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沉船
夜幕降临，黄浦江迎来了它一天中最为璀璨的时刻......两岸华灯初上，霓虹灯次第亮起，整个上海滩宛如一场光与影的盛宴。
一艘渡轮在江面上缓缓行驶，船客们在甲板上欣赏着这如梦如幻的夜景，仿佛置身于一个璀璨的银河之中。
在6号码头的拐角处，一个穿着黑色皮衣的男人压了压头上的帽子，犀利的眼神死死盯着行驶到江面中段的“江云号”货轮。
他低头看了一眼腕表，指针刚刚指到9的时候嘴角上扬起来，双手在胸前比划了一个礼花绽放的手势。
“轰......！！！”
一声巨大的爆炸声从江面传来，货轮炸响的瞬间激起数十丈高的巨浪，夜幕中的黄浦江面刹那间火光冲天，亮度甚至压过了两岸灯火通明的闹市街区。
浑浊的江水被气浪掀起一堵水墙，裹挟着破裂的集装箱残骸砸向旁边载满着乘客的渡轮。
此刻的渡轮宛如一片随风飘荡的落叶，在闪烁着万点磷光的江面上摇晃。
甲板上的人群顿时陷入一片慌乱之中，一瞬间呐喊声、尖叫声此起彼伏。
男男女女自甲板上四散奔逃，未喝完的玛格丽特酒杯顷刻间灌满了咸腥的江水。
“嘟......嘟......嘟......”
6号码头一侧街道上正在巡逻的宪兵，看到远处泛着赤红色的天际，口中的紧急哨音呼唤着临街的巡逻军警。
街道上的行人聚拢过来，大家都盯着那艘如巨兽一般的货轮，五百吨的钢骨顷刻间扭曲断裂，缓缓沉入了黄浦江的暗涌之中，消失在茫茫夜幕。
那个男人趁着此时混在人群之中，倚靠在码头旁的石柱之上，点燃一根香烟，看着自己的得意之作，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闪开！闪开！”
小野达介带着日本宪兵赶到了码头，看着江面上只剩下船头部分的货轮，他的目光在人群中一扫而过，并没有发现任何异样，于是便决定去江中心查看爆炸情况。
正在这时，丁默村带着特工总部的人也风尘仆仆地赶到了这里。
“小野君，抱歉！”走下车的第一时间，丁默村就来到小野面前鞠了一躬。
小野达介看了他一眼，冷笑一声：“丁主任，您来的倒是及时啊，再过几分钟，船就彻底沉了......”
这几句带着嘲讽和羞辱意思的言语，深深刺着丁默村的心，心中有万般的不快，此刻也不敢在脸上有任何的表现，只是一个劲在旁边点头哈腰、赔礼道歉。
“好了，丁主任，现在的首要任务是调查清楚这件事，查明幕后指使。”小野皱着眉头，看着趋于平静的江面，平静地说道。
“是是是......”丁默村身子微微前倾，脸上陪着笑容，拱手道：“烦请小野队长回禀藤原课长，特工总部保证完成任务，抓住制造此次爆炸案的真凶。”
小野瞥了他一眼，嗤笑了一声：“那我就静待丁主任的成功，不过这些口号，你还是留着自己和大佐阁下说吧。”
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丁默村看着他走远的背影，心中暗骂一声，随后便带着76号的人乘一艘小船来到江中心，看能不能发现一些有价值的线索。
等到他们来到江中心的时候，只剩船头的一个尖还露在江面上。
“都看仔细点，别遗漏了什么......”丁默村的声音在空旷的黄浦江上响起，“范围再大一些，这么长的时间，有些东西已经随着水流漂散到远处了。”
“是，主任。”李艾一边应声，一边指着昨夜爆炸时，就在旁边的那艘渡轮，说道：“去几个人看看，昨夜应该有人看到了爆炸的过程。”
话音刚落，就有几个行动处的人驾着一叶小舟朝着渡轮划去。
货轮的残骸随着江水的波涛起伏不定，李艾命手下朝着左侧划一点，一个玻璃制品的碎片，在远处霓虹灯的照射下泛着亮光，进入了他的视线。
李艾伸手将碎片拿起来，仔细地观察着，举起手招呼丁默村：“主任，这边有发现......”
待丁默村近前一看，心生疑惑：“这......好像是一个容器，李艾，再看看周围，还有没有类似的物件。”
手电的强光掠过江面，远处闪烁几点磷光，李艾急忙催促手下向着那几抹光亮划过去。
随着漂浮的残骸被一片片收拢起来，天边也开始泛起了鱼肚白，晨曦刺破夜幕，历经一夜的打捞工作也进入了尾声。
远处6号码头上，藤原健次与陆沉舟站立在围栏后，两双眼睛死死盯着水中忙碌的丁默村。
“藤原君，如果我没有记错，这艘‘江云号’货轮是宪兵司令部的船吧。”陆沉舟忍不住疑惑道。
“沉舟君的记忆力果然超群......”藤原听到他的话，明显愣了一下，场面多少有些尴尬：“没错，这艘货轮的主人正是司令官山本松江中将。”
“什么！？”陆沉舟感到一阵惊诧，他也没有料到这艘船竟是山本自己的，随后把声音放低，凑在藤原耳边：“藤原君，不知司令官阁下是否已经知晓此事？”
藤原叹了口气，脸色一沉，对着他沉声道：“昨夜爆炸发生后，山本将军第一时间就知晓了这里的情况，随后给影佐将军去了电话，痛批了一顿......”
陆沉舟略微思索一番，面带一丝拘谨：“有一个问题不知当问不当问？”
藤原见他如此，便出言宽慰：“沉舟君，但说无妨。”
“不知此船上所载货物是......”
还不等陆沉舟把话说完，藤原抬手打断了他，冷冷地说道：“沉舟君，请不要打听此事，否则连我都保不住你！”
闻言，陆沉舟大感吃惊，这是一船什么样的货物，竟让藤原都如此谨慎。
他努力回忆之前所见货运报表中有关此船的内容，无外乎是茶叶、瓷器等，这些东西难道也上升到需要保密的地步了吗？还是说这次的货物中夹带了一些山本自己的私货？当真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陆沉舟思来想去，决定暂时先搁置这件事，等随后检验一下爆炸后的物品，说不定会有一些意外的收获。
再次抬头看向远处的时候，丁默村等人已经开始返回，藤原眯着眼点燃一根烟：“沉舟君，你是特别公署主任，这件事你负责调查。”
“是，藤原课长！”陆沉舟微微弯腰点了点头，随后目光扫过几艘小艇，最终停留在李艾船上那一个大的黑色包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