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渎神者
“科恩是部落中的医生。”诺拉忧心忡忡的瞥了德诺拉一眼，见他没有开口的打算，便自行解释道。
“他们家族世代行医，距离上一代的科恩据说有四代了。”
“虽然不知道消息的真假，但老科恩的医术着实高超。”
“经他手救治的病人，伤势再重，大概率都能存活。”
“正是凭着这一医术，老科恩才能四十六岁高龄，并且没有任何能力的情况下依然待在部落中。”
“等等，所以你们部落中的老人都是能力者？”
“那是自然神使大人，因为野外过于危险，除了孩子外，其他对部落没有作用的人都会被驱逐出部落。”
“神国之中一定很美好吧，人人都可以不用为了每日的午饭而忧愁，每天都可以吃得饱穿的暖。”
顾青平这才恍然大悟，之前他以为这个部落资源丰富到可以赡养老年人口了，结果没想到留下来的老年人也是因为其具有特殊能力。
诺拉见顾青平迟迟没有回应，自觉失礼：“啊，神使大人，不好意思，我多言了。”
诺拉接着方才的话茬继续说：“老科恩在年老之后，因为身体不方便活动，又没有娶妻，便收养了一位父母皆因打猎而亡的孤儿，来帮他照看花园和传承医术。”
“那现在为何屋外一副无人打理的模样？”
“神使大人，就在两天前老科恩因为对血月不敬，质疑神恩而以身谢罪了。”诺拉疑惑的看着顾青平，“难道神使大人在降临尘世前并不知晓这些事吗？”
顾青平瞥了诺拉一眼：“我不是为了惩戒来到此地，我另有其他任务。”
见诺拉一知半解的点着头，顾青平继续问道：“老科恩死了，所以现在这屋子中住着的是那位被领养的孩子？”
“是的，那名被收养的孩子——费伦，自科恩死后好像一直就闭屋不出的样子。”诺拉又看了眼一旁的德诺拉，见他还是兴致缺缺，“这几天除了往老科恩家扔臭了的食物的人之外，也就只有德诺拉来定期送食物。”
“既然如此，我想去屋内见见这个孩子。”
诺拉上前帮顾青平敲了敲门，随着哒哒哒的脚步声传来，门很快被拉开了条缝。
“德诺拉叔叔今天怎么这么客气，还先敲门，明明平时都是直接推门而入的……”
“啊，巫女大人，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顾青平看着费伦，短发像杂草般散乱在头上，四肢细弱的仿佛被风一吹就会散架。
费伦看着不请自来的诺拉显然大惊失色。
看着眼前这个藏不住心事的可爱少年，顾青平蹲下身搭着门，尽可能用平和的语气说道：
“你好，我叫顾青平，我们可以进屋内聊聊天吗？”
费伦睁大的瞳孔中流露出些许疑惑，直到看见二人身后的德诺拉向他比了个同意的手势，方才重重的点头。
“好，巫女姐姐，顾哥哥请进。”
见着诺拉想出言反驳，顾青平悄悄的将手指拦在她嘴前，示意不要暴露身份。
“难道神使大人是想暗中调查是否还有邪说遗留吗？”诺拉这般想着，便也止住了口。
顾青平步入屋内，映入眼帘的是简陋的家具，以及扑鼻而来的药草香味。
家中只有两张破烂的草席，以及由石头凿成的小型碗，不过角落中堆着许多泥土，其中种植着许多顾青平认不出的花草，想必便是药草味的源头。
“顾哥哥小心，这些花草有些可能有毒。”费伦好心提醒道。
“这些知识都是老科恩言传身教的？”
费伦摇了摇头：“爷爷很少亲自指点我，大多时候都是让我自己看笔记。”
“这些药草的药理都是科恩家族一代代总结出来的。”
“爷爷一直和我说，治病救人其实就是经验积累的过程，只有经受的伤患够多，积累足够的经验，才能做到面对任何病况都有条不紊地处理。”
“科恩家从最初的那位先祖开始，便一直在记录着各种信息，各类药草的毒性。”
“不同伤势、病症的致死率。”
“以及……”
费伦正在滔滔不绝的讲述着科恩家族的贡献，眼神也从黯淡无光渐渐填充出色彩。
“够了，费伦，剩下的不要再说了，不要僭越血月大人。”德诺拉打断了费伦的后半句话，并且点出了顾青平的身份，“神使大人和巫女还在场内呢，不要在他们面前夸耀那位'渎神者'。”
费伦痴痴的望着顾青平，没想到眼前这位春风和煦的男子便是神使。
“那科恩是做了什么事而渎神？”
“虽然在这个屋子中问这个问题会很失礼，但还是请你告诉我。”
顾青平牵起费伦满是疮疤的手。
“神使大人，因为，因为……呜呜呜。”
顾青平只见费伦正欲开口的片刻，情绪却突然卸了闸门，嚎啕大哭起来。
诺拉替费伦擦了擦眼角止不住的泪水，将其搂入怀中，轻轻拍打其后背。
“因为科恩家族记录了部落中每个姓氏的族谱，并标注了其中继承者的身份。”德诺拉说到这停住了，特意看了眼顾青平的神色，见他没有反应在继续说道。
“科恩根据这份记录断定，继承者的后代更容易诞生继承者。”
见德诺拉没有再继续说下去，顾青平陷入了沉思。
以他神使的身份显然不能在这类问题中随意发言，很容易出纰漏，而他方才问的问题是科恩渎神的行为，既然德诺拉已经停止说明，那么他显然已经说完了事件的经过。
顾青平沉思一番后问道：“所以他是认为继承者的能力是通过血缘来传播而不是神明的恩赐？”
“是的，血月大人赐予我们能力，希冀我们在这尘世中去更好的传播祂的辉光，将血月的恩泽洒满俗世。”
“可那个人竟然以一些可笑的记录，来妄图染指神座的威严，以我等这些卑微如蝼蚁之人，身体中怎么可能会流淌着含有能力的血液。”
“只有经受了血月的恩泽，才能掌握能力，这也是为何普通人看不见血月，只有继承者才能见到血月的原因，因为血月大人的神国只会对受到庇护的人开放。”
顾青平，德诺拉以及费伦看着突然陷入痴狂、呢喃自语的诺拉，良久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