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初战失利，困厄愈深
林风的影子异状让楚亦安心头一紧，未等他细思。
战鼓声声，那声音如重锤般敲在众人的心头，血色冰锥已如雨点般袭来，冰锥划过空气，发出尖锐的呼啸声。
众人严阵以待，防护大阵震颤，那震颤之感仿佛顺着地面传至脚底。
此时山道尽头玄色旌旗涌动，血祭傀儡现身，危机如汹涌潮水般迫近，楚亦安心焦，这时有人喊“青龙位交给我”。
血色冰锥撞击防护大阵的闷响如同催命符，每一声都让楚亦安的心猛地一缩，他额间渗出的冷汗与雨水混作一处，冰凉的触感让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他透过四象阵盘蒸腾的灵雾望去，山道尽头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玄色旌旗，每面旗帜下方都立着三具血祭傀儡——那些被抽干精血的修士尸体正随着鼓点机械地叩击胸膛，空洞的眼眶里亮着幽绿磷火，那幽绿的光芒在黑暗中显得格外阴森，让人不寒而栗。
“青龙位交给我。“公孙夏河突然按住阵盘东南角，她发梢凝结的冰晶正以诡异的角度折射红光，那红光如同一抹不祥的预兆，“雪莹的冰鸾灵气在阵纹里躁动，这暴雨...“
话音未落，三百丈外的血傀儡突然整齐地张开下颌。
楚亦安瞳孔骤缩，那些喉咙深处闪烁的紫色光斑让他想起古籍记载的尸爆术。
他横剑划出半圆剑气，却在灵力激荡的刹那，瞥见林风佩剑上的双影诡异地重叠又分离。
“结玄武盾！“赵爽的暴喝裹着雷火符炸响，那炸响声震得人耳膜生疼。
七十二面焰墙仿若火山怒喷般拔地擎天，刹那间，漫天紫芒似陨星骤坠，那紫芒如汹汹燎狱之芒，携着炙骨灼肤的汹汹热息，直烤得人面颊如遭火炙，剧痛难忍。
护御光罩在雷霆般的震荡中绽裂出蛛罗密纹般的裂痕，楚亦安耳畔陡然响起仿若兽爪撕裂生肉的闷响——一名外门弟子被洞穿屏障的锐芒残片齐肩削去了半边臂膀，那血沫飞溅、筋肉翻卷的瘆人惨景，直让他胃中如翻江倒海般一阵痉挛。
玄天宗弟子的狞笑从四面八方涌来，那笑声如同恶魔的低语，让人毛骨悚然。
楚亦安咬破舌尖将精血抹在剑脊，青芒暴涨的刹那，他看清了那些隐在傀儡群后的黑袍阵师。
他们脚下延伸的暗红阵纹竟与四象大阵的灵力脉络惊人相似，就像镜中倒影般精准复制着每个阵眼变化。
“他们在蚕食阵灵！“公孙夏河突然喷出口冰蓝色血雾，那血雾带着丝丝寒意，扑面而来，手中结印快得带出残影，“阵盘西南三十度，坎水位！“
楚亦安剑锋急转，却发现本该镇守巽位的林风竟偏离了既定方位。
那个总是与他背靠背作战的兄弟，此刻正将佩剑深深插进阵枢灵脉，剑柄处隐约浮现的魔纹与暴雨中坠落的冰锥产生诡异共鸣。
“林师兄？“赵爽甩出的缚妖索突然在半空僵住。
她看着林风反手割破掌心，带着黑气的鲜血竟让防护大阵裂痕蔓延的速度减缓三分。
震耳欲聋的嘶吼撕裂雨幕，第一波妖魔终于现身。
七丈高的双头尸魔撞碎山石，每步落下都在地面烙出腐蚀的焦痕，那焦糊的气味刺鼻难闻。
更可怕的是那些贴着阴影蠕动的影妖，它们从阵亡者的伤口钻入，眨眼间就把同门师兄弟变成眼眶淌血的傀儡。
楚亦安挥剑斩断扑向阵枢的影妖，剑刃传来的震颤却让他心头剧震——这些妖魔的魔气竟能与四象阵的灵力共生。
当第二波血傀儡自爆的紫光撕开玄武盾缺口时，他终于看清真相：玄天宗在利用四象阵的灵力反哺妖魔！
一种被算计的愤怒在他心底熊熊燃烧，可此刻没时间懊悔，得赶紧想办法应对。
“撤去离火位！“公孙夏河的声音已带颤音，她脚下冰霜正逆着雨水攀上膝盖，那刺骨的寒冷仿佛要将她的双腿冻僵，“他们在用我们的阵...“
