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归乡
武馆中庭一处静室内，满头白发的馆主正静坐于床榻之上，良久后眼皮微动，睁开双眼便看到长身立于房内的蓝衣少年。
“李少爷究竟所为何来？”馆主似也是不喜弯弯绕绕，开口便是直入主题。
李仲远闻声却是嘿嘿一笑，说道：“范馆主这养气功夫还不到家啊，我还以为这下马威还得再持续半盏茶呢。”
王教头将李仲远带来此间静室后，一言不发转身便走。这范馆主亦是自顾自的在床榻之上装模作样的修炼，端的是好大的阵势。如今他熬到对方先开口，那主动权便已是握在手中了。
范馆主也不生气，只是淡淡道：“老夫实在不知，我这小小的振威武馆有何妙处，竟能令李家二少屈尊降贵，做个小小的亲传弟子。”
“范馆主便不要揣着明白装糊涂了，我之心路人皆知，我要你助我入主李家。”李仲远听到馆主的问话后，心里暗骂了句老匹夫，便也不再遮掩，直直将自己的目的说了出来。
“范馆主先别急着拒绝，说句难听的。一个伤势久久未复，年事已高的馆主，一个根骨一般的独女，守着一个年年被何家虹吸精英弟子的武馆。范馆主觉得还能撑多久？”
李仲远的话着实不算好听，但也确确实实句句命中要害。
范馆主年事已高，伤势久久无法恢复，膝下独女习武根骨一般，武道之路几乎一眼便望到头。
这二年武馆内根骨稍好点的年轻弟子，都被何家招揽去往边关从军去了。这振威武馆如今真真切切处于青黄不接的时候。
“唉。”范馆主也只能在心底发出一声长叹。突然，他的脑海中出现了那个根骨奇佳的猎户少年，若是能把他留住，或许可保振威武馆百年不衰。
旋即范馆主便准备开口回绝李仲远，谁料李仲远仿佛是料到了他想说什么，径直开口道：“劝范馆主还是别把希望放在沈渊身上，他出身乡野并无跟脚，根骨却又奇佳，在何家面前你留不住他的。”
范馆主眼中刚闪烁的希望又瞬间暗淡下去，他知道李仲远说的是对的。两年前他最疼爱的弟子，一度视为接班人的吴勇，便是前车之鉴。
看到范馆主的模样，李仲远便知道他将自己的话听了进去。
于是决定趁热打铁，给范馆主再添一把火，缓缓开口道：“你若助我入主李家，事成之后我自会保振威武馆百年基业。”
“而且我可以以李家的名义将沈渊收为供奉，或可使其不被何家招揽，届时他是否愿意入主这振威武馆，便由他自己决定，如何？”
“是三两年之后被其他势力吃干抹净，还是与我奋力一搏，范馆主可要仔细考虑。”言罢，李仲远便是抱拳一礼，转身出了静室，只余下范馆主静坐于床榻之上，心中波涛翻涌。
......
