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8章 施暄炎
幽魂的尖啸声瞬间传遍原野,听到那声音的刹那,一人一幡已俱是神经紧绷,寒毛倒竖。有幽魂巡逻,何人有本事隐藏在侧?仅此一点,便可看出,此人实力远超他们。
手中长鞭已经展开,幽魂也腾空飞旋,最好了战斗准备,只等一声令下,便要冲击。
也便在身体准备完毕之后,两人的大脑,才总算开始理解那句话内里的含义。
“大师兄?”
姜暄淑张嘴呼喊,眼眸中流露出惊喜之色,但随即转换为疑虑,接着又用喜色掩盖住真实的情感。
那日,刚有大批人手追击她而走,出口就爆发大战,世间之事竟如此之巧?这些天少女成熟很多,也想了很多。
伴随着一阵骨骼碎裂的咔嚓声,一具浑身红棕色,仿佛被卤了十天十夜的“人”踏着白骨走出,背上负着一个青年,正是昭游宗的大师兄。
入眼看去,此时的大师兄施暄炎狼狈到了极点。他披头散发,衣服呈布条状挂着,身上遍布着道道血痕,左手五指只剩下三只,一条腿已然只有半截,裤筒残破,空荡荡地晃悠,可谓是凄惨至极。
再仔细看,背着他的也不是什么人,是一具只剩下一层皮蒙在骨头上的傀儡,在阳光下散发着光泽,好几处显眼的凹陷在其上呈现。
“大师兄……怎地伤得这么重?”姜暄淑低声问道,不动声色地将手上的小幡插在了后腰腰带上。
施暄炎似乎没有注意到她的动作,闻言咧开嘴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大意了,撞上了那些围攻我们的贼子,他们之中高手不少,我费劲心力逃出,不提防还是受了重伤,对面防御严密,我只好往死原内部走,奔逃了一段路之后,便正好遇上了你在这里杀敌。如今这般难看,倒是丢脸,师妹出去之后切莫和其他同门提起……师妹可还有伤药留存?”
“大师兄性命无碍就好,手腿上的伤,回去请大师伯赐下治伤灵药,痊愈也不过是旦夕之间而已。不过师妹这里也没多少好药了,师兄先用着,到时候在这秘境之中要是有所发现,便先紧着师兄用。”
万魂幡中传来阵阵魂魄波动,姜暄淑脸上忽然露出了笑容,这般说道,还从腰间取出了几瓶疗伤药,递了过去,
“好,好,师妹果然大气。”施暄炎喜道,“我的伤药早就用完,不然也不至于求你的。”
转手接过伤药,见不是什么高明的灵药,也依然笑眯眯地接住,打量几眼,便吃了下去。
“师妹这是……引气境中期了?”显然施暄炎修习过可以感知他人修为的法术,此时一眼看破,眸中艳羡之意甚浓:“师妹才十三岁吧,为兄破引气境中期时,已然二十有四了,难怪宗门长老对你期许有加,果是天赋异禀。”
接着他又将目光投向了那炼体境修士:
“师妹,这人与其杀了,不如留给我?我有一炼傀之法,可以化生人为血傀,这个贼子,不妨令师兄操持一番,让他最后发一发光热。”
说着,他拍了拍身下的傀儡,显然这就是他口中的血傀。
炼生人……为傀?卫轩闻言心中也是不由地暗自叹息:先前还在疑惑,为何那些宗门在对他们展开追击时,口中一直管这昭游宗叫左道魔宗,如今从这大师兄话语之中,这宗门到底如何已然可见一斑。
仅仅听着,就已经足以令常人毛骨悚然。
无论修仙界暗地里有多少龃龉,至少还不至于把这么血腥残酷的东西放到明面上来。
许是姜暄淑年少又颇受宠,没有太多接触这些,又兼这宗门名字还算好听,以至于把之前自己的认知也带偏了,以为这不过是一个寻常宗门。
不过我这个万魂幡,好像也没啥立场可以指责别人?
“师兄你……竟还有这般手段。”姜暄淑显然之前也并不知道,自己的大师兄还有这些本事。
“底牌尽出,也未能取胜,师妹见笑了。”施暄炎苦笑道。
姜暄淑面露恍然之色,不过心下却不怎么相信,卫轩更是对他的话不以为然。
底牌尽出?绝对还有剩下的底牌,之所以这般大方地将这炼尸之法相告,不过是他已然残疾,只好用那傀儡代步,本来就已经暴露出来了,因此才干脆说出来博取信任。
不管如何,至少他们要离开死原的目的是一致的,而且对方毕竟是连窍境,哪怕重伤,也依然战力可怕,在这两个前提下,倒也不是不可以合作。
而此时,施暄炎也在暗暗观察姜暄淑的反应,见她面上虽然露出了些许的惊诧,但是并没有对他表现出什么怀疑抗拒,也是松了一口气。
师兄妹二人又是一番亲切交流,两人便快速达成共识,施暄炎一挥手,那傀儡一只手便提起了还在地上打滚的修士,随后走到了一旁,做出一幅对于地上尸体所携物品绝不染指的姿态。
卫轩看得明分明,这傀儡一举一动中虽没有法力波动,但力量却是不弱,背着一人拿着一人,依然健步如飞,心下暗暗警惕。
这边,姜暄淑也是飞速地搜刮完了四人的储物法器芥子袋。
“一些凡铁兵器、一张‘掌火’符、一把引气境后期左右的破烂大锤、一些低等级的疗伤丹药,还有几册炼体之术,可惜不过是大路货色。”她清点了一番,收获还算不错。
“尤其是这张符箓,可谓是解了燃眉之急。我手上的符箓,多已耗在与那个长剑男追逃之时了,此符与那‘驭水’在手,总是多了些底气。”
接着他们也不再多留,此地战斗声响不小,很有可能会引来其他人,得迅速离开。
两人并肩而行,施暄炎控制傀儡的手法似乎也没有多么熟练,不提防在白骨堆中踩了个空,一个踉跄险些倒地,待稳住身形,便已经落在了后方。
与此同时,姜暄淑也在内心说道:
“前辈,您多费心,替我盯着些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