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治疗经验

一、肝气郁滞，疏通气血为要

肝藏少阳相火，其气升发，主疏泄，以舒畅全身气机，调节情志，疏泄胆汁、精液，促进脾胃运化，推动血液和津液运行等为其生理功能。《杂病源流犀烛》谓肝“其性条达而不可郁”。凡外感六淫，内伤七情，以及瘀血、痰湿、饮食等病因作用于肝，多致肝失条达之性，进而影响其他脏腑的气化过程及气血津液的运行输布。若肝气升发不及，疏泄失职，会引起以情志抑郁、胸胁或脘腹满闷、妇女月经失调为主症的肝郁气滞证，何梦瑶《医碥》云：“因郁而不舒，则皆肝木之病矣。”故肝气郁滞为肝病最常见的病理变化，亦是许多其他疾病病理变化之根由，可以产生诸多变证，正如朱丹溪所云：“气血冲和，万病不生，一有怫郁，诸病生焉。故人身诸病，多生于郁。”诸郁皆由肝致，“所以善治郁者必善调肝，肝气一和则气枢得畅，诸郁未有不解之理”（刘渡舟《肝胆源流论》），故调肝可以治百病也。

肝既疏泄无形之气，又贮藏有形之血，其疏泄之职司、气机之畅达，直接关系到血的运行。《血证论》云：“肝属木，木气冲和条达，不致遏郁，则血脉得畅。”肝疏泄正常，气机调畅，则气血和调，血脉畅达。肝失疏泄条达，气机郁滞不解，疏泄之令塞而不通，则气血失调，从而产生诸多病症。因此，肝病初为在气，久则伤及血分，血病又可进一步加重气病。是以气病可以导致血病，血病亦可加重气病。故疏通气血，令其条达，而致和平，是治疗肝病的基本法则。《医碥》云：“百病皆生于郁。人若气血流通，病安从作？”历代医家皆有示例，如李东垣治脾胃病注重疏运肝木、朱丹溪擅用苦寒降火却妙于开郁、叶天士创通络法而巧寓疏肝。凡此种种，皆贯彻“疏通气血”之旨于其中。

连师指出，肝脏气血失调常以肝气郁滞为先导，多因情志郁结所致。肝气郁滞而升发不及，少阳相火敷和不足，则表现为情绪善感多疑、忧虑消沉、郁闷不乐、胸胁苦满、神疲乏力等症状；若木不疏土，则见纳呆痞满、肌肉消瘦；气郁血行不畅，则成血郁，常见胁肋刺痛、女子月经不调等。肝气郁滞而升发不及，多见左关脉弦或小弦；肝气郁结，气机不利故见满闷，气机阻滞则胀痛。治疗肝郁，应遵循“木郁达之”之原则，疏肝行气，解其郁结，透发少阳，气得流通，郁证自除。肝郁初起之时，以舒导行气为主，然郁本无形，故治疗时只能轻取，不可力敌，用轻剂调拨气机，力求气机疏畅，不可过用辛香温燥之品克伐阴血，也不可药量过重，以防药过病所，于病不利。正如叶天士所云：“若过郁者宜辛宜凉，乘势达之为妥。”肝郁因部位不同，用药也各有侧重。舒展上焦之气，可用白蒺藜、桔梗、薄荷、紫苏梗、川芎；舒展中焦之气，可用香附、陈皮、佛手、郁金；舒展下焦之气，可用小茴香、乌药、枳壳、青皮、川楝子。若郁久累及血分，导致气滞血瘀，当行气与活血并用，然有轻重之别。轻者，舒气与养血活血合用；重者，理气共活血化瘀同法。若瘀阻肝络，则又宜辛润通络、和肝通络，宣通而不辛窜动血，化瘀而不峻猛攻逐。总之，和调气血以助肝气调达舒畅恢复肝脏的升发之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