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因果茧
陆昭离踏入血月瞬间，十万条星髓锁链自虚空刺入妖翼。锁链表面流淌着液态记忆，每一滴都映着编号“叁仟零壹“胚胎的九重妖瞳。叶青璃的残魂被锁链洞穿，毒血化作青鸟振翅，在陆昭离视网膜上蚀刻出坐标——那是女帝用因果线编织的茧房核心。
“涅槃是骗局。“青鸟啄碎锁链时，星髓液在虚空凝结成苏晚晴的虚影，“所有焚天翼都是母体脐带。“
陆昭离的妖翼突然逆向生长，羽刺穿透胸腔与锁链融合。他看见自己脊椎化作数据洪流，沿着星髓脉络注入血月深处——那里悬浮着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具机械佛残骸，每具残骸掌心都托着叶青璃的毒脉碎片。
因果茧内部是倒悬的佛国。
腐烂的菩提树根须间，赤魇的机械心脏正在跳动。亲王银甲已与血肉莲台共生，每片莲瓣都镶嵌着实验体的记忆芯片。当陆昭离的妖翼扫过莲台时，芯片突然播放叶青璃封存的声音：“......女帝需要的是因果闭环，你和我都是祭品。“
莲台中心升起青铜棺椁，棺盖刻着与斩业刀柄相同的竖瞳图案。陆昭离的血溅上棺椁刹那，三百六十根因果线从虚空显现，将他与棺中女子缠成双生茧——那是十八岁的苏晚晴，她后颈机括接口流淌着银色脑脊液。
“容器就该归位。“苏晚晴的睫毛颤动，露出机械佛特有的齿轮瞳孔。
叶青璃的毒脉在此时暴走。
青鸟残魂撞碎莲台，毒血腐蚀出的通道直通记忆坟场。这里堆积着所有实验体被删除的人生：陆昭离看见自己七岁时被赤魇植入虚假记忆；十三岁觉醒血劫凝视时苏晚晴的泪水；甚至包括叶青璃弑亲前颤抖的指尖——每段记忆都挂着倒刺，稍一触碰便鲜血淋漓。
“因果置换需要锚点。“叶青璃的声音从记忆碎片中渗出，“用你的焚天翼刺穿我的毒脉。“
陆昭离妖翼贯穿青鸟时，十万因果线同时绷断。记忆坟场开始坍缩，所有实验体的临终惨叫汇聚成苏晚晴的叹息：“我的孩子......你终于醒了。“
坍缩中心浮现时蝉的尸骸。
这只贯穿三千世界的巨虫正在褪去甲壳，每片脱落的甲壳都映着不同版本的陆昭离。叶青璃的毒脉缠绕时蝉复眼，将剧毒注入时间河流：“女帝用你的涅槃能量喂养时蝉，它每蜕一次壳就重启一次因果。“
陆昭离的妖翼突然刺入时蝉神经节，读取到恐怖真相——编号“叁仟零壹“胚胎根本不是新生体，而是女帝最初剥离的「本我」。所有实验体的记忆，都是从这个胚胎中切割的碎片。
时蝉的复眼在此刻爆裂，喷出的时空乱流中，陆昭离抓住最关键的记忆残片：苏晚晴跪在机械佛掌心，将自己的母性意识注入初代胚胎。
因果茧彻底崩毁时，陆昭离的青铜机括生出血色锈迹。
这些锈痕沿着妖纹蔓延，将他与赤魇的机械心脏焊成整体。叶青璃最后的残魂化作毒针，刺入他后颈机括的加密凹槽：“锈蚀是反抗的痕迹......女帝最怕这个。“
苏晚晴的虚影从血月中降临，机械佛手掌托着全新的培养舱。当她试图将陆昭离封入舱体时，那些骨锈突然暴长成锁链，将她的齿轮瞳孔扯出眼眶——锁链另一端，连着无量血海底部的“叁仟零壹“号胚胎。
“母体反噬？“苏晚晴的声线首次出现波动。
当陆昭离捏碎自己心脏时，因果茧裂开缝隙。
新生的无相劫火从骨锈中燃起，将机械佛残骸炼成星尘。叶青璃的毒脉在灰烬里重生，缠绕着“叁仟零壹“号胚胎的脐带：“现在你是锚点，该重启因果了。“
陆昭离的妖翼完全锈蚀脱落，露出脊椎深处真正的焚天翼——那是由十万实验体怨念凝聚的骨刃。当他挥刃斩向苏晚晴时，女帝的声音响彻无间：
“你斩的不是我......是三千世界对母体的渴望。“
血月炸裂的强光中，编号“叁仟零壹“的胚胎睁眼轻笑。
