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61章 番外 遇袭
街道两旁的路灯一盏一盏地亮着,
风从住宅区深处吹来,带着一丝初春夜晚特有的潮湿味道。
江川院彩花走在人行道靠右的位置,
步伐不疾不徐,背挺得笔直,
身上只有手机和背包,没有多余的负担。
晚练结束的余热还没褪去,
转过第二个路口,她在风里捕捉到了一点微弱的异样。
有脚步声,杂乱,黏滞。
像破布拖在地上。
彩花没有回头,也没有停顿。
她只是轻轻偏了偏身体,将重心下沉,鞋底与地面的接触面积悄悄扩大,
把自己置于最适合反击的位置。
身后那双脚步声忽然急促起来。
呼吸声沉重而短促,像野兽扑击前喉咙里压抑不住的喘息。
她听到了金属擦过衣物的声音。
一把刀。
杀气像一道针刺,从背后扎进夜色里。
没有惊慌。没有犹豫。
彩花在心里划过一条弧线,
步伐微微一错,侧身让开身后扑来的力量。
刹那之间,她转身。
一只手以极快的角度扣住对方的手腕,
另一只手顺着持刀者的臂膀下压,
带动对方的重心一瞬间崩溃。
啪。
没有夸张的声响,
只有骨骼在被迫弯折时发出的细微脆响。
持刀者半跪在地,刀落在旁边,滚了几圈,发出清脆的声响。
彩花松开手,后退半步,静静地站着。
她的脸色平静,眼神沉静,脚尖轻触地面,随时可以再次爆发。
四周无人。
只有路灯在风里微微晃着,
橙色的光,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地上的男人咬着牙抬起头,
脸因为痛楚和屈辱而扭曲得像被撕开的破布。
“臭婊子……”
他嘶哑着,吐出一连串恶毒的辱骂。
彩花的睫毛微微动了一下,但脸上的表情没有变化。
只是那一瞬,她整个人的气息,像骤然收紧的弓弦。
无声无息地,空气变得冷得像刀刃掠过水面。
地上的男人猛地一滞,
那一刹那,他清楚地感觉到了——
自己像是被某种猛兽盯上了。
不是怒气。
不是愤怒。
而是那种——
来自食物链顶端的、无声无息的压迫。
汗水从男人的额角滑下来。
他想再骂些什么,但喉咙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只剩下破碎的喘息声。
夜风吹过,街道空旷得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彩花慢慢抬起脚步,走近了半步。
那种气场,凝结得让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男人死死地盯着她,
瞳孔里翻滚着憎恶和惶恐交织出来的阴影。
他咬着牙,像疯狗一样低吼了一句:“来啊,臭婊子——敢动我试试看啊!”
声音嘶哑,带着破碎的狠意。
可身体却不自觉地往后缩了一寸。
彩花站定了,黑色的影子在路灯下落在他面前,瘦削却凝练,像一根被岁月打磨过的刀鞘。
她抬手,动作干脆到毫无拖泥带水。
“啪。”
一记清脆的耳光,抽在男人的脸上,声音干净,打得头微微一偏。
不是为了发泄,也不是为了报复。
只是一种极其自然的动作,就像摘下一片不合时宜的枯叶。
男人被这一巴掌打得愣住了。
片刻后,他又咬牙撑起自己,破口大骂,比之前更狠毒:“臭婊子!给我等着——”
话音未落。
第二巴掌,毫不留情地甩了过去。
这一次角度更刁钻,从耳根斜劈过下颌,打得男人头皮发麻,
整个人晃了两步,跪倒在地。
他呛咳了一声,鼻涕和眼泪顺着脸颊一起滑下来。
跪在地上的男人喘着气,手指在地上无力地抠着,像一只受了伤还想龇牙的野狗。
“你、你……”
他试图再撑一口气,
但声音已经变了调,颤抖而破碎。
彩花站在原地,目光一动不动,
连呼吸都平稳得过分,
安静得让人害怕。
第三巴掌跟着落下,比前两次更重。
带着习练多年的腕力与爆发力,直接打得男人彻底趴伏在地。
“呜呜……对不起,对不起了……求你别打了……”
男人终于崩溃了,哭声夹着鼻音,
像个失了魂的孩子,狼狈地趴在水泥地上,
泪水混着鼻涕一股脑地涌出来,沾湿了前襟。
他不敢动了。
也不敢看彩花。
那一刻,他终于明白了。
面前这个瘦小的女孩子,
不是他想象中可以随意欺负、随意践踏的存在。
