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30章 斩杀淫僧
狄云与丁典、凌霜华分别后,独自向东而行。半个时辰后,他来到了长江之畔,为了减少麻烦,他索性在路过的一个道观借了身衣服,把自己打扮成小道士的模样。
他沿着江边的小路前行,转过一个弯,眼前豁然开朗。柳荫下,三艘渔船静静停靠,船艄上炊烟袅袅升起,随风飘散。此时已过午时,狄云腹中正饥,闻着那鱼香,不禁加快了脚步。
刚靠近渔船,狄云便听见船艄上传来“吱吱”的煎鱼声,香气扑鼻而来,直勾勾地钻入他的鼻腔。他走上前,朝船艄上的老渔人抱了抱拳,说道:“打鱼的老伯,卖一尾鱼给我吃,行吗?”
那老渔人抬头看了他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嘴上却忙不迭地应道:“是,是!”他显然是奇怪一个“道士”为何要吃鱼。在常人眼中,道士作为出家人,本不该沾荤腥。但狄云本就不是真正的道士,自然对此毫不在意,对老渔人那探究的目光视若无睹。
片刻后,老渔人将一尾煎得金黄酥脆的青鱼盛在碗中,递了过来。狄云接过鱼,又道:“若有白饭,益发买一碗吃。”老渔人再次应了一声,盛了一大碗糙米饭给他。饭中混着番薯和高粱,虽不精致,却也实在。
狄云接过碗筷,坐在船艄上,就着鱼吃起饭来。刚吃了没两口,忽听得岸上传来一个嘶哑的声音,如破锣般刺耳:“渔家!有大鱼拿几条上来。”
狄云侧头望去,只见一个极高极瘦的和尚站在岸边。那和尚两眼极大,目光湛湛有神,透着一股狠戾之气,显然武功不弱。他身着喇嘛的僧袍,与中土的和尚截然不同。
那老渔人见状,忙道:“今日打的鱼都卖了,没鱼啦。”那和尚却怒道:“谁说没鱼?我饿得慌了,快弄几条来!没大鱼,小的也成。”老渔人无奈道:“真的没有!我有鱼,你有银子,干吗不卖?”说着,他提起鱼篓,翻过来一倒,篓底朝天,里面空空如也,哪还有半条鱼的影子。
那和尚见状,眼中闪过一丝贪婪,瞥见狄云身旁那条只吃了两口的煮熟大鱼,顿时两眼放光,叫道:“兀那道士,你那鱼卖给我吧?”本是出门在外,互相行个方便的事,一尾鱼让也就让了。但狄云一眼便认出这和尚的僧袍样式,乃是青海黑教“血刀门”的喇嘛样式。“血刀门”自“血刀老祖”以下,个个都是贪花好色之徒,奸淫劫掠,无恶不作。狄云生平最看不起这等败坏姑娘家清白的淫徒,心中顿时不悦,冷冷道:“不卖!”
那和尚一听,顿时大怒,喝道:“贼道士,我问你卖鱼,你竟敢不卖?你今天卖也得卖,不卖也得卖。”说着,便伸手向狄云抓来。
狄云见他来势汹汹,却毫不畏惧,竖起手中的筷子,以筷作剑,直刺他掌心劳宫穴。那筷子在狄云手中舞动,如同利剑一般,带着破空之声,直取和尚要害。
那和尚听得“嗤嗤”声响,心中一惊,知道这一筷若被刺中,只怕自己的手就废了。他急忙缩回手,向后退开,惊怒交加地瞪着狄云。
狄云却不理会他,继续低头吃鱼,仿佛方才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
那和尚见狄云如此轻视自己,更是气得七窍生烟。他抽出腰间的缅刀,刀身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恶狠狠道:“好啊,原来还是个练家子,爷爷差点看走眼了。那贼道士记住了,爷爷乃是青海‘血刀门’的宝象,免得待会阎王问起,不知是死在了谁的手里。吃我一刀!”
