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暗恋都不行

深秋的阳光斜斜切进教室，在李小乐的课桌上投下菱形光斑。他盯着苏小满的马尾辫发呆，笔尖在草稿纸上洇开一团蓝墨水——这是他第 21次在作文本上写出“苏”字的起笔。

“李小乐，黑板擦！”周明老师的声音突然炸响。他慌忙起身，却碰倒了课桌，苏小满的保温杯“咣当”砸在地上，蝴蝶结扎在杯口甩出漂亮的弧线。更要命的是，他刚才写废的草稿纸不知何时飘到讲台边，上面歪歪扭扭的“苏小满”三个字被粉笔灰覆盖，像极了作弊暗号。

全班哄笑中，王磊用铅笔敲着课桌怪叫：“乐哥，你这是把名字当公式推导呢？上次物理课你盯着小满的草稿纸发呆，结果我的计算器自己算出了正确答案——说！是不是开发了‘暗恋作弊’新功能？”

李小乐的耳朵尖红得能滴出血来。他当然知道这不是什么新功能，而是从上周开始，只要他的视线在苏小满身上停留超过十秒，周围就会发生微妙的物理异常：上周三他盯着她解几何题时，教室的吊扇突然倒转，把她的长发吹成蒲公英；昨天晨跑时多看了眼她的运动发带，结果跑道上的落叶自动拼成了她名字的拼音。

“别乱说！”苏小满突然回头，钢笔在桌面敲出清脆的节奏。李小乐注意到她今天戴了和他同款的蓝色校徽发卡，金属别针在阳光下反射出细碎的光斑，像撒了把未拆封的星星。

午休时的图书馆格外安静。李小乐躲在摆满《五年高考》的书架后，盯着手机里存的苏小满跳绳视频——马尾辫甩成漂亮的圆，运动服袖口露出的蝴蝶结扎在阳光下泛着微光。他刚按下保存，手机突然震动，相册里的视频竟自动生成了“苏小满的抛物线轨迹分析”文档，连空气阻力系数都标得清清楚楚。

“躲在这里搞科研呢？”苏小满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吓得他手忙脚乱关掉手机。女生抱着一摞旧校刊，发梢沾着片梧桐叶，“我找到 1999年的实验报告了，上面说‘双锚点观测体的情感波动会引发半径五米内的熵值紊乱’——所以你上周盯着我发呆，才会把粉笔盒震到地上？”

李小乐的心跳声盖过了翻书声。他想起前天值日生时，两人共用一把扫帚扫落叶，他刚想开口夸她校服领口的蝴蝶结好看，扫帚突然在地面画出“ILYS”的字母，吓得苏小满把簸箕扣在了头上。原来连暗恋这种“情感作弊”，都会触发系统的防作弊机制。

“其实，”苏小满突然翻开校刊，露出夹在里面的旧照片——二十年前的实验室，两个婴儿床之间的仪器显示“情感共振指数 37%”，“我发现只要我们距离超过 1.5米，这种异常就会减弱。”她指尖划过照片上的蓝色校徽，“但你昨天晨跑时跟我保持三米距离，为什么单杠还是自己摆出了我的名字？”

李小乐盯着照片里婴儿手腕上的同款手链，突然听见书架深处传来“哗啦”一声。王磊抱着堆过期杂志跌跌撞撞闯出来，书包里掉出个印着“作弊克星李小乐”的徽章——显然是他自己刻的。

“你们果然在搞秘密约会！”王磊举着手机录像，镜头扫过李小乐爆红的耳朵，“教导主任说最近有学生用摩尔斯电码传情书，该不会就是你吧？昨天看见你在操场用石子摆‘SXM’，结果被流浪狗踩成‘SXO’，笑死我了！”

深秋的夜风带着凉意。李小乐站在旧仓库门口，看苏小满用修正带划开生锈的锁——这是他们第三次来寻找实验日志。铁门“吱呀”打开的瞬间，他后颈的胎记突然发烫，货架上的旧校徽竟开始逆时针旋转，在地面投出“20030601”的光影。

“找到了！”苏小满从纸箱底抽出本泛黄的日记，最后一页贴着张合影：幼儿园的滑梯前，穿背带裤的李小乐正把彩虹糖塞进苏小满手里，背景里的梧桐树影恰好形成完美的立方体。日记末尾用红笔写着：“当观测体产生‘非分之想’时，系统将启动一级防御机制——包括但不限于文具暴动、气象异常、生物干扰。”

“所以，”李小乐盯着照片里自己攥紧的小拳头，突然想起上周给苏小满递橡皮时，手指刚碰到她的掌心，教室的日光灯就开始明暗交替，“连递橡皮这种事，都会被系统判定为‘情感作弊’？”

苏小满突然笑出声，指尖划过他掌心的老茧：“那你上次帮我捡羽毛球，故意撞翻铅球架，是不是系统在提醒你‘距离过近’？”她说话时，仓库的铁皮屋顶突然传来野猫的叫声，上次被王磊放走的花斑猫正蹲在天窗上，冲他们晃了晃尾巴——正是这只猫，曾叼走过王磊写给李小乐的恶作剧情书。

放学的铃声被秋雨浇得湿漉漉的。李小乐和苏小满共撑一把伞，伞骨固执地偏向她那边，自己的半边肩膀早已湿透。路过公告栏时，新贴的“文明考场标兵”名单被雨水洇开，他们的名字并排印在榜首，旁边配着张抓拍照片：李小乐盯着苏小满的草稿纸，嘴角微微上扬，而苏小满的笔尖正指向他画错的辅助线。

“其实，”苏小满突然停下脚步，伞尖在水洼里画出个歪歪扭扭的心形，“我挺喜欢这种‘作弊失败’的。”她抬头时，睫毛上的雨珠恰好落在李小乐手背上，“至少，每次你脸红的时候，教室里的吊扇都会帮我挡住老师的视线。”

秋雨在操场积成的水洼里荡起涟漪。李小乐看着苏小满发梢滴落的水珠，突然明白，所谓的“不能作弊”，不过是命运开的玩笑——当他试图隐藏心意时，系统会用文具暴动、落叶拼图、校徽旋转来拆穿；而当他终于鼓起勇气时，那些看似捣乱的物理异常，反而成了青春里最笨拙的助攻。

深夜，李小乐翻开从仓库带回的日记，在最后一页发现行小字：“终极防作弊系统的漏洞，藏在观测体第一次心动的瞬间。”他摸着后颈发烫的胎记，想起苏小满低头时睫毛的阴影，想起她递来的草稿纸上永远画着的小笑脸——原来有些“作弊”，从来不需要小抄或暗号，当某个人走进视线时，心跳早已把答案写在了每一个不受控的物理异常里。

窗外的梧桐叶打着旋儿落下，李小乐在草稿本上画下两个牵手的小人，周围环绕着旋转的校徽和飘飞的彩虹糖。这一次，钢笔没有漏水，纸张没有起火，就连窗外的野猫都只是安静地蹲在栏杆上——或许，当“作弊”的定义从分数变成心动，再严密的系统，也会为真正的喜欢留出漏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