血色闪电突然劈中阵盘中心，楚亦安被气浪掀飞三丈，气浪裹挟着尘土和雨水，打在他脸上生疼。
当他撑着断剑起身时，正看见林风在漫天血雨中露出从未有过的诡异微笑。
那个曾与他共饮烈酒畅谈御剑之术的兄弟，此刻瞳孔里游走着两道细如发丝的金线。
“楚师兄小心！“赵爽的雷火符在楚亦安身后炸开，将偷袭的尸魔轰成碎片。
但更多的妖魔从阴影中涌出，它们似乎格外中意吞噬那些受伤弟子的精血，每吞噬一人，体表的魔纹就明亮一分。
楚亦安抹去嘴角血沫，突然注意到所有阵亡者的鲜血都在朝着林风脚下汇聚。
那些血珠违反常理地悬浮着，组成与公孙夏河冰绡上如出一辙的霜花纹路。
当第四声战鼓响起时，整座青云山的影子都开始扭曲蠕动，仿佛有无数双手要从地底破土而出。
“不对...“他挥剑斩断缠上赵爽脚踝的影妖，喉间泛起铁锈味，“我们的阵法成了他们的养料。“
公孙夏河突然发出一声清啸，冰鸾虚影冲破雨幕的刹那，楚亦安看见她左肩浮现出与林风眼中相同的金线。
但下一瞬，这位总是冷若冰霜的女子竟反手将冰锥刺入自己心脉，喷涌的冰蓝色血液瞬间冻结了整片阵枢区域。
刹那间，周围的温度骤降，仿佛掉进了冰窖，雨水与霜花交融，形成了一层晶莹的冰壳，发出清脆的声响。
“楚亦安！“她在冰封中嘶吼，声音像是从极北荒原刮来的寒风，“看影子！“
楚亦安猛然回头，在赵爽被火光拉长的影子里，赫然蜷缩着第三道轮廓。
冰霜沿着阵枢灵脉疯狂蔓延，公孙夏河心口迸射的冰蓝色血液在半空凝结成霜花。
楚亦安看着那些晶莹剔透的花瓣穿透雨幕，忽然想起半月前在寒潭边与她推演阵法的情景——当时她指尖凝结的霜花也是这样旋转着坠入潭水，在月光下折射出十二种卦象。
“坎水位生门逆行！“他猛然暴喝，剑锋刺入冰层时带起璀璨的星火。
阵盘上龟裂的纹路突然倒转，原本被蚕食的灵力如同回潮般涌向核心。
赵爽的雷火符应势爆响，仿若惊雷乍破，七十二道焰墙在酷寒冰霜的淬砺之下，竟脱胎换骨般幻化成紫电金芒交织的镣锁，链身流转着神秘而威严的弧光。
林风佩剑上的魔纹突然发出刺耳鸣叫。
楚亦安分明看见那些游动的暗纹在霜花映照下扭曲挣扎，就像被烈火灼烧的毒蛇。
当第三朵霜花嵌入林风眉心时，那双爬满金线的瞳孔突然恢复清明。
“楚哥！“林风嘶吼着拔出深插灵脉的佩剑，剑身迸发的青光竟裹挟着魔气，“西南巽位有破绽！“
楚亦安来不及细想，纵身跃向阵盘西侧。
他足尖点在冰霜上的瞬间，突然明白公孙夏河为何要自封心脉——那些悬浮的霜花根本不是什么防御结界，而是将整座四象大阵倒转为绝杀之局的阵眼！
暴雨中的血腥味突然变得粘稠，那股浓烈的血腥味让他几近窒息。
楚亦安挥剑斩断七道偷袭的影妖，剑刃传来的震荡让他虎口崩裂。
当玄天宗阵师脚下的暗红阵纹开始燃烧时，他终于看清真相：原来对方复制的不仅是四象阵的灵力脉络，更将整座青云山的灵脉都炼成了献祭大阵。
一种深深的懊悔涌上心头，他后悔自己的鲁莽，但此刻，必须集中精力寻找破局之法。
“我们中计了。“公孙夏河的声音突然在神识中响起，带着冰晶碎裂的脆响，“从三个月前魔气渗入山门开始，他们就在等我们启动护山大阵。“
楚亦安剑锋微滞，三日前在掌门殿请战的场景突然浮现。
当时他力排众议提出主动出击，甚至用本命剑魂立下军令状。
此刻想来，那些在议事时始终沉默的长老们，恐怕早就看出护山大阵的异常波动。
“现在不是懊悔的时候。“他咬破舌尖将精血喷在剑身，青芒暴涨的瞬间斩碎三具血傀儡，“赵爽！
震位雷火！“
豪爽女子应声掷出三十六道符咒，却在结印时突然踉跄。
楚亦安转头望去，只见赵爽右肩不知何时爬满蛛网状的紫纹，那些魔气竟顺着她操纵的雷火符反噬入体。
“别管我！“赵爽硬生生扯下被侵蚀的右臂，鲜血喷溅在符纸上竟燃起黑炎，“林风小心背后！“