说罢,他大喝一声,挥刀便向狄云当头砍来。刀风呼啸,带着一股凶悍之气,直欲将狄云劈成两半。
狄云见他刀势凶猛,却毫不慌乱,放下碗筷,身形一闪,便已避开这一刀。他一掌拍向宝象的空门,宝象急忙撤刀,削向狄云手腕。狄云手腕一翻,躲过这一刀,后退一步,抽出腰间宝剑,剑光闪烁,直取宝象。
宝象横刀一挡,刀剑相击,发出一声脆响,火星四溅。狄云只觉手臂微微一震,心中暗道:“这宝象内力倒也不弱,只是招数太过粗陋。”
两人随即斗在一处。单论内力,宝象还在功力被封的狄云之上,但论及招数的精妙,宝象就万万比不上狄云了。
狄云和宝象斗了十几招,只觉其刀法怪异之极,每一刀砍过来的方位都让人难以捉摸。好在狄云见识广博,才能勉强与之相斗不落下风。换作旁人,只怕连一招都挡不住。
又斗了十来招,狄云渐渐摸清了宝象刀法的套路。见宝象又一刀砍来,狄云长剑在他刀身上轻轻一搭,斜斜一引,这一刀当即转向,竟反向宝象左臂砍去。
宝象不料有此变化,惨叫一声,半截手臂已被自己这一刀生生砍下。鲜血如注般喷涌而出,宝象心中一慌,转身便逃,想要远离狄云。
狄云见宝象要逃,低喝一声:“跑得了吗?”身形一晃,便已挡在宝象身前。
宝象见前路被阻,想也不想,当头一刀便砍去。他心中慌乱,这一刀虽狠,却已不成章法。狄云伸手在他手腕上轻轻一拂,宝象顿觉手上一麻,五指一松,再也握不住刀柄。
狄云伸手一捞,将宝象脱手的缅刀抓在手里,反手一刀,刀锋如闪电般划过宝象脖颈。
宝象指着狄云,嘴唇动了动,发出“咯,咯”两声,随即脖子上出现一道红线,鲜血喷涌而出。他直挺挺地向后一倒,再也不动了。
狄云从宝象的尸身上掏出一个油布小包和十来两碎银子,转身想回去继续吃鱼。然而,当他转身之后,却发现原本停靠在岸边的渔船此时已经划到了江中。原来刚才柳树下三艘船上的渔人见宝象拔刀砍人,甚为悍恶,早都悄悄解缆,顺流而下。狄云苦笑着摇了摇头,对此也是无可奈何。
狄云鱼吃不上了,便在柳树下找了一块大石坐下。他拿出那个油布小包,打了开来,见里面又包着一层油纸。再打开油纸,露出一本黄纸小书。封皮上弯弯曲曲地写着几行字,狄云并不识这种字体,但他知道“血刀门”属于藏传佛教的黑教,便猜想这是藏文。
狄云知道这《血刀经》是“血刀门”中的至高武学秘籍,便翻开来看。第一页上绘着一个精瘦干枯的裸体男子,一手指天,一手指地,面容极为诡异。旁边注满了五颜六色的怪字,形若蝌蚪,或红或绿。狄云瞧着图中男子,见他钩鼻深目,曲发高颧,面目黝黑,不似中土人物,形貌甚为古怪。而怪异之中,更似蕴藏着一股吸引之力,令人不由自主地心旌摇动,神不守舍。
狄云定了定神,向图中那人脸上细瞧,见他舌尖从左边嘴角中微微伸出,同时右眼张大而左眼略眯,脸上神情古怪,便因此而生。他好奇心起,便学着这人的模样,也舌尖微吐,右眼张而左眼闭。这姿势一做,只觉得颜面间甚是舒适,再向图形中看去时,隐隐见到那男子身上有几条极淡的灰色细线,绘着经脉。
狄云翻到第二页,见纸上仍绘着这裸体男子,只是姿势不同。左足金鸡独立,右足横着平伸而出,双手反在身后,左手握着右耳,右手握着左耳。一路翻将下去,但见这裸体人形的姿势越来越怪,花样变幻无穷。有时双手撑地,有时飞跃半空,更有时以头顶地倒立,下半身却凭空生出六条腿来。每幅图中都用红色绿色的细线,绘着经脉。
狄云看了几页,便发现这《血刀经》中所载的经脉运行的方位和寻常武学截然相反,倒是与“神足经”有些相同之处。他随即想到,这藏传佛教的武功多半是从天竺的瑜伽术中演化而来的,所以才会与天竺古瑜伽相通。
狄云接着向下翻,到了后半本中,那人身上没了经脉图,手中却持了一柄弯刀。狄云知道这《血刀经》分上下两部分,上半部分是血刀门中内功外功的总诀,下半部分乃是“血刀刀法”。
狄云翻看着《血刀经》,但觉这“血刀刀法”当真怪异之极,每一招都是在绝不可能的方位砍将出去。他见识广博,只看了三页,便已领会,这“血刀刀法”的每一招刀法都是从前面的古怪姿势中化将出来。前面图谱中有倒立、横身、伸腿上颈、反手抓耳等种种诡异姿势,血刀刀法中便也有这些令人绝难想像的招数。所以想要练习“血刀刀法”,就必须先学会前面图谱中的总诀。这《血刀经》中记载刀法的页数和记载总诀的页数相同,每练成一页总诀,才可以学习一页刀法。
狄云生性好武,此时见了这不循常理的武功,不禁见猎心喜。他将《血刀经》回头翻到第一页,学着图中那人的模样摆好姿势,催动内息,循图而行。片刻之间,便觉全身软洋洋的,说不出的轻快舒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