她是猎人。
是天生站在食物链顶端的存在。
男人痛哭着,连声哀求。
彩花垂下眼,静静地看着地上那团破败的影子。
她没有再动手。
打到这个程度,已经没有必要了。
踩死一只已经断了脊骨的野兽,只是浪费力气。
风吹过巷口,吹动路边堆积的小广告纸,发出哗啦啦的响声。
彩花转过身,缓缓走向路口。
身后的男人仍然趴在地上,发着抖。
像被剥了骨头的软泥。
巷口的路灯拉出一地温暖的光晕。
彩花走了两步,脚步极轻。
身后传来一点细微的异响。
像是鞋底蹭过地面的沙沙声。
她没有回头。
只是呼吸微不可察地一顿。
然后下一瞬——
光影里,那团瘫在地上的身影猛地窜了起来。
沾满灰尘的手里,多了一把反射着冷光的刀。
他低吼着,带着极端的屈辱与疯狂,
把刀高高举起,像是要将整个屈辱和恨意一股脑刺进她的后背。
在那一刻,男人的心里涌起了快感。
他能看到眼前那个纤细背影,
能想象刀尖刺穿血肉的画面,
能想象小女孩哭着倒地求饶。
胜利就在眼前。
他的嘴角,几乎要绷不住地咧开了。
——然而,他的视野里,忽然有什么动了。
那双原本背对着他的肩膀,
以一种几乎不符合常理的方式,微微一偏。
然后她回头了。
一只眼睛冷静地看着他。
那目光,不带情绪,也不带慌乱,
是静得仿佛一块寒冬中未曾解冻的湖面。
男人心里突地一跳。
但已经来不及了。
彩花收紧拳头。
全身力量一瞬间收拢在腰腹之间,
左脚向前轻沉,右手后引。
动作简洁得没有丝毫多余,
像是经过千百次打磨后的机械程序。
下一秒——
拳头破开空气。
轨迹笔直无华。
打在男人面门的正中央。
那一瞬,他感受到了剧烈的冲击,骨骼传来沉闷的裂响。
眼前的世界像被锤子敲打过的玻璃,瞬间碎成了无数模糊而扭曲的光斑。
痛觉还未来得及传导,他的意识已经被黑暗吞没。
整个人软倒下去,
刀也从指间滑落,哐当一声滚到远处。
彩花缓缓收拳,
呼吸仍然平稳,只是手指关节轻微发红。
她低头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男人,
确认他已经彻底失去了反抗能力。
然后,毫不犹豫地从口袋里拿出手机,
拨通了报警电话。
声音清清浅浅地响在夜里。
“——这里有人袭击,被我制服了。地点是……○○区。”
报完位置,挂断。
她站在原地,没有走远。
只是靠着电线杆,背脊挺直,静静地等。
像一根早春里还带着寒意的竹子,
修长,安静,又不可折断。
....
警车呼啸着赶来,灯光在墙上闪出片片蓝白色的碎影。
几名警察飞快下车。
第一反应,是把地上那男人压住、搜身、固定。
紧接着,
其中一人警惕地朝彩花走来。
“——你,双手举起!”
彩花微微皱眉,但还是照做了。
冷冰冰的金属手铐扣上了她的手腕。
手腕上,一阵冰凉的勒紧感。
她没挣扎。
只是有些无语地低声叹了口气。
警察简短询问了几句,
押着她和那昏倒的男人一同带上了警车。
.....
警局。
处理程序飞快进行着。男人的指纹录入系统,
很快弹出一条闪着红色警告灯的记录。
【凶恶事件通缉犯·编号第00196】
【涉嫌四起无差别杀人未遂案件】
屋子里的人呼吸一滞。
连带着,手铐也在第一时间被解开。
处理官员重新看向彩花,
那张写着彩花的登记资料。
又查了一下背景——
神奈川县鹤见区户籍,备注有“全日本全接触空手道学生组冠军”、“合气道五段取得”字样,
以及旁边一串小小的补注:
【大本山曹洞宗系正式登录弟子/武神联盟成员】
一时间,空气安静得仿佛能听见秒针滴答滴答的声音。
负责人沉默片刻,
亲自走出来,笑得僵硬又小心翼翼:
“……辛苦了,江川院同学。非常感谢你的协助。”
彩花只是淡淡点头。
做了简单笔录,留下联系方式后,
她伸着懒腰,走出了警局。
风从门外吹进来。
带着夜晚特有的凉意,
也带着,一点点,春天未散尽的香气。
她拉紧外套的拉链,
踩着静静的影子,
沿着路灯照亮的小巷,一步步,走回了家的方向。
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只有月光,默默洒在她身后,
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