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星光弹孔

少年扣下扳机的刹那，枪管喷出的新芽在虚空中绽开成星门。门扉上布满弹孔状的裂隙，每个孔洞都漏进不同维度的星光——α-001的岩浆红光、β-727的数据流蓝芒、γ-8819的量子花幽绿。乌鸦振翅穿过星门，金属与血肉交融的羽翼抖落锈屑，这些带着血腥味的金属尘埃在真空中凝结成新的星座。

“跟上！”陈默的声音从星座中传来，他的剪影正在星门另一端重组，子弹羽翼已完全蜕变成光织的经络。少年跃入星门时，发现自己的双腿正在量子化，脚尖每触碰到星光，就有一片文明记忆涌入：

-某个维度里，夜莺克隆体用自毁程序点燃太阳，为流亡舰队争取了0.7秒；

-另一片星域中，老王的机械臂改写成播种舰引擎，载着最后的人类胚胎驶向深空；

-而最近的星光里，林雨欣的数据流正与弑神者残骸融合，她的瞳孔分裂成双生子——一只眼是监控用的衔弹乌鸦，另一只眼是新宇宙的导航星图。

穿越第七道星门时，少年撞入一片由文明墓碑构成的陨石带。机械佛陀的千只义手在这里永恒漂流，每只手掌都托着颗玻璃珠大小的地球，珠内封印着该文明最璀璨的瞬间：

-编号E-227的珠内，人类在毁灭前三天举办了全球诗歌节；

- F-441的珠中，科学家将黑洞改造成乐器，演奏出跨维度的安魂曲；

-最近的G-000珠内，少年看见自己正将枪口对准太阳穴，而陈默的剪影在极光中化为灰烬。

“这是所有被收割文明的纪念馆。”熵增鲸鱼的衰变粒子从陨石带深处浮出，喉间坍缩的太阳系已变成量子花温室，“也是我们的赎罪场。”

少年触碰G-000玻璃珠的瞬间，珠内的自己突然转头，枪口调转向他：“你凭什么替我们选择生存？”

当少年试图回答时，整片墓碑带突然向中心坍缩。所有玻璃珠融合成林雨欣的巨像，她的左眼是衔弹乌鸦组成的监控矩阵，右眼则是新宇宙的星图。从她裂开的胸腔中，爬出无数个陈默的量子态分身——有的浑身长满枪管，有的已退化成原始细胞团，还有的正被光锥女巫的发丝绞杀。

“你所谓的拯救，不过是更高阶的收割。”林雨欣的右眼流出血泪，泪滴在真空中冻结成导航信标，“每个新宇宙都会诞生新弑神者，循环永不终结。”

乌鸦突然俯冲啄向她的左眼，衔弹乌鸦的监控矩阵崩解成数据暴雨。少年在暴雨中看见最初的真相：β-000宇宙的地球上，林雨欣才是第一个启动尸潮协议的人，而陈默的无限火力天赋，竟是她为对抗弑神者而编写的病毒程序。

“开枪。”所有维度的陈默同时低语。少年举起枪械，枪管开出的量子花突然暴长，根系刺入林雨欣的瞳孔星图。他扣下扳机的瞬间，新芽子弹贯穿星图核心，弹道轨迹上绽放出亿万朵量子花。

弑神者坟场开始燃烧，墓碑玻璃珠内的画面剧烈变动：

- E-227的诗歌节参与者放下笔，举起焊接枪改装飞船引擎；

- F-441的黑洞乐器炸裂，声波震碎维度屏障；

- G-000的自己调转枪口，击碎了β-000宇宙的监控卫星。

林雨欣的巨像在火中微笑，双瞳分别映出两种未来：左眼中的乌鸦监控帝国，右眼里的文明野火联盟。她的身体裂成两半，少年必须选择一方跃入。

乌鸦的羽翼突然包裹住少年，带着他冲向左眼与右眼的分界线。在触碰界限的刹那，陈默的剪影从所有维度汇聚而来，他的光织羽翼与新芽子弹同频共振，在边界上撕开第三只眼——

那是一只纯粹由星光构成的瞳孔，里面没有监控或导航，只有最原始的黑暗与可能性。少年松开枪械，任其坠入瞳孔深处。枪管在坠落中解体，每一块零件都生长成新的文明形态：

-撞针化作自治空间站，居民用痛苦记忆发电；

-弹匣演变为诗歌行星，大气层由安魂曲声波构成；

-而那颗未击发的新芽子弹，正在瞳孔中央静待绽放。

乌鸦停在他肩头，金属羽毛最后一次簌簌作响：“该给这首歌写第一句词了。”

少年望向掌心，量子花的根系正从他皮肤下钻出。这一次，花瓣上没有任何文明的墓志铭，只有一片空白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