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可记哪年有今日
朝露迷蒙，街道上的人逐渐多起来。
卖早餐的绝不是只有这一家，如没有铺面的早餐点，他们甚至只做早餐，卖完了，一天的买卖就结束。
“包子了，包子了，一文钱一个的大包子了。”
“芝麻炊饼，又大又香的芝麻炊饼。”
“豆浆，豆浆，现磨现煮的豆浆。”
“油炸大麻花，香脆可口，老少咸宜。”
“三文钱的汤粉送两个糯米烧卖。”
叫喊的声音此起彼伏，显然饮食行业的发展还不错。
店铺基本是固定的，顾客群体基本上也是固定的。
有人今天想吃包子，明天想吃油条，后天又琢磨着吃馄饨。
所以真正固定的是早餐点儿和所做的吃食，顾客的固定属于浮动固定。
准备把小五给挤走的齐渊明白，想在这种竞争当中获得更多固定客户非常难，非固定客户更难。
画几个数据图和曲线就知道，在店铺一成不变的情况下，根本无法获得更多的关注。
偏远地方的镇子回头客最重要，想要回头客，必须先让人来，否则回什么头？
包子不是只有一家卖，本店前一锅的包子与其他家没什么竞争力，之后的皮冻包子算是个卖点，叫灌汤包。
而往肉馅里打水的包子，叫……
面对这种大家已经熟悉的早餐竞争，齐渊站在门口等了好一会儿发现这家真不行。
于是他喊：“包子一百文钱了啊！原来卖一千文钱的包子只需要一百文钱了啊！
素包子，包新鲜，不新鲜来不要钱。
荤包子，包解馋，不解馋来砸货摊。
百文包子贵别嫌，人生当要向前看。
红尘幽幽百十载，醉生梦死方世间。
君莫言，回头看，天翻地覆起波澜，多少沧海换桑田。
千揉不息筋头面，百文包子寻常见。
包子只卖一百文钱了啊！错过了村，错过了店，每当回眸成遗憾……”
齐渊也吆喝，他声音穿透力高，喊的内容叫人诧异，什么包子卖那么贵？
“叫唤啥呢？什么包子一百文钱？”有人被吸引来。
“吃了吗？”齐渊关心地问。
“问你啥包子一百文。”对方不接这个茬儿。
“送你两个包子，站这。”齐渊也不接对方的话。
对方一愣：“真送啊？站哪？”
“这，旁边一点，你就喊，百文包子太贵了，这家掌柜疯了。喊一百遍，给你两个包子。”
“本来就是疯了，喊多了难道不疯，来来来，大家看看，百文包子，银子馅的？”这人表达不满，却真的大声喊，毕竟包子香！
哗啦，人群聚集过来，看热闹嘛！
齐渊眼下不解释，就在那让人说百文钱包子。
掌柜已经茫然了，红白案全傻眼，感觉到竞争压力的小五冷笑连连。
等人聚集得更多时，齐渊喊：“百文钱的包子不是一百文一个，而是一百个，荤的包子，一百文一百个。
小路哥，你过来喊，我在店里跟他们说，桌子别弄乱了，一会儿还要招待贵公子。
来，大家随我进来，我给你们说这包子怎么回事儿。”
学徒小路被动式地过去喊百文包子，一些人进店铺。
“是这样，大家交一百文，一天三文钱可以给三个肉包子，两文钱的肉包子算一文，每天卖一个人的，咱们搭三文钱。早到早得……”
齐渊介绍规则，让人先交钱，以后买包子，荤的包子每天可以五折买三个。
“寻常的人三个包子吃不饱，还要继续买，买完拿着走的咱也不管，只要人过来，便算是招其他人，叫人知道咱们店的东西好……”
齐渊宣传起套路，需要让老板支持，毕竟感觉肉包子半价赔钱。
掌柜看着、听着，同时琢磨。
“黄哥，你新想出来的包子配方，不要说，从现在开始不要说，咱们一会第二锅把那个卖三文钱一个。”
齐渊又对老板娘的弟弟说，目光不经意地瞟了小五一眼。
“什么方子？”小五出声。
“小五哥，后厨的事儿咱不打听，等卖完，有剩的，你尝尝，黄哥的手艺厉害！”齐渊拒绝回答。
“后厨我一直……”
“东家，今天咱试一下，成呢！咱店赚钱，不成呢！我好好干活，别看我小，我能吃苦。姐你看呢？”
齐渊不管小五，直接跟老板说。
“试！喝茶的不知道一会儿来不来。”老板娘提到昨天赚的五钱银子，今天赔了，就当是昨天银子补上。
“嗯！忙起来！”老板决定试试。
大家继续卖包子，熬的粥和拌的小菜纷纷准备妥当。
齐渊到门口解释，百文的包子是怎么回事儿，肉包子赔钱卖。
