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法庭之战

纽约最高法院外，人群如潮水般涌动。

尽管二月的寒风刺骨，数百名示威者依然坚守在法院台阶前，高举着各式标语：“Free Luigi”、“医疗是人权，不是特权”、“联合健康谋杀了更多人”。

他们中有老有少，有穿着考究的专业人士，也有朴素的蓝领工人，甚至还有几位拄着拐杖的老人。

李远站在人群边缘，无声地观察着。

“真是疯狂，不是吗？”科恩站在李远身旁，声音中带着复杂的情绪，“我从业三十年，从未见过这样的场面，通常谋杀案的被告不会获得这么多公众支持。”

“因为这不是普通的谋杀案，”李远回答，“这是一个被系统伤害的人对系统的反击，人们支持他，是因为他们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科恩点点头：“无论如何，今天的庭审将是关键。检方已经决定以一级谋杀和恐怖主义罪名起诉，这是最严厉的指控。”

“恐怖主义？”李远皱眉，“这有些过度了吧？”

“在纽约州法律下，如果谋杀行为意图‘恐吓或胁迫平民群众’，就可以被定性为恐怖主义。”科恩解释道，“检方认为路易吉的行为旨在恐吓保险公司，因此符合这一定义。”

“但这明显是为了给他定更重的罪，”李远说，“一级谋杀加上恐怖主义指控，他可能面临终身监禁，甚至死刑。”

“正是如此，”科恩叹了口气，“来吧，我们得进去了。作为执法人员，我们有特别席位。”

他们穿过人群，向法院大门走去。就在这时，一位记者拦住了李远。

“史密斯先生！CNN的丽莎·王。能否请您评论一下今天的庭审？作为德州石油大亨的儿子，同时又参与调查这个案件，您对路易吉·曼吉奥内有何看法？”

李远礼貌但坚定地回应：“抱歉，我不能对正在进行的案件发表评论。请理解。”

科恩迅速将李远带入法院，避开了更多记者的追问。

“小心点，”科恩低声警告，“媒体正在寻找任何可能的角度，你现在是公众人物，一言一行都会被放大解读。”

法庭内部已经座无虚席。

前排坐着检察官团队，一群西装革履、表情严肃的男女；对面是辩护律师，卡伦·弗里德曼和雅各布·卡普兰，两位纽约知名的刑事辩护律师。

法官席上空着，陪审团席位也是——今天只是预审听证会，还没有选定陪审团。

李远和科恩找到了执法人员专区的座位。

从这个位置，他们可以清楚地看到整个法庭，包括被告席。

几分钟后，一阵骚动传来。

路易吉·曼吉奥内被法警带入法庭，他穿着橙色囚服，手脚被铐住，但表情出奇地平静。

李远注意到他穿着防弹背心——显然当局担心有人可能试图伤害他。

更令人惊讶的是，路易吉环顾法庭时，嘴角微微上扬，似乎在微笑。

他的目光扫过旁听席，那里坐着约二十来位支持者，大多是年轻女性，还有几位中年男女。

“全体起立！”法警宣布，“纽约州最高法院现在开庭，法官玛丽亚·罗德里格斯主持。”

一位五十多岁的拉丁裔女性法官走入法庭，神情严肃而威严。

所有人起立，然后在她示意下重新就座。

“案件编号CR-2025-0142，纽约州诉路易吉·曼吉奥内。”法官宣布，“今天是预审听证会，我们将听取控辩双方的初步陈述和保释请求。检方，请开始。”

首席检察官马克·戴维斯站起身，一位约六十岁的白发男子，声音洪亮而自信：“谢谢法官大人。州方指控被告路易吉·曼吉奥内犯有一级谋杀罪和与恐怖主义相关的一级谋杀罪。证据显示，被告于2024年12月4日蓄意谋杀联合健康保险首席执行官布莱恩·汤普森，这是一起精心策划的暗杀，目的是恐吓和胁迫保险行业。”

戴维斯继续详述指控：“被告使用3D打印手枪，在汤普森前往公司年度会议的路上将其射杀。弹壳上刻有‘拒绝’、‘延迟’和‘辩护’字样，明确表明这是针对保险公司拒赔政策的报复行为。被告随后逃离现场，但在宾夕法尼亚州被捕，身上携带着详细的犯罪计划和自白书。”

“鉴于罪行的严重性和被告的危险性，州方请求法庭拒绝保释，将被告继续羁押至审判结束。”

法官点点头，然后转向辩方：“辩护律师，请陈述。”

卡伦·弗里德曼站起身，一位四十多岁的女性，举止优雅但眼神锐利：“谢谢法官大人。辩方对指控表示强烈异议，特别是恐怖主义的定性。我的当事人路易吉·曼吉奥内先生否认所有指控，并将在适当时候提出完整辩护。”

她的声音变得更加有力：“首先，检方尚未提供确凿证据证明我的当事人就是行凶者。监控录像中的人物面部被遮挡，无法确认身份。其次，即使假设指控属实，这也不符合恐怖主义的法律定义。这不是针对平民群众的恐吓行为，而是针对一个特定个体的行为，源于对医疗系统深刻的不公正感。”