血月裂痕中坠落的星髓锁链突然活了过来。它们扭曲成脐带状缠绕陆昭离的脊椎，将新生骨刃与无量血海深处的胚胎相连。叶青璃的毒脉碎片在锁链表面游走，腐蚀出细密的孔洞——每个孔洞都在播放女帝切割「本我」意识的画面：机械佛的骨锯切入胚胎天灵盖，抽出的脑髓液里漂浮着三千枚记忆芯片。
“你听见了吗？“赤魇的机械心脏突然发出人声，莲台血肉裂开露出半张人脸，“那些芯片在哭。“
陆昭离的骨刃斩断三根脐带锁链，断裂处喷涌的却不是血液——银色数据流裹挟着苏晚晴的残影，在他妖瞳中重组为立体星图。星图中央的坐标，正是机械佛掌心托着的初代培养舱。
叶青璃的残魂在星图中凝聚实体。她的毒脉纹路此刻爬满梵文，每道毒纹都在蚕食机械佛的规则之力。当苏晚晴的虚影念诵《无间劫经》时，毒脉突然暴起化作鳞甲毒蟒，将梵音经文咬碎吞入腹中。
“毒不是武器，“叶青璃的指尖插入自己太阳穴，扯出蠕动的神经索，“是女帝怕我们发现的......漏洞。“
那些神经索刺入陆昭离的骨锈，锈迹瞬间蔓延至整片星图。机械佛国的天空开始剥落，露出外层空间密密麻麻的观测眼——每个眼球都连着女帝的神经导管，正实时监控因果茧的崩毁进程。
当骨锈侵蚀第七万枚观测眼时，陆昭离被强行拖入女帝的脑域。
这里比无量血海更令人窒息：漂浮的脑组织形成佛寺，神经突触编织成罗汉阵，而端坐大雄宝殿的机械佛真身——竟是放大万倍的苏晚晴头颅。她的天灵盖敞开着，露出里面齿轮咬合的松果体，三千世界的光影在其中流转。
“容器不该有知觉。“苏晚晴的声带是震颤的青铜簧片，“你本该是完美的空鞘。“
陆昭离的骨刃刺入佛殿地砖，骨锈顺着神经突触疯狂扩散。他看见自己的锈痕在苏晚晴脑域里生长成逆卍字，每道笔画都在解构机械佛的源代码——那是用三千万实验体临终脑电波编写的程序。
无量血海在此刻沸腾。
所有胚胎的脐带倒卷回陆昭离体内，将星髓锁链染成脐血般的暗金色。叶青璃的毒脉在血海中凝聚成舟，载着他冲向苏晚晴敞开的颅腔。赤魇的机械心脏突然超频运转，莲台血肉爆开形成血色旋涡——
“该换血了。“叶青璃的残魂与毒舟融为一体，“用你的骨锈替换女帝的源代码！“
陆昭离的骨刃贯穿苏晚晴松果体时，十万道脐血从胚胎逆流注入机械佛身躯。女帝的尖啸震碎三千小世界，那些崩裂的时空碎片里，编号“叁仟零壹“的胚胎正用脐带缠绕陆昭离的脚踝，将他拖向新的因果闭环。
当骨锈彻底覆盖机械佛的齿轮，陆昭离听见了万物初生的声音。
苏晚晴的银甲化作铁锈剥落，露出内部蠕动的血肉母体。叶青璃的毒脉在锈迹中绽放曼陀罗，花蕊里坐着缩小版的赤魇——这才是被女帝封印的初代亲王意识。
“锈蚀是生命开始的证据。“迷你赤魇扯断胸口的导管，“机械佛国最怕血肉的温度。“
陆昭离的骨刃在此刻软化，与苏晚晴的母体融合成血色藤蔓。藤蔓刺破脑域穹顶，在无量血海上空开出巨型因果花——每片花瓣都是实验体的记忆走马灯，花心则坐着怀抱胚胎的叶青璃本体。
因果花爆炸的强光中，陆昭离抓住了最重要的碎片。
他的骨刃彻底粉碎，掌心却多出一枚跳动的心脏——那是用骨锈和毒脉重铸的无鞘之刃。刃身刻满反写梵文，刀柄镶嵌着赤魇的机械心脏与叶青璃的毒核。
“终于醒了？“女帝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压来，“可惜容器有了灵魂......“
陆昭离挥刃斩向声源。虚空裂开巨大伤口，无量血海顺着裂缝倾泻而出，浇灌出血肉与机械共生的新世界。而在那个世界的胚胎培养舱里，编号“叁仟零壹“正将青铜机括刺入自己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