“一百文给你了，我后来不想吃了，钱你退吗？”有人提问。
“退！不过提前退需要按照之前的包子算，两文一个，吃五十个的时候想退，没有钱，吃四十九个，退两文。”
“我能请别人吃吗？”
“一天三个，不过你要是一次交二百文，则一天六个，以此类推。另外咱们店新出了一种好包子，灌汤包，包子里面有汤，吃着热，需万分小心。大家吃的时候可以猜猜汤是怎么灌进去的，只卖三文钱。”
问答之间，买包子的人变多，之前百文包子带来的效果。
帮忙喊的人也拿到了两个肉包子，另一锅包子出来，就是摞一摞屉。
三文一个，有人尝鲜。
“烫啊！太烫了。”
“怎么这么多汤？”
“如何灌进去的？”
“好吃！”
齐渊见有效果，跟着喊：“灌汤包只能在店里吃，拿回去一路上就不好吃了。”
于是尝鲜的人纷纷进店，顺便买粥和拌菜，舍不得钱买拌菜，有免费的咸菜，很咸的那种。
铺子中一共八张桌子全坐满，有人去柜台找掌柜交一百文，要占便宜。
小五忙来忙去，边忙边嘟囔：“这么多人，喊什么喊，吃个包子还想要专人服侍，吃素的包子蘸那么多醋……家里没盐啊？就等着吃咸菜补一天的盐……”
齐渊也忙：“咸菜随便吃，小菜选哪个？我给你夹，多夹点，往上堆，吃好……小宝宝喝不了一碗粥，这样，我去拿个小碗装点粥，不要钱，孩子能吃多少……呦！汤洒了，没烫到吧？先擦擦，好咧！这汤给补上，人比汤重要……叔你慢走，小心门槛……”
齐渊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脚又快又稳，手上麻利，嘴也不闲着。
有人吃完了还打包一些走，纷纷与齐渊打招呼。
“掌柜，一百文。”柜台前有顾客把钱放到上面，喊愣神的掌柜。
“啊？啊！好！给你记下。”回魂的掌柜数好钱，给人记账。
他今天有一丝茫然，人太多了，上次这等情况是哪年哪月哪日来着？
“对不住了，今天就这些包子，明天，明天保证给你留，哪怕你不来，也给你留下……你客气了，都是应该的，你是花钱吃饭……碗不用赔钱，咱掌柜说了，早想换一批新的……牙签，一看你就爱吃肉包子，塞牙正常……”
日头动着，吃饭的人一个个离去，送走最后一个客人，卖光了包子的店铺里，大家互相看着发呆。
“做少了，包子做少了。”老板娘过了几息，突然冒出一句话。
“是人多了，买早饭的人多了。”老板吸吸鼻子。
“咱们一会儿吃啥啊？小齐，买卖不是你的，你就使劲送别人粥和汤，看看小菜，别人夹不下，你还去给人家添，不会让他们买两份？”
小五想到东西全卖光，自己没饭吃的严重问题，开始指责这个新来的。
齐渊看看小五，对老板娘说：“姐，以前我没干过这样的买卖，所以……”
“没有了再做，总比剩一堆卖不出去好，粥和小菜能值几个钱？咸菜是不要钱的，小菜能卖出去便是钱。”
老板娘瞪小五，又转向齐渊：“小齐勤快呢！昨天刚来，干那么多活儿，今天又忙得一头……小齐你咋不出汗？”
“喝水少吧？”齐渊觉得应该是内力层次高的缘故。
咕噜，他肚子一响，露出腼腆的笑容：“东家，一会儿贵公子过来，咱们不如先做些茶点……”
“对，做了咱们先尝尝。”老板同意，他也饿，饿并快乐着！
“黄哥早上留了面哈？我跟你去打下手？”齐渊看老板娘弟弟。
“走，小齐来。”这黄哥高兴地答应。
“我也去。”小五主动要求。
“你把桌子收拾收拾，你能做？”老板娘端起旁边的茶碗，越看小五越不顺眼。
“婶，小齐……”
“干你的活儿，没有他你就不干活儿了？你家有钱，那为什么把你送来？总好过跟你那些不务正业的人胡闹好。”
掌柜开口训斥，转身回柜台后面，在那里闭着眼睛假寐。
去后厨的齐渊眼珠子转转，似乎晓得了一些事情。
小五应该属于那种家庭条件好，但是交的朋友不好，就给弄到这个店里当伙计。
就像一些初中没毕业的孩子，家里拆迁，孩子给安排个保安当，一个月赚的钱够自己抽烟玩耍就行，还可以补贴一点。
等来到后厨，他仔细看看东西：“黄哥，咱店里的储备还不少呢！你说菜的汁跟面和在一起，那颜色好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