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鱼儿上钩

柳诚此刻也得知了张承翰被押解到了杭州城大牢的消息，他此刻正坐在胡宗宪的面前，旁边还坐着都督同知兼江南、浙江总兵，卢镗。

胡宗宪原本是想凭借着张承翰这件事，顺水推舟，将沈家的破绽一点点地挖出来。

可是计划赶不上变化，现在的当务之急便是明日汪直的事，至于张承翰还是交给按察司去慢慢审，到时候就让柳诚作为他的特使去做一个陪审官即可。

他想到这里，抬起头向柳诚确认汪直现在的状况。

柳诚将城隍庙的布置又重新说了一遍，听得胡宗宪和一旁的卢镗连连点头，等柳诚讲完，胡宗宪笑着示意让柳诚喝两口茶：

“这参茶还是用的你送的人参，快尝尝。”

柳诚在查看完青龙帮的仓库以后，特地挑出来里面年份最老的人参送给了胡宗宪，还一起送来一串红玛瑙手串给胡明淑。不过胡宗宪在心里总是觉得柳诚是为了送胡明淑手串才给自己送的人参。

“既然城隍庙的布置已经如此周密，那他们到底该如何救走汪直呢？”

在一旁的卢镗提出了这个问题，卢镗乃是胡宗宪一手提拔，因此对胡宗宪显得十分恭敬。

“师相，这沈家如此大费周折想让我们把汪直送到钱塘江入海口，他们定是想从海上做文章，这海上，沈家有什么力量呢？”

三人一起低头沉思，突然一个想法在柳诚脑海中出现。

汪直的义子毛海峰，他现在在哪里？他现在不会就在钱塘江入海口等着吧。

柳诚将他的想法与胡宗宪和卢镗一讲，他们两人瞬间脸色大变，要是这毛海峰真的在钱塘江口，恐怕真的有危险了。

他们确实把毛海峰给忘了，一直将全部目光聚集在了沈家身上。

本来半月前的一场海战，毛海峰落荒而逃，消息全无，大明水师正在福建沿海搜寻。

倘若毛海峰他们兜了一个大圈，又绕回了浙江，水师压根来不及救援，这该如何是好，一时间气氛无比凝重。

时间退回半月之前，毛海峰靠着自己的船只比明军的战船速度更加快，好不容易从明军手中逃脱。

自从岑港被戚继光带兵攻破以后，毛海峰只能与明军水师打游击，没有了固定的基地，船队补给也变得极为困难。

他本来派了自己的两百精锐上岸去制作火药。他深知自己与明军最大的差距就是在火药上面，一旦有了充足的火药，他便不再惧怕明军。

他甚至还想着带人上岸攻打杭州城，直接抢出自己的义父汪直。

可是沈家给他传来的一封信，让他好像是被一桶凉水从头浇到了脚，满腔热血瞬间被浇灭。

信上讲，自己的两百精锐被火药全部炸死了在了矿洞里，毛海峰从此记住了柳诚的名字。

就是他，一个小小的把总，居然敢害死了自己的两百精锐，毛海峰发誓一定要把柳诚的血给放干，然后丢下海喂鲛鱼。

不过没过去多久，沈家又传来了一封信，这次是一封好消息。

沈家人讲会设计逼迫胡宗宪将汪直送到钱塘江口，到时候就得自己上了，将义父从胡宗宪那里抢出来。

一得到这个消息，毛海峰就立马吩咐下去，各船一定要将火药补给到位。

可是眼看着再不出发就要错过约定的日期了，毛海峰让各船船长汇报火药存量，得到了存量才够炮击两轮的消息。

“船上的火药怎么就这么一点，不是让你们将那些葡萄牙人手里的火药都买回来？”

毛海峰挥舞着手中的大刀，眼睛就要喷出火来。他面前站着的小头目们没有一个人敢吭声，只有一个人站了出来，弱弱地说：

“船长，那些红毛鬼要价实在太高了，我们现在船上的银子不够，他们又一定要现银，实在是......”

那人的话还没有说完，毛海峰的大刀直接就穿透了他的胸膛，他的眼神中满是不可置信，嘴角溢出了鲜血。

毛海峰拔出刀来，连看他一眼都没有看，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

“抬出去，喂鲛鱼。”

立马有两个人进来，将那人尸体抬了出去，扑通一声就直接抛进了大海，闻到血腥味的鲛鱼们立马围了上来。

剩下的人噤若寒蝉，更是不敢发出声音。

毛海峰直接将还带着血的大刀拍在桌子上：

“我不管你们是买还是抢，总之一定要将火药备齐，明日启航，谁的船上火药不够就自己跳下海去，省得我动手！”

这群小头目闻言一哄而散，立马出去找火药。

毛海峰心心念念的义父汪直，现在正躺在城隍庙的一件屋子里，他旁边的一件屋子还躺着另外一个人，正是柳诚等待多时的沈家二管家沈亮。

柳诚在得到胡守仁将沈亮抓住的消息，匆匆从总督府赶回了城隍庙。

“怎么样？他招了没？”

柳诚一进门就迫不及待地问道。

胡守仁笑着回答道：

“大人，这人是个软骨头，我刚按住他，他就开始求饶了，连赵大哥准备的刑具都没用上。”

柳诚闻言也是惊喜，这沈家之事终于能够从这沈亮嘴里揭开。

他亲自来到沈亮面前进行审问：

“你叫沈亮？”

沈亮也是认得柳诚，知道他现在是胡宗宪眼前的红人，态度十分配合。

“是的柳大人，小人名叫沈亮，是沈家的二管家。”

听到沈亮亲口承认了自己的身份，柳诚继续往下问，他直接问了现在最关键的问题。

“沈家是不是通知了毛海峰明日来抢汪直。”

沈亮没想到柳诚一开口就道破了他们的计划，脸上有些震惊。

柳诚看着他的神色，就知道自己猜测的果然没错。

他赶紧让赵大勇将这条消息传给胡宗宪，告诉他毛海峰真的来了，让他速速调派增援。

“大人说得没错，我家老爷确实通知了毛海峰，让他来抢汪直。

按照约定，等到今天子夜，毛海峰会派人上岸和我接头，我到时候会上他的船，为他指引明日的方位。”

沈亮一股脑把他们所有的计划说了出来。

“你是说你会与毛海峰接头，然后给他指引方向？”

柳诚又确定了一遍，一个大胆的想法突然在他的心底产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