纸人,纸人后脑勺露出北欧 rune符文:“幻术只是表象,这些纸人在用西方黑魔法维持结界。”他的狼首刺青在灵气中若隐若现,与镇口石狮子上的狐仙雕刻形成微妙共鸣。

巳时六刻。

镇中心的“黄粱客栈”门口,白璃穿着红棉袄蹦跳着挥手,狐耳从发间探出:“陈渊哥哥!老周也在这里哦!”

她身后的店小二戴着猫耳帽,陈渊认出那是老周的黑猫“柳儿”——此刻它正用爪子拨弄着一枚十字架吊坠,吊坠上刻着汉字“平安”与拉丁文“Pax”。

“嘘——”老周从后厨探出头,围裙上绣着五仙盟的刺猬图腾,“别声张,这里的‘人’都以为自己活在1995年,任何现代元素都会触发幻术反击。”

陈渊注意到客栈墙上挂着泛黄的日历,日期永远停在“乙亥年八月十五”。柜台上摆着台老式收音机,正在播放邓丽君的《偿还》,却在灵气听觉中,变成了拉丁语的《天主经》。

午时初。

客房内,白璃捧来一碗酸汤水饺:“这是柳仙酿的灵气蜜饯,吃了能看见真相。”

陈渊咬下一颗蜜饯,眼前的场景瞬间扭曲——客栈变成了阴森的灵堂,宾客们皆是白骨缠身,却仍在举杯欢庆。老周的黑猫跳上供桌,露出人形柳仙的虚影:“黄粱镇的人早就死了,三十年前的月食之夜,他们为了躲避灵气暴动自愿成为黄皮子的傀儡。”

“但现在有新的东西控制了幻术。”老周掀开地板,露出底下的魔法阵,阵眼处摆着个混合了萨满鼓与玫瑰经念珠的法器,“西方的‘寂静派’修士来了,他们想用地缚灵的怨念喂养原初神的残影。”

林夏突然指着窗外:“看!那个穿修士服的人,手里拿着的是不是圣枪?”

众人望去,只见一个戴兜帽的修士正在巷口撒圣水,他腰间挂着的银瓶上刻着东方的“寿”字,圣水在地面画出的却是凯尔特十字。

午时六刻。

修士发现了他们的窥视,抬手掷出一枚圣水炸弹。萧战挥拳击碎炸弹,圣水却化作无数触手,每条触手上都缠着拉丁文的诅咒纸带。

“是圣枪会的净化术!”艾德里安及时赶到,圣枪虚影斩碎触手,“这些修士被原初神的精神污染了,他们认为消灭所有灵体就能阻止神降。”

修士摘去兜帽,露出眉心的衔尾蛇纹身:“灵体是神的寄生虫,人类要想独立,必须成为单一的容器!”他掏出一本《圣经》,书页间夹着黄粱镇居民的死亡证明,每一页都盖着“归墟管理局”的印章。

未时初。

老周带着众人潜入镇北的五仙庙,庙中供奉着狐、黄、白、柳、灰五仙的神像,却在神像背后发现了西方天使的壁画。白璃跪在狐仙像前,尾巴卷起一枚铜铃,铃声中夹杂着希腊语的祈祷文。

“五仙盟与圣枪会曾有过协议。”老周抚摸着柳仙神像的裂痕,“三十年前,我们一起封印了黄粱镇的灵气漩涡,那时西方的神秘组织还愿意合作。”

艾德里安皱眉:“但现在他们变了,原初神的残影在腐蚀所有旧神的信徒,无论是东方的仙还是西方的圣徒。”

陈渊的碎片突然与庙中供桌上的青铜镜共鸣,镜面映出沈清秋的影像,她身处一个由齿轮与符文构成的空间,周围漂浮着亚特兰蒂斯的水晶与《山海经》的玉简。

“渊儿,黄粱镇的幻术核心是‘黄粱一梦’,你必须进入梦境深处找到造梦人。”沈清秋的声音带着静电杂音,“造梦人手里有能治愈我体内祖巫的‘忘忧草’,那是用东西方灵体的执念培育的……”

影像突然碎裂,镜面上浮现出一行血字:小心戴猫耳帽的人,他的眼睛是通向原初神的门。

未时六刻。

柳儿(黑猫)蹲在窗台上,猫眼在灵气中呈现出竖瞳与十字交叉的形态。陈渊想起沈清秋的警告,伸手触碰猫耳,却被老周一把推开:“别碰它!柳儿已经被寂静派修士种下了‘神之眼’!”

话音未落,黑猫突然跳上陈渊肩头,利爪划过他的脸颊。陈渊眼前闪过无数画面:不周山学院的九鼎正在融化,化作原初神的血肉;林夏的雪女形态被美杜莎的蛇发吞噬;苏清雪的精卫玉坠碎成齑粉,露出里面莉莉丝的头骨。

“陈渊!”苏清雪的雷法轰开窗户,黑猫化作黑烟 escaping,“老周,五仙盟的封印是不是被修改过?这些幻术里有西方黑魔法的痕迹!”

