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嫂子

说完恨不得咬断咬断舌头，废话，人家不在这睡在哪睡。

“我去洗洗，你先睡，饿的话柜上有蛋糕。”说完拿着毛巾出去了。

宋薇坐起来，摸不准男人什么意思，但人嘛，天生对美好的事物有好感，她也不例外，虽然没谈过恋爱，但爱看帅哥呀，还得是陈东年这种原生态，浑身充满野性，看着能干倒一头牛的男人带感。

事已至此，看帅哥吧。

苦中作乐，宋薇最会了。

窗户正对院子，五个格子切割开，玻璃擦得干净，陈东年就在院子的一口缸旁边，脱了背心，舀水洗身上。宋薇咬掉小熊蛋糕的耳朵，偷摸看男人洗澡。

王素兰听见动静从侧屋出来，拉着陈东年不知道说什么。

好一会，陈东年才回来。宋薇裹着被子尽力往墙边缩，陈东年看着动过的蛋糕袋子，关了灯上炕躺下，家里就一床被子，他伸手又缩回，几番来回，最终抖开自己的外套盖着。

夏夜天热，深夜的村庄静悄悄，宋薇在这种寂静中睡了很长很长的一觉。

……

晨光透过玻璃照在炕上，宋薇挣开眼，伸了一个大懒腰，难得好觉。如果不是看见陈东年提着桶往大黑缸里倒水，她都要怀疑昨天发生的一切是梦。

缸足足有半人高，起码得五担水才能装满，陈东年已经挑回两担。

宋薇把新娘头梳开，编了一股麻花辫斜拉在胸前，边梳边感慨，不熬夜玩手机的人头发就是好，又多又黑，一把攥不住。

陈东年倒完水抬头，明显愣了一下，面容素净的人站在门前，额上的医用纱布贴显出几分病弱，晨光在脸上跳跃，连细小的绒毛都看得清。宋薇抬头遮住阳光，微微眯着眼看他。

反应过来的陈东年立即低头挑担，左右勾起两只桶，略显慌乱地说：“妈在灶房做早饭，快好了。”说完挑着桶出去了。

宋薇觉得莫名其妙，去灶房找王素兰。

王素兰睡眠少，以前是愁得睡不着，昨晚高兴得睡不着，小儿子娶上媳妇，她心里的大石头落下了，将来到了下面也能跟孩他爸交代。

左盼右盼天都不亮，等东方泛起一丝青，便爬起来给儿子儿媳做早饭。

镇上买的小米，加几块自己家种的南瓜，味道香甜又养胃，配上自家腌的萝卜干，够把人馋虫勾出来了，这哪够，王素兰解开锅盖，圆嘟嘟的大包子，恨不得把最好的都给好不容易娶的儿媳妇。

事实上，这已经是村里最好的早餐了。

村里大都吃青稞面，逢年过节才买白面，王素兰把珍藏的白面拿出来，倒油调了馅，做出一锅热气腾腾的大包子。

土豆馅好吃，白菜粉条馅更是惊为天人，不管哪一样，在那时都很稀缺，宋薇心里没波动是假的。

尝过后，出于礼貌，宋薇坚持等陈东年回来再开饭，看在王素兰眼里，便是宋薇对自家儿子体贴。

陈东年挑满水，屁股刚挨到炕沿，房后隐约传来吵嘴的动静，王素兰担忧地听着，陈东年仿佛习惯了，三两口解决一个包子。

宋薇不知所谓，小口喝着小米粥。

砰！锅碗瓢盆落地裂开的声音传来，声音也大起来，王素兰再也坐不住了。

“你还有脸说，你给我家拿啥了，啊，你说！”

“有人结婚你就说这事，有意思吗？”

“要不是有两个孩子，我早不和你过了！”

“你当我稀罕和你过，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心眼看不起我。”

“这日子没法过了呜呜呜呜……”

宋薇跟着王素兰和陈东年过去的时候，姚红霞正坐在地上哭，两个孩子跟着妈妈一起哭。陈东升气呼呼靠着墙不说话。

姚红霞见来了人，嗓门更大了，边哭边说：“妈，日子没发过了！呜呜呜，你看看这个家像什么呀。”

“红霞，你先起来，地上凉。”王素珍蹲在地上劝大儿媳，宋薇哄着两个孩子。

“我不起来。”姚红霞躺在地上撒泼，“接我过门才给了一头猪，给你小儿子娶媳妇出手就是三千块，妈，你说我心里能舒坦吗？”

“你闭嘴！”陈东升呵斥：“我们结婚那会什么境况，能和现在一样吗？”

“我就说了一句，你还想打我，我说错什么了，啊？当初你们家骗我结婚……”

陈东升撸起袖子想把姚红霞从地上拽起来。王素兰瘦小，根本挡不住，两个孩子见父母动手，哭声瞬间尖锐，差点划破房顶。宋薇心里没由来发悚，下意识捂住耳朵，想逃离。

还没走两步，被来人拉到一旁，高大的身影立在面前，安全感十足，陈东年不怒自威：“闹够了没有？”

……

陈家早年是陈家坪数一数二的人家，男人卖力能干，女人贤惠持家，孩子听话懂事，谁看了不说一声羡慕。

很平常的一天，能干的陈家男人回来了，说是回家修养，没过两个月，竟然过世了。原来是在矿洞没日没夜地干，熬坏了身子，花了很多钱也无力回天，村里人唏嘘不已。

羡慕陈家的人不羡慕了，都是拿命换来的，有多少本事赚多少钱。

陈东升没考上高中就回家跟着王素兰种地还账，陈东年在城里念高一，父亲去世后，他辍学回家，当时村里人人都说，陈家的小儿子最像他爹，踏实能干，看着吧，要不了多久，陈家的日子将重回当年。

王素兰也是这么想的。

谁也没想到，陈东年后来能成那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