弗里德曼环顾法庭：“如果有任何‘恐怖’存在，那是数百万美国人每天面对的现实——被保险公司拒绝必要的医疗服务，导致无尽的痛苦甚至死亡。我的当事人是这个系统的受害者，他的背部问题被联合健康保险拒绝治疗，尽管医生强烈建议手术。”

检察官立即站起：“反对！辩护律师正在为谋杀辩护，这是不可接受的。”

“驳回，”法官说，“弗里德曼女士，请继续，但请注意您的措辞。”

弗里德曼点头致谢：“关于保释问题，我的当事人没有犯罪前科，有稳定的社区关系，不构成逃跑风险。我们请求法庭设定合理保释金，允许他在家中等待审判。”

法官思考了一会儿，然后宣布：“考虑到案件的严重性和公众关注度，法庭决定拒绝保释请求，被告将继续羁押至审判结束。”她停顿了一下，“关于恐怖主义指控，法庭将在正式审判中听取更多证据后做出裁决。预审听证会到此结束，正式审判定于三周后开始。”

法官敲响法槌，路易吉被法警带离法庭。

在经过旁听席时，他再次微微一笑，目光扫过支持者们，甚至对其中一人轻轻点头。

庭审结束后，李远和科恩走出法院，发现外面的抗议人群已经增加到近千人。

媒体记者在台阶下架设了临时演播室，正在进行现场报道。

“这只是开始，”科恩评论道，“正式审判会更加激烈。”

李远正要回应，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克莱尔·威尔逊，那位因父亲自杀而联系他的女子。

她站在一群抗议者中间，手持扩音器，似乎在组织活动。

“科恩，我需要和一个人谈谈，”李远说，“稍后联系你。”

他穿过人群，走向克莱尔。

当她看到李远时，脸上闪过一丝惊讶，然后是认可。

“史密斯先生，”她放下扩音器，伸出手，“很高兴再次见到你。”

“克莱尔，”李远握住她的手，“看来你已经成为这场运动的一部分了？”

克莱尔点点头，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不仅仅是一部分，我们成立了‘医疗正义联盟’，全国已有超过五十个分支。路易吉的案件成为了催化剂，让人们开始真正关注医疗保险系统的问题。”

她指向周围的抗议者：“这些人来自各行各业，但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都被保险公司伤害过。有些人失去了亲人，有些人背负着巨额医疗债务，还有些人正在与被拒绝的理赔作斗争。”

“你们的目标是什么？”李远问道。

“短期来看，我们希望为路易吉提供支持，确保他得到公平审判。”克莱尔解释道，“长期来看，我们要推动医疗保险系统的根本改革，让保险公司不能再随意拒绝合理的医疗需求。”

李远环顾四周，注意到媒体记者正在采访抗议者，记录他们的故事。

这与几周前的报道风格截然不同——当时媒体几乎一边倒地将路易吉描述为危险的恐怖分子。

“舆论似乎在转变，”他评论道。

克莱尔微笑：“是的，越来越多的媒体开始报道医疗保险系统的问题，而不仅仅是聚焦于路易吉的行为。我们收集了数百个被保险公司拒绝理赔的案例，形成了一份详细报告，已经提交给了多家媒体和国会议员。”

她的表情变得更加严肃：“但我们也面临着巨大压力，保险行业正在反击，他们雇佣了公关公司和游说团体，试图将路易吉描绘成极端分子，将支持者描绘成‘暴力崇拜者’。”

“小心点，”李远警告道，“你们的活动可能会被监视。”

“我们知道风险，”克莱尔坚定地说，“但沉默不是选择，太多人已经因为这个系统而死去，包括我的父亲。”

李远正想继续交谈，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是一条来自约翰逊警长的短信：

“收集到了足够对付科尔曼的证据。他与联合健康的关系比我们想象的更深。你需要谨慎行事，他有强大的政治关系网。保持联系。”

李远的心跳加速。

看来约翰逊警长的调查有了突破，科尔曼与联合健康的勾结可能比他们最初发现的更加严重。

“出什么事了吗？”克莱尔注意到李远的表情变化。

“可能是个重大突破，”李远谨慎地回答，“但我现在不能多说。克莱尔，继续你们的工作，但要小心。如果有任何问题，随时联系我。”

他与克莱尔告别，穿过依然喧闹的人群，心中思绪万千。

今天的庭审只是一场更大博弈的开始。

一方面是路易吉及其支持者，代表着对医疗系统不公的反抗；另一方面是保险行业及其背后的势力，包括科尔曼这样的幕后黑手。

而他，李远，一个穿越者，一个原本与这个世界毫无关系的局外人，现在却站在了这场风暴的中心。

他拿出手机，给科恩发了条短信：“有新发现，需要尽快见面。”

然后又给约翰逊警长回复：“收到，需要更多细节。可以安排秘密会面吗？”

天空中乌云密布，似乎预示着一场暴风雨的来临。

但对李远来说，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

“游戏开始了。”

他喃喃自语，走向等待他的车辆。

法院台阶上，抗议者的声音越来越响亮，标语在风中猎猎作响。

媒体记者忙着采访，摄像机闪烁着红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