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42章 有何颜面?
月光从破窗斜照进来,映出来人一袭青衫,腰间悬着印绶,分明是个县官打扮。
顾柔嘉眯起眼睛:“你是何人?”
“在下中牟县令陈宫。”
陈宫拱手,说道:“曹公刺董之义举,天下皆知。”
“宫虽微末小吏,亦知大义。”
顾柔嘉的手指在刀柄上收紧,她借着月光打量着眼前这个自称陈宫的人。
这人一袭青衫,衣着整洁,连靴底的泥都是新沾的。
“演得还挺像。”她在心里冷笑。
“一个县令大半夜跑破庙来,当我是三岁小孩?”
“曹公不必多疑。”
陈宫似乎看出她的戒备,主动退后两步,从怀中取出一卷竹简。
“这是今早董卓发往各郡县的通缉文书,宫已暗中扣下。”
顾柔嘉没凑上前去,只是躲在一旁说道:“陈县令好大的胆子,私藏通缉要犯的文书?”
“宫虽位卑,尚知忠义。”
陈宫不慌不忙又取出一块令牌,说道:“这是通关文牒,上面盖的是宫私印,非官印。”
令牌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顾柔嘉的刀稍稍放低,但眼神依旧锐利:“陈县令深夜来此,就为送块令牌?”
“宫愿弃官相随。”
陈宫突然单膝跪地,说道:“愿助曹公成就大业!”
夜风卷着落叶从二人之间穿过。
顾柔嘉盯着陈宫的发冠,心中却在盘算如何脱身。
这家伙究竟是不是在拖延时间,他的话有几成可信?
犹豫了一下,说道:“陈县令这身打扮,不像是要逃亡的样子啊。”
陈宫面色不变:“官服未换,是为过关卡时方便,行囊马匹已在庙后备好。”
顾柔嘉盯着陈宫的眼睛看了许久。
那双眼睛里既没有谄媚,也没有算计,只有一种她许久未见的坦荡。
“有意思。”
她终于开口,短刀却仍未入鞘。
“陈县令可知,跟我走就是死路一条?”
陈宫闻言大笑,说道:“曹公太小看我陈宫了!”
“董贼祸乱朝纲,屠戮忠良,我陈宫虽一介县令,也知大义所在!”
夜风吹动庙内的蛛网,月光在二人之间投下斑驳的影子。
“带我去看马。”她终于说道,却仍与陈宫保持着三步距离。
庙后拴着两匹骏马,毛色油亮,一看就是精心喂养的。
顾柔嘉绕着马匹转了一圈,突然发问:“这马喂的什么料?”
“回曹公,豆粕掺麸皮,隔三日加二两盐。”陈宫对答如流。
顾柔嘉点点头。
能说出这么具体的喂养细节,这马八成真是他养的。
她摸了摸马鞍旁的行囊,里面干粮、水囊、伤药一应俱全。
“准备得挺周全。”她轻哼一声。
远处传来几声犬吠。
陈宫神色一紧:“曹公,该启程了。”
顾柔嘉翻身上马,却突然说道:“走山路。”
“山路?”
陈宫皱眉道:“可官道……”
“我说,走山路。”
顾柔嘉一字一顿道,右手始终没离开刀柄。
陈宫叹了口气:“也罢,山路虽险,但确实更隐蔽。”
二人策马入山。
月光被树影割得支离破碎,马蹄踏在落叶上发出细碎的声响。
东方泛起鱼肚白时,二人已能看到远处的城墙。
陈宫指着一条羊肠小道,说道:“走这条路绕过县城,午时便能到汜水关。”
顾柔嘉突然笑了:“陈县令对地形倒是熟悉。”
“为官一任,自然……”
陈宫话未说完,突然变色。
“小心!”
一支箭擦着顾柔嘉耳边飞过。
山坡上冒出十几个黑影,为首的狞笑道:“曹孟德!相国早料到你会逃往汜水!”
“西凉骑兵!”
陈宫拔剑出鞘,怒吼道:“曹公快走!”
顾柔嘉没动,反而盯着陈宫握剑的手——那姿势,分明是个练家子。
他一路走来,自认为行踪隐秘,居然还是被西凉骑兵发现了。
眼前的骑兵究竟是不是陈宫引来的……
顾柔嘉心里流转,心乱如麻,却看到陈宫已策马冲向西凉兵。
“曹公快走!宫断后!”
他的剑法算不上高明,但招招都是同归于尽的打法。
一个西凉兵惨叫落马,陈宫的肩膀也挨了一刀。
顾柔嘉愣住了。
没想到世上真的有如此忠义之士。
“愣着干什么!”
陈宫回头怒吼,“走啊!”
那一瞬间,顾柔嘉血脉上涌。
“靠!”
她咒骂一声,拔刀冲入战团。
“要死一起死!”
刀光剑影中,陈宫诧异地看了她一眼,突然大笑:“好一个曹孟德!”
刀光剑影交错。
她和陈宫背靠背作战。
铁器碰撞声混着惨叫,在林间回荡。
西凉骑兵策马冲杀,长枪破空而来。
顾柔嘉本能地侧身闪避,动作比她想象中流畅许多。
她的手握紧短刀,脚步一滑,竟借着树根顺势跃起,一刀砍翻一个敌人。
“这……”
她在心里惊了一下。
这不是她自己的动作。
这是身体的本能。
【曹操的身体素质参数已激活】
【武学感知+25%】
【战场直觉+20%】
她低头看了眼角色信息栏,才意识到——
这次测试版本里,加入了“人物特质继承机制”。
也就是说,当玩家长时间沉浸于某个角色时,系统会自动激活该角色的某些基础能力。
西凉兵开始退却。
他们原本以为能轻松围剿这个“叛臣”,结果却被两人联手撕开防线。
一个骑兵怒吼着持枪冲来,顾柔嘉几乎没思考,便已侧身躲过,反手一刀割裂对方咽喉。
鲜血喷溅在脸上,温热而真实。
她愣了一下。
“我刚才……反应太快了。”
“这不是我的习惯动作。”
周围的西凉骑兵看到二人如此勇猛,也生出几分俱意。
二人竟真杀出一条血路。
逃入密林后,顾柔嘉看着陈宫血流如注的肩膀。
她撕下衣角给他包扎,突然问道:“值得吗?”
陈宫咧嘴一笑,露出带血的牙齿,说道:“士为知己者死。”
“我不是为你,我是为这个国家。”
她没说话,只是继续缠紧布条。
“你还真当自己是忠臣了?”她嗤笑一声,语气却不再嘲讽。
“你不也是谋士吗?怎么就非得跟着我送死?”
陈宫闻言仰天大笑:“谋士?哈哈哈。”
他猛地指向远处洛阳方向,说道:
“上月董卓老贼为修郿坞,强征我中牟三百壮丁。”
“我去理论,反被西凉狗贼驱赶出来。”
“整整三百乡亲,活着回来的不到三十!“
月光下,这个七尺汉子虎目含泪,却仍挺直腰杆:“我陈宫读的是圣贤书,做的是父母官!”
“今日若为苟活而弃大义,他日九泉之下,有何颜面见中牟父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