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1章 千门万法
“娃娃......到婆婆这来......”阴森笑意自半空落下,五鬼御天风而下,在其上方,人牙子那没有五官的脸正一抽一抽的,看来极为惊悚。
元爷闻声抬头,瞳孔骤然一缩,手掌一翻,拎出一酒葫芦来。
却听崔玉惊声高呼:“这老太婆要杀我,替我拦住!”
然不等他反应,崔玉已脚下抹油似的绕过他。
元爷太阳穴突跳,把住捆葫芦的吊绳,将葫芦猛地朝崔玉砸去。
葫芦里的酒水叮咚晃荡,却直直穿过崔玉身形,什么也未触到,那只是——一道残影!
另一侧,人牙子自然也听见崔玉留下的话语,当即冷哼,探手入袋,从中取出一枚铜绿带红的钉子,一松手,径直甩向元爷所在。
她已然发狠,这遭若是拿不下崔玉,之后再想找到机会就难了。
这娃娃别的不行,但脑子却是出奇好使。
因此管甚么猫爷狗爷的,一并杀去了事。
感受到那抹满带凶险杀机的钉子飞来,元爷低喝出声,也不敢托大,手中酒葫芦开盖,晶莹浆液仿若江河水似的翻涌而出,将那钉子席卷入内。
钉子入水,顷刻消失的毫无半点波澜,被酒水顺着带入葫芦中。
“阴门拾骨郎的棺材钉......”元爷眉头微皱,这金门的尊爷又是炼药,又是棺材钉,加上方才过来时用的五鬼之术......已然涉及数种门道。
“不管尊下走的哪条道,但这事岔瓢了,我也是杀他来的!”盖上葫芦,元爷连忙冲人牙子拱手道。
那头,人牙子仍端坐于五鬼之上,猝然冷笑两声,伸手从袋子里拿出一个捏成自己模样的娃娃。
元爷后退半步,手稳搭在葫芦盖上,只需轻轻用力,便能将之拽开。
但人牙子却连一个目光都未给他,继续自顾自地从棺材上撕下一张符纸,贴在娃娃背上,随后甩手置出。
娃娃落地,即刻成活,化作另一人牙子,她摸了摸脸,冲本体幽幽一叹:“捏的差点......手艺还要多练啊。”
说罢,她一拍地面,身体竟离奇下缩,直至彻底遁入土中。
元爷越看越是心惊,这两手竟又出自不同门子,分别是泥门的‘女娲术’,金门的‘土行符’。
且这般随意的运用法门,她到底是揣着多少寿数?
五鬼头上,人牙子又从袋子里拿出一坨暗红泥巴,在手上捏弄那么两下遂成了一张脸......她自己的脸。
将脸小心装回头上,她僵硬的做出数个表情,又龇牙咧嘴一阵,这才望向元爷:“岔瓢?”
“正是。”不知她的真实底细和目的,元爷也不敢多说,只拱手答应一声。
“哼哼......”人牙子攒着眉,阴恻的笑出两声,接着反手拍了拍背上棺材:“老头子......你说这人......是杀是留?”
便在元爷的注视下,那棺材盖子缓缓开出一个角,从里面传出叹息似的模糊低语。
人牙子听着不住点头:“是啊......还是老头子你的脑袋好使......”
“放心,你多忍耐会儿,那娃娃跑不了的,我一定让你活过来。”
一番喃喃自语过后,她转过头来,看着元爷,面上似笑非笑:“小子,我家老头可说了......”
“他呀......要你死!”
话音落下,她蓦地拿出一盏青铜明灯,灯盘周围,四个无头人跨膝托举,撑出一朵幽绿火苗来。
但早在其死字出口的瞬间,元爷便已迅速撤走,连头也不带回的。
感受着身后深沉杀意,眼角瞥见一抹诡异火光,一个念头瞬间闪过他的脑海——髓灯!
抽千婴骨髓炼制,火光照处,生人皆死!
但最让他头疼的还不是这个,而是现在所处的位置。
此地距离五仙镇花子门管辖地带很近,不过一两里路程,若是将这髓灯引过去,对之保是一场灾难,除非太爷出手。
可太爷的寿数......真不多了。
而假如引到其他门子的领地去,也不行......到时追究起来,花子门难免要伤筋动骨。
所以,他的出路唯有一个——
“往郊地去了......”
先前两人对峙的原地,人牙子望着那远去的幽幽火光,嘴角掀起一抹嗤笑。
真当她认不出来,一副兽皮子面具就想瞒过去?
按自家老头的意思,这元爷不需杀,却要赶走,否则又是一场麻烦。
这人多半是让太爷送来给她杀的,好借此发挥,对金门动手。
若是让他得逞,金门那位胡爷保不准要找她麻烦。
虽不惧怕,可眼下多一事不如省一事,将羊拿住才是正经。
至于那持髓灯去追元爷的,不过又一泥人罢了。
......
崔玉沉着气,将速度拉至最快,飞似的冲向黑市。
唯有那头才是活路。
让太爷虽没保他的想法,但当着各大门子的面,他不保也得保。
况且金门的胡太爷也在那,以眼下形势看,其绝对不会放任人牙子动手。
至于元爷,是生是死都跟他没有半毛关系。
无非是让太爷在寿诞赌局上看出人牙子有保他的心思,故将元爷放来杀他。
这既是舍卒攻帅,也是试探。
若人牙子真杀了元爷,便代表他崔玉身上定藏着什么秘密,故而人牙子要救他。
同时,人牙子身为金门尊爷,对花子门太爷的亲信动手,便可与黑市今夜的变故达成互证,将金门的‘歹心’坐实。
而如果元爷没死,那说明人牙子的目标是杀他,便可放任自然。
待他一死,也可画靶射箭,向金门发难。
纵使三方都平安无事,那对让太爷来说也毫无损失。
反正在那老狐狸眼里,无论是生是死,他崔玉都将成为花子门的工具。
时间分秒过去,崔玉与黑市的距离正飞快缩短,最多不过一里,便能看见黑市的牌坊。
当此时,脚腕上一股粗糙而森冷的触感伴随巨力传来,崔玉身形蓦地顿住。
地面不知何时竟已裂开一道口子,一只枯槁如柴的手从里面探出,紧抓在他脚腕上。
“娃娃,你这是......去哪啊?”
土面还在开裂,缕缕银丝正从下面往外冒,树根般的冲他缠绕而来。
崔玉探手出袖,上头一抹森白冷光闪过,剪子立时冲那只抓在脚踝上的手锥下。
但数缕银丝已在悄然间从地下绕至他的身后,银丝根根收束,化出钻头似的尖芒,直往他后心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