沈渊和赵铁柱二人去药房领了资源，将练功服、腰牌、资源等装入包裹，依旧一身短打作乡野装扮便直直出了武馆大门，向青石村方向走去。
一路上赵铁柱将包裹紧紧的抱在胸前，眼神不断左右环顾。在看到沈渊老神在在，一脸轻松时，顿感不解，便凑上前来，用几不可闻的声音问道：“渊子，你怎么一脸轻松，你不怕被偷了吗？”
沈渊心里想，你现在这副做派，才最容易引来有心之人的窥探。心中却也知道，说出来也没用。骤然富贵之后，便很难以平常心对待了。
见沈渊迟迟不答，赵铁柱心中疑惑更甚。只是也不好意思继续追问，便再次集中心神防备来往路人去了。
沈渊心中亦是紧张，害怕被人偷抢，只是不得不强打精神，装出一副轻松的样子。
况且自己背上的包裹里仅仅只有一件紫色的练功服而已，药浴的材料和令牌以及丹药都被他装到了一起放在另一个地方。
想到这，沈渊将手伸向腰间，提了提裤子。
不多时二人便行至了清风镇门口处，只看见门外一老汉从腰间熟练的掏出几枚铜板放至守门人手中，口中说着行行好之类的话语。
走出镇门的沈渊回头看去，似曾相识的画面，仿佛一切都没有改变。但背上的行囊和心中的底气，却又真真切切的告诉他，一切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又提了提裤子的沈渊真切的感觉到，他已经有了在这个乱世安身立命的本钱，甚至还有机会多走几步，看看武道的风采，一时间心情大好。
转头看去，发现赵铁柱亦是一脸的唏嘘神色，二人相视一笑，大踏步的离去。
于岔路口和赵铁柱分别之后，沈渊独身一人走过乡间小路，再次来到了青石村的村口。
村口的大青石下，依旧聚集着青石村最大的情报机构。
几个婆娘编着草鞋，边说着听到的闲话。等到沈渊来到近前，方才认出。
“沈家小子回来了？这是去哪里啦！”
“张婶好，这不是快农忙了嘛，回来收粮了。”沈渊看向开口的妇人，脚步不停地回道。
快步走过人群，身后传来几声窃窃私语。
“怎么感觉这小子这几天不见，身子壮实了一圈？”
“是嘞，看着也白了些。”
沈渊脚下匆匆，先是来到李二叔门前，他通过了武馆测试后便再也未曾见到李二叔，故此回村第一件事，便是前来报喜。谁料他一连叩了几声柴门，院内却始终无人应答。
“难道李二叔还未回来？算了再等几日便是。”沈渊心下疑惑，但想到李二叔做的本来便是四下游走的活计，而他也还需在村子里待上好几日。等几日也无妨，便干脆扭转身形，往自己家中去了。
沈渊推开破落的家门，看着眼前熟悉的小院和几间茅屋，心中蓦的放松下来，仿佛卸下了所有防备，一路上的心惊胆战于瞬间消散。
大踏步走入小院，反身关上门，沈渊便直直走入屋内。才几日不住，屋中已传出一丝土腥气，桌椅上也是蒙上了一层尘土，沈渊放下包袱便简单洒扫起来。
半晌之后，洒扫完毕的沈渊轻轻呼出一口气，感受自己的身体状态，嘴角扬起一抹微笑。
和赵铁柱走了几十里路，又洒扫半晌，现在竟然没有半点疲倦之感。到底是踏入了武道的体魄，几日下来自己竟变化如此之大。
左右无事，沈渊便干脆于屋内站起了镇岳桩。
“返乡也有好处，不至于像在武馆内一样，修习这镇岳桩都要小心翼翼，唯恐被人发现。”
摆出架势的沈渊，感受着体内气血的升腾，默默呢喃道。
半盏茶后，起身收功的沈渊坐在椅子上，思考起自己接下来的修炼计划。
经过他亲身体验，镇岳桩对体内气血的锻炼和蕴养毫无疑问是远胜于武馆所传的猛虎桩的，日后修炼若无意外便是要以镇岳桩为主了。
至于猛虎桩的修炼，气血总量上来了，修炼起来自然更为简单，花少许时间熟练一下即可。
毕竟他可不想暴露极武皇典的存在，还需武馆功法作为掩护。
这次的另一个意外之喜是武馆所传和皇典所记均为拳法，虽然拳风、拳式大不相同，但一通百通，他也可以将主要精力放在叠浪拳法的修炼之上，每日熟练一下猛虎拳即可。
最后沈渊决定以后每日早上进山打猎，下午桩功养气血，晚上修习拳法。作出决定的沈渊感受到腹中饥饿感，便起身慢步去往灶房。
......
黄镇紧了紧腰带，拨开门栓，施施然的出了李寡妇的院门。目光一转便看到自己的狗腿子在远处大榕树下对自己死命招手。
眉头一紧下，黄镇便快步向着榕树边走去。
“老大，我看见沈渊回村了！”
只一句，黄镇微眯的双眼便是骤然睁开，随即脸上浮现一抹阴鸷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