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弃子哀鸣
傍晚，夕阳将最后一抹余晖吝啬地洒在清华苑的林荫道上。
行政楼已经在很远的背后，苏晨和夏诗涵并肩走在回宿舍区的僻静小路上，俩人正在讨论如何举办一个更大的校运动会。
晚间的清风有些凉爽，俩人聊着便话语越来越少，静静欣赏京都开始萧瑟的秋日。
忽然，沉默被前方不远处突然爆发的激烈争吵打破。
声音来源处，昏暗的光线下，一个身影极其落魄，正是成梓杰。
这么巧？苏晨和夏诗涵相视一眼。
只见成梓杰正死死拦住另一个面色极度不耐烦的人——林天河。
“林天河，你不是人！”成梓杰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哭腔，其中夹杂着难以抑制的愤怒和绝望，如果不是听得出男声，还以为下一句就是xxx不负责任的狗血对话。
“你当初跟我保证，说最多就是踢出学生会，顶天了写个检查！可现在呢？是记过！记过啊！这他妈是要记入档案的！我的保研资格！我他妈的未来......全被你毁了！”
林天河用力甩开他的拉扯，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冷漠与厌烦：“那是学校根据事实做出的决定，跟我有什么关系？路是你自己做的，后果当然要你自己承担。当初你可是点头答应配合的。
“而且，记过总比直接被开除强吧？要怪你就怪苏晨去，他可是建议开除你学籍！”
“是你逼我的！是你一步步暗示我那么做的！”成梓杰像溺水者抓住最后的浮木，不顾一切地抓住林天河的胳膊，“你不能不管我！你得去跟领导求情！你爸不是那个......”
“闭嘴！”林天河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猛地将他甩开，力道之大让成梓杰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他眼神变得冰冷刺骨，语气森然：“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你有胆量拿十万块，怎么就没胆承担呢！我的关系轮不到你来染指，先管好你自己那一摊子烂事吧！”
“十万块！为了那十万块！因为我亲妹妹摔断腿，要马上治疗，她学芭蕾的，我要给她立刻，给最好的治疗！可是我的保研啊..我的人生也完了...！”
“你妹妹又不是我妹妹。”林天河嫌恶地整理了一下自己被抓皱的衣袖，仿佛沾上了什么脏东西，然后头也不回地，朝着与苏晨他们相反的方向大步流星离开。
背影决绝而冷硬。
被甩下的成梓杰，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沿着一棵小杨树瘫软在地。
他抬起头，脸上挂满了泪痕和鼻涕，眼神空洞而绝望。
也就在这时，他看到了缓步走近的苏晨和夏诗涵。
刹那间，那空洞的眼神里迸发出一种抓住救命稻草的光芒。
成梓杰几乎是手脚并用，连滚带爬地冲到苏晨面前，“噗通”一声抱住了他的小腿。
“苏晨同学！苏神！我知道错了！是我鬼迷心窍！是我糊涂！”他完全抛弃了自尊，声音呜咽着，“求求你，苏神，你帮我跟主任求求情，让他们撤销那个处分吧！你是当事人，主任也是听取你的意见，你帮我求情一定可以的！”
“只要能撤销处分，我给你磕头了！我给你做牛做马都行。”
成梓杰开始语无伦次，姿态卑微到尘埃里。
他曾经是全村乃至全镇全市的骄傲，是全家的希望，他无法想象原本保研的路断了，还有未来找工作也处处碰壁，只能找个普通的岗位，然后去面对失望的父母，成为人们口中的伤“仲永”。
然而，苏晨只是皱紧眉头，迅速向后退了一步，轻易地避开成梓杰的拉扯。
他垂眸看着地上狼狈不堪的人，眼神冰冷得如同手术刀。
“第一，在学校领导、学生会会长等众多人见证下，你的供述不是儿戏，言出即诺，岂能随意推翻更改。”
“第二，你的行为性质是学校根据相关规定进行了定性处理，这与我个人无关。”
“第三，你是成年人了，我没有逼你揽下不知道属不属于你得责任，在你站出来那一刻，你就应该想到最坏的结果都要承担。”
三句话，逻辑清晰，层层递进，像三记冰冷的耳光，彻底打碎了成梓杰最后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
苏晨完全无视了他声泪俱下的哀求，只是用最纯粹的理性，指出了他咎由自取的本质。
这种极致的冷漠与逻辑，对比着成梓杰的狼狈绝望，以及刚刚林天河那无情的嘴脸，让旁观的夏诗涵并未感到不适。
她不得不承认，苏晨的回应虽然听起来冷酷无情，但......却异常的精准，也异常的解气。
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
苏晨不再看成梓杰一眼，仿佛他只是一团空气。
侧身，轻轻示意夏诗涵离开。
夏诗涵点了点头，跟上他的脚步。
两人重新走入夜色渐浓的林荫道，四周只剩下脚下踩碎落叶时发出的“沙沙”声，以及远处隐约传来的校园喧嚣。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带着一丝沉重。
“诗涵，”走了约莫几十米，苏晨率先打破了沉默，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淡然，“你有郭主任的联系方式吗？”
“有啊，”夏诗涵有些意外，“怎么了？”
苏晨目视前方，语气平静地像在讨论天气：“我想拜托郭主任，等成梓杰毕业时，如果可能，不要将这次记过处分归入他的个人档案。但，这件事不要告知他本人。”
夏诗涵脚步微滞，诧异地看向他：“为什么？”
“因为，他已经受到对等的惩罚了，毕竟成梓杰只是被当枪使，罪魁祸首还毫发无损。”他顿了顿，“规则的意义不在于惩罚本身，而是预防不良行为和修正。”
“况且，让一个污点标签伴随终生，有时并不公平。”
夏诗涵闻言，陷入了短暂的思索。
秋风拂过，带来夜晚的凉意，也吹散了方才那幕闹剧残留的压抑。
又走了一段，临近宿舍楼区灯火阑珊处，苏晨再次开口，语气随意了些：
“诗涵，以你们家的能量，想打听清楚一件事应该不难吧？”
“嗯？你想打听什么？”夏诗涵的好奇心被彻底勾起。
苏晨停下脚步，看向她，眼神在路灯下显得柔和了些许：“成梓杰的妹妹。去核实一下，她是否真的因为腿伤急需手术费，情况是否如他所说那般严重。如果属实，看看能不能以某个慈善机构或者匿名的方式资助她。
我卡里有钱，转给你。”
夏诗涵没有立刻回答。她静静地注视着眼前这个平日里总显得有些疏离、甚至偶尔冷漠的男生。
这一刻，她忽然觉得，他那看似冰冷的理性外壳之下，包裹着的，或许是一颗比许多人都更温暖、更通透的心。
就像这萧瑟秋日里，穿透层层阴霾，悄然洒落在人心底的一缕阳光，不炽热，却足够驱散寒意。
她唇角微扬，漾开一个温柔的笑容。
“好，我可以帮你，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
“以后别叫我夏会长或夏同学。”
苏晨疑惑：“那叫你什么？”
肯定是叫名字啊！真是笨猪一条。夏诗涵内心腹诽。
“你爱叫什么叫什么！”
苏晨cpu要被干烧了，又不让我叫什么，又让我爱叫什么叫什么。
他微微张开嘴，打算吐槽两句，但看到夏诗涵恼怒的表情，决定拿出求人的态度：
“好的，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