老周点头,从神像底座掏出一本破旧的《黄粱梦华录》,书页间夹着半张机票——1995年从BJ飞往伦敦的航班,乘客姓名是“周建国”与“Lucas·Schmidt”。

“Lucas?”萧战惊呼,“就是当年在我武馆留下凯尔特结拳击手套的法国人!原来他是圣枪会的人,和老周是旧识?”

申时初。

梦境入口在镇东的枯井,井口摆着东西方混合的祭品:茅台酒与红酒、纸人纸马与哥特式玩偶。陈渊握着碎片跃入井中,坠落过程中,他看见井壁上刻着不同文明的创世神话,最终都指向同一个起点——归墟。

“欢迎来到黄粱梦。”

造梦人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陈渊落在一片麦田中,远处的村落里,村民们正在庆祝丰收,既有舞龙舞狮的队伍,也有抬着圣母像的游行。

“他们在融合东西方的节庆。”林夏跟在身后,“就像镜像空间里的九尾狐,这里的人也在试图创造新的信仰。”

艾德里安突然指向天空:“看!金乌与银蟾同时出现了!”

只见太阳与月亮同时高悬天际,金乌的三足与银蟾的三腿形成呼应,下方的村民们跪倒在地,对着日月合十——那手势既有佛教的禅定印,也有基督教的祈祷手势。

申时六刻。

村落中央的祭坛上,造梦人终于现身——竟是戴着猫耳帽的柳儿,此刻它已化身为亭亭玉立的女子,穿着旗袍与修女服的混合服饰,手中捧着个水晶瓶,里面装着散发荧光的忘忧草。

“人类总是害怕不同,于是创造了神来统一思想。”柳儿的声音是老周与Lucas的混合音,“但神从来不是答案,而是问题本身。黄粱镇的人用三十年时间做了个实验——当不再需要神,人类是否能学会共存?”

陈渊注意到村民们的眉心都有一个小光点,那是灵气与信念的结晶。柳儿挥手,光点汇聚成一条纽带,将东方的龙与西方的狮串联在一起,形成新的图腾。

“原初神害怕的不是人类成为容器,而是人类不再需要容器。”柳儿将水晶瓶抛给陈渊,“忘忧草只能暂时压制祖巫,但真正的解药,是让你母亲相信——人类已经不需要九鼎来定义文明。”

酉时初。

现实世界,月食的余波引发了全球灵气地震。黄粱镇的幻术屏障轰然倒塌,村民们的白骨化作光点消散,临终前都带着解脱的微笑。柳儿的人形逐渐透明,老周握住她的手,眼中泛起泪光:“原来你一直想告诉我的,是这个道理。”

“Lucas当年为了阻止原初神计划,自愿成为造梦人。”柳儿低语,“他说东西方的神秘组织就像两条交缠的蛇,互相吞噬又互相依存,只有共同编织成环,才能挡住归墟的黑暗。”

艾德里安握紧圣枪,枪尖的莲花纹路更加清晰:“我终于明白父亲为什么把圣枪传给我,不是为了弑神,而是为了守护人类选择的权利。”

酉时六刻。

直升机再次升空,陈渊望着逐渐缩小的黄粱镇,手中的忘忧草正在治愈沈清秋的祖巫纹路。苏清雪望着月食后的天空,那里隐约可见由灵气构成的彩虹桥,连接着不周山与奥林匹斯山。

“楚晚宁传来消息,天机阁破解了荷鲁斯玉简。”她递给陈渊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原初神的弱点在‘文明的多样性’,当人类不再崇拜单一神话,祂就会失去力量。

林夏突然指着海面:“看!那是不是姜瑶的蚩尤环?”

远处的浪花中,一枚蚩尤环正在浮沉,环上刻着新的纹路——那是龙与狮的交缠,也是东方八卦与西方星象的融合。陈渊伸手捞起圆环,碎片与圆环共鸣,在空中投出一个新的符号:∞(无限)。

戌时初。

老周望着怀中柳儿留下的猫耳帽,帽檐里掉出一张泛黄的合影——年轻的他与Lucas站在长城上,身后是东西方的神秘组织成员,每个人手中都拿着象征自己文明的器物,却都在对着镜头微笑。

“或许沈清秋是对的。”他喃喃道,“归墟不是需要害怕的东西,而是一面镜子,映出人类对神明的渴望与恐惧。当我们不再需要镜子,或许就能看清自己的模样。”

陈渊望着母亲逐渐平静的脸庞,想起柳儿的话。或许神话复苏的真正意义,不是神的归来,而是人类终于有机会重新定义自己与世界的关系——不是作为容器,不是作为信徒,而是作为自己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