七丈尸魔的利爪擦着林风后背划过，在玄铁甲胄上刮出刺目火星。
楚亦安刚要松口气，突然发现公孙夏河冰封的身躯开始透明化——那些霜花正在吞噬她的本命精元！
一种深深的担忧和焦急充斥着他的内心，他绝不能眼睁睁看着公孙夏河牺牲。
“坚持住！“他挥剑劈开雨幕，剑气掀飞五名玄天宗弟子。
当指尖触到冰层的刹那，彻骨寒意竟顺着经脉直冲紫府，冻得金丹都泛起白霜。
公孙夏河睫毛上的冰晶突然颤动：“傻子...这是玄阴锁魂阵...“
楚亦安猛然惊醒。
三日前她独自前往后山禁地探查魔气源头，回来时裙角沾着的根本不是晨露，而是玄阴寒潭的千年冰髓。
原来从那时起，她就准备用性命为代价逆转杀局。
“吼！“
双头尸魔的咆哮震碎山岩，楚亦安护着冰层旋身避让。
余光瞥见林风剑锋上的魔气愈发浓重，那些游动的暗纹竟与玄天宗阵师脚下的血阵产生共鸣。
“楚师兄当心！“赵爽的嘶吼带着血气。
楚亦安回身横剑格挡，却见本该袭向自己的尸魔利爪突然调转方向，重重拍在林风胸口。
骨骼碎裂的脆响中，林风喷出的鲜血在半空凝成诡异符咒，那些魔纹遇到血珠竟如活物般扭动起来。
“原来如此...“楚亦安瞳孔骤缩。
他终于看懂林风眼中的金线并非魔气侵蚀，而是有人在他神魂中种下的傀儡符！
紫色闪电突然撕裂天际。
玄天宗阵师脚下的血阵腾空而起，化作九条赤鳞巨蟒扑向阵枢。
楚亦安挥剑斩碎最近的两条，却在第三波冲击中被掀翻在地。
当他挣扎着撑起身子时，正看见公孙夏河的冰棺出现裂痕。
“不要！“他嘶吼着扑过去，浑然不觉背后袭来的影妖利齿。
千钧一发之际，林风突然暴起。
他手中魔气缠绕的佩剑竟迸发出纯阳剑气，剑光过处，九条血蟒同时发出凄厉哀嚎。
更令人震惊的是那些钻入他伤口的魔气，此刻竟化作金色符文流转周身。
“楚哥快走！“林风七窍都在渗血，声音却前所未有的清明，“他们在我元婴里种了噬心蛊，霜花...霜花在帮我压制...“
话音未落，他胸前突然爆开血花。
楚亦安眼睁睁看着挚友的元婴破体而出，那本该纯净无垢的小人儿周身爬满金色蛊虫。
更可怕的是元婴手中捧着的，赫然是半枚染血的霜花。
暴雨在这一刻诡异地静止。
公孙夏河的冰棺轰然炸裂，万千霜花裹挟着她的元神冲天而起。
楚亦安伸手去抓，却只触到一片冰凉的衣角。
当那些霜花融入护山大阵的瞬间，整座青云山突然响起清越凤鸣。
“冰鸾涅槃...“赵爽望着天际展翅的虚影喃喃道，“她把自己炼成了阵灵！“
玄天宗阵师突然发出非人惨叫。
他们脚下的血阵开始反噬，暗红纹路如同活蛇般钻进施术者七窍。
楚亦安趁机挥剑斩碎最后三条血蟒，却在转身时浑身血液凝固——
就在众人在地面苦战之时，九霄云外，玄天宗宗主负手而立。
他每踏出一步，就有青云弟子化作血雾，那些精血在空中凝成阶梯，托着他缓缓走向护山大阵最脆弱的阵眼。
“拦住他！“楚亦安嘶声怒吼，手中剑诀快得撕裂指尖。
但七十二名黑袍修士如同鬼魅般浮现，他们结成的天罗地网竟将青云门所有长老困在八卦阵中。
楚亦安挥出的剑气撞在结界上，只激起一圈血色涟漪。
暴雨重新倾盆而下，混着血水在地面汇成溪流。
楚亦安握剑的手止不住颤抖，他看见玄天宗宗主袖中飞出的玉如意轻轻点在阵眼上，那动作优雅得像是要叩响谁家的门扉。
护山大阵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裂痕中渗出的不再是灵气，而是粘稠如实质的魔气。
楚亦安忽然听见识海中响起公孙夏河的声音，那声音裹着冰晶碰撞的脆响，却只来得及说半句：“小心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