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暗流涌动

很快，整个开封已经被全面占领，几十万闯军涌入城内烧杀抢掠。

李岩跟随闯军使者穿过混乱的街道，耳边充斥着哭喊声、马蹄声和兵器碰撞的声响。街道两旁的房屋大多门户紧闭，偶尔有几扇窗户后闪过惊恐的面孔。

使者在城西一处大宅前停下。这里原是开封知府的府邸，如今成了李自成的临时行辕。朱漆大门洞开，两列士兵持长枪而立，火把将门前照得通明。

“李公子请。”使者侧身让开道路。

李岩整了整衣冠，迈步而入。穿过三重院落，来到正厅前。厅内灯火通明，一个身着红布铠甲的中年男子正背对着门，负手而立。

“大王，李公子到了。”使者恭敬禀报。

男子转过身来，李岩不禁一怔。他想象中的李自成外表该是个极为聪慧的智者形象，毕竟他可是能多次让手持农具的闯军击败朝廷精兵的人啊，但实际情况却大相径庭，李自成的长相无比平凡，身形也并不健壮，脸上还有着定型已久的鞭痕，但他的那双眼睛却锐利如刀，仿佛能看透人心。

“久闻李公子才名，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李自成笑笑道。

李岩拱手行礼道：“败军之将，不敢当闯王谬赞。”

“败军之将？”李自成摇头，“李公子此言差矣。开封城破，并非你的过失，实乃朝廷腐败所致。李公子成名已久，想必也深知民间疾苦。”

李岩沉默不语。他想起父亲临终前的嘱托，想起城中饥民的惨状，想起周延儒信中所言，心中五味杂陈，面色有些难看。

李自成见状，继续说道：“我起兵并非为了一己之私，而是为了天下苍生啊。如今朝廷昏庸，民不聊生，朱家王朝气数已尽！公子也是姓李的，祖上当为同宗，公子何不同我一起共谋个荣华富贵？”

见李岩依旧在犹豫。

李自成抚摸着脸上蜈蚣状的旧疤，突然将匕首插进檀木案几：“天启二年腊月初七，我因太饿吃了偷吃了一个雏鸡，挨了夫长一鞭，这鞭痕让我明白了两件事——第一，权力是最有价值的东西！第二，还是权力！有了权力，什么困难都可以迎刃而解！”

李岩抬起头，正对上李自成的目光。那双眼中闪烁着炽热的光芒，仿佛能点燃人心中的火焰。他忽然明白了，为什么这个昔日曾是驿卒的平凡人却能聚起百万之众，鼓动人心的手段确实厉害。

“闯王......”李岩刚要开口，忽然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喧哗。

“报——”一名探子飞奔而入，“紧急军情！”

李自成眉头一皱：“讲。”

“吴三桂已经降清，清军已突破山海关，正向京师进发！崇祯皇帝已下诏勤王！”

厅内一片哗然。李岩心中一震，他没想到局势变化如此之快。李自成却神色如常，只是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

“知道了，下去吧。”李自成挥退探子，转向李岩，“公子以为，此事当如何应对？”

李岩沉吟片刻：“清军来势汹汹，若任其南下，恐有亡国之危。但若此时与朝廷联手，又恐......”

“恐什么？”

“恐朝廷秋后算账。”李岩直视李自成，“闯王当知，朝廷向来忌惮义军。即便暂时联手，事后必会清算。”

李自成大笑：“好！好！果然不愧是李公子，一语中的。”他收起笑容，正色道，“所以，我们更要抓住这个机会。清军南下，朝廷自顾不暇，正是我们夺下北直隶地区的好时候！”

李岩心中一动。他忽然明白了李自成的用意。这哪里是什么义军，分明是一支蓄谋已久的政治力量，李自成下一步，将图谋整个天下！而自己，似乎正被卷入一个巨大的漩涡之中。

“公子可愿助我一臂之力？”李自成再次问道。

这一次，李岩没有犹豫。他深深一揖：“愿为闯王效劳。”

李自成满意地点点头：“好！从今日起，你就是我闯军的人，你还没立功，我先安排你入我的智囊团吧。来人，为李岩安排住处。”

走出正厅时，李岩抬头望天。夜色深沉，乌云密布，不见星月。他摸了摸怀中的锦囊，想起那封信。

江南，故人。

或许，这就是命运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