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起舞赔罪
太监的声音清楚落入耳中，顾宛秀眉轻蹙。
将簪子重新插在发髻上，稍稍垂头，又将前胸的衣襟整了整。
伴随着浩浩汤汤的一群人进入外室，她赶忙上前，俯身见大礼。
“这一大清早的，怎么就闹个不安分？朕才刚下朝过来，当真不清闲一刻！”
仍旧有些稚嫩的声音由远及近，看着一双绣着金丝的鞋子停在自己眼前，顾宛随其余的侍从开口问安。
“见过皇上。”
“你就是顾青山的女儿，那个叫顾宛的？”
新帝秦煌然甚至没有空闲让其余侍从起身，他双手背在腰后，盯着面前下跪的女子，眼中的情绪探究不出个究竟。
“奴婢再次叩谢皇上的大恩。”
意料之中，自己变成关注的对象。
顾宛再次行大礼，规矩的让人挑不出任何瑕疵。
“哦？这大恩从何而来？”
似乎是听见了什么很好笑的话，秦煌然噙着笑，又往前迈了半步。
“抬起头，同朕说话。”
顾宛闻言，自然照办抬头。
因是昨日没有休息好，她原本白皙的脸色看起来更加苍白，被外面的日光打着，明亮到不真实。
眼角带着些许的红润，看上去宜喜宜嗔。
无需说任何言语，甚至不需做任何表情，足够扯动旁人的心弦。
目光对视刹那，秦煌然的呼吸一滞，他半眯着眼睛，抬起手抚过顾宛的脸颊。
“当真是个妙人。”
秦煌然的身上，带着各宫嫔妃所做的香料，其气味过于浓烈。
顾宛深吸一口气，压下本能的生理反胃。
先前在牢狱之中，气味虽潮湿血腥，可大抵是郑寰绎这人身上清冷的味道，却让她很适应。
“奴婢这等身份，原本是该流放或斩首，而您给了奴婢生还的机会，如今还将奴婢接到宫中待产。”
“这恩情，奴婢不敢忘。”
顾宛在说话的时候，秦煌然一直盯着她的眼神，看着她轻轻颤动的红唇，眼中的情绪更为浓烈。
“不是朕开恩，而是你运气好。”
“如今你府中尚有子嗣，就别再跪着了，起来回话。”
看着秦煌然侧过身绕开自己，顾宛慢慢起身，眼中闪过几分寒意。
原来，真的是这人下令，操作的这一番事情。
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自己刚一转身，秦煌然正站在她身后，两个人此时的距离几乎是贴在一起。
顾宛心中惊呼，赶忙要往后退一步，不料秦煌然抓住她的手臂，手指剐蹭着她仍旧平坦的小腹。
“不过朕虽然这么说，你也要乖乖配合，好好在这儿休养生息。”
“想吃什么，或有什么不适，尽管对着院外的侍女开口，不可出现任何端倪，记下了吗？”
秦煌然这话虽是警告，可眼中的玩味过于明显。
任凭他如今已有三宫六院，可没有任何一女子能媲美上顾宛给予他的这种感觉。
且她腹中还怀有子嗣，更是那艳丽之下，多了一种温婉，让人移不开视线。
可如此的打量，却让顾宛从心中窜起了一股愠怒。
她立刻垂下头，佯装着乖巧的应了一声。
而一直站在一旁的秦溱，忍了许久后终于耐不住了。
“皇兄！你看看呀！”
自打秦煌然进入内室后，秦溱便一直在旁边盼着，她虽是刁钻蛮横的，但也不敢打断她这位皇帝哥哥说话。
以至于这会儿，忍了许久的怨气，终于一股脑的发泄出来。
“您瞧瞧妹妹这一身疹子！真是晦气！我本来想着过来看看这个女人，结果自己招惹了一身骚！”
虽说这两人并不是一母所生，但秦溱毕竟是公主，并无争夺权利之可能。
且年龄只差了两岁，兄妹感情还是不错。
只见秦煌然又瞄了一眼顾宛，才将视线落在一旁候着的太医。
“怎么回事？”
太医不敢隐瞒，将实情尽数说出。
在听到青楼两个字之后，秦煌然的眸子颤了几下。
他先前所得到的消息，知晓顾宛先前好险被发卖到青楼，这事情也就说得通了。
“还不是你这丫头不听话，为兄让你在宫中好生歇着，你这一大早便跑来，现在染了病气，胡闹什么？”
秦煌然这话虽是呵斥，但并不发怒，眼中更多了几分揶揄。
他当然知晓，自己这妹妹为何要过来看望顾宛。
秦溱则是放肆的一梗脖子，狠狠跺了跺脚。
那小脸一皱，好似下一秒钟就要哭出来了。
“我不管！皇兄你得替我做主！这是妹妹我福大命大，只沾染上了疹子，倘若再危险一些，丧命了可怎么好？到时候你就后悔去吧！”
秦溱这刁蛮胡闹的劲儿，让秦煌然捏了捏眉心。
他转身重新站于顾宛的面前，苦笑了一声。
“你虽是无意之举，但到底让公主染了病气，你打算怎么弥补呢？”
“都是奴婢的过错，奴婢先前在坊间被驱赶，而后又押入到死牢，虽是进宫了可还未清洗身子，却让公主挂心过来探望，奴婢该死。”
顾宛从善应答，她眉眼低垂着，像是早就已经想好答案了。
可她不知，自己始终这样温软的，却让面前这掌握实权的新帝有些许不满。
秦煌然这面上说是给自己的妹妹出气，可实则不过是想与顾宛多拉扯几次罢了。
“这样吧，你腹中怀有子嗣，朕必然不会动刑来责罚你，只是总要有一个交代……”
秦煌然说着话，侧头看向一旁的贴身太监。
“去上绣房，挑选些新裁制的舞服来。”
意料之外的话让顾宛有些错愕，她抬起头，还未曾反应，小太监便赶忙跑了出去。
顾宛所住的地方本就偏远，正离绣房很近。
小太监不过片刻便赶回，手中拿着的托盘上，放置着两三件极为暴露大胆的长裙衣裳。
秦煌然赞赏的看了一眼这小太监，而后用手指极其轻挑的挑起其中一件长裙，在顾宛的身上比对了一下。
似乎是想到了顾宛穿着这裙摆起舞的样子，他的呼吸略微急促。
“这件衣衫的颜色，倒是衬得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