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秋收忙（2）
砍玉米，掰玉米，装玉米，运玉米，剥苞衣，晒玉米，收玉米，收玉米杆儿，脱粒儿......
经过近十日的辛勤劳作，周四海一家这才将七亩地的玉米收拾妥当。晒干的玉米粒儿装袋保存，半干的玉米杆儿收回家中充当柴火。
这头才刚收完玉米，那头地里的稻谷也进入了收获期。
大伙尚未来得及歇下来喘口气，便又再次拿起镰刀，纷纷涌入田间，镰刀挥舞，汗水四溅，唰唰的收割声此起彼伏，响彻田野。
这一忙活便又忙活了整整半个月时间，地里那一簇簇金黄色的稻谷才变成一袋袋金黄色的稻粒。
二者有所不同的是，玉米并不在缴纳的公粮之列，因此玉米粒儿晒得极其干燥，砸地上能出声，搁嘴里能嘣牙。
稻谷的待遇便有些极端了。
留作自家食用的稻谷那是晒足了三遍，扬净了三遍，颗颗饱满，粒粒金黄。
而那准备用于缴纳公粮的稻谷，仅仅晒了两遍，扬了一遍，不仅隐约中带着一丝湿气，还掺杂着近半成的空壳。
即便如此，周四海家这种做法已经算得上是厚道的了。
有的人甚至会往稻谷里里掺入少量泥沙增重；有的会装袋后给底部稻谷浇水；有的甚至就随便晒晒，只把表皮晾干就直接送到粮管所去。
当然，粮管所的工作人员也不是吃白食的，他们对于各种作弊手段早已了如指掌。
在检查时，他们会随机挑选几袋稻谷，首先检查袋子底部是否潮湿，再用粮食探子取样，最后取出扁圆的竹筛，一抛一转一抖一扬，不管是泥沙还是空壳都无所遁形。
“嚯，你这稻谷装的有意思，底部浸水，中间掺沙，顶上空壳，还就只有个壳干，内里全是湿的，但凡太阳底下晒上一晌午都达不到你这湿度，就这么几个法子用全乎了，拉回去吧，收不了！”
“就这袋不行，要不你再抽两袋看看，其他的保准没问题！”
“我都抽三四袋了，袋袋都这样，非要我将所有的都查一遍才死心是吧，我没那闲工夫陪你耗，拉回去拉回去，再磨磨唧唧的，下回我就按最高标准检查你的！”
“别别别，我这就拉回去，我这就拉回去！”
“下一个......你家的还成，没掺沙子没泡水也没啥空壳，就是没晒干透，湿了一些，你是想拉回去晒晒再过来，还是折一成来算......折一成啊，行，那边登记称重去，下一个！”
“晒得挺干，各方面都挺不错的，按正常标准来算吧......”
“有点空壳但还行，勉强在标准内吧，这回放过你，下回再这样要折一成的啊......你家一共五口人，二十五亩地，一亩地缴纳六十公斤粮，一共是一吨半......三千零六十斤，多了小半袋，拿个袋子给他装回去......”
“下一个......”
“......”
早上天还没亮就赶着牛车出发，尚未开门的粮管所前却已是人山人海，老老实实地排了半天队，看了小半天热闹，终于赶在午饭之前将今年的公粮给缴了，拉着多出来的六十斤稻谷回家去了。
“还是牛车得劲啊，一吨半的稻谷一趟就给运完了。大队也是赚钱得很，一年开张个两回就够吃上一年的，借半天就是一块钱，一年两季，一季至少个把月，光这两个月就能挣个百多块。
再算上平日里零零散散的收入，就这一头牛就能挣个两百块的，自己辛辛苦苦跑山十天半月也就挣这么点儿钱......”
花了一块钱租了这牛车半天，剩下的半天自然不会让它闲着。
交完公粮，周四海赶着牛车，拉着媳妇孩子到了地里，将那打完稻谷的稻杆儿往车上搬，两三趟便将十五亩地积攒起来的稻杆儿悉数搬回了村中。
这稻杆儿可不是随便一堆一放便完事了的，不然，那大风一刮大雨一下，它们就全都腐烂化泥了，得将其层层堆叠成高耸且紧实的草垛才成。
堆草垛也算是个技术活儿，首先得挑一个远离易燃物且通风良好的地儿；
然后在这地面上均匀地铺上一层较厚的稻杆儿作为底层，防止草垛底部潮湿；
接着往上逐层堆叠稻杆儿，每次稻杆儿不仅要铺得平整均匀，还得注意稻杆儿的方向。草垛的底部和中部，稻杆儿的谷穗需朝里，到了顶部，稻杆儿的谷穗朝外。且每往上堆叠一层，还需用草叉将其压实；
待所有稻杆儿都堆叠好了，最后一步便是加固。绕着草垛儿打四颗手臂粗的木钉，先用一层网将整个草垛网在其中，再用两根麻绳分别穿过草垛顶部交叉系于木钉上。
这一步完成后，草垛儿这才算完工了。若无不可抗力的自然因素或人力因素，这草垛儿能屹立一两年不倒塌。
草垛堆好，周四海夫妻二人收拾着那堆叠过程中散落于地的稻杆儿，三孩子便疯了似地绕着草垛玩起了你追我赶的抓人游戏，周四海抬头看了一眼便由着他们去了。
“大哥，你快来追我啊，你跑得太慢了，抓不到我了吧，哈哈哈哈！”
“周卫民，你别得意，等我追上了，绝对把你摁地上打！”
“那你追啊，使劲追啊！”
“等等......哥哥......等等我......”
“啊！我的牙！我的牙掉了！”
乐极生悲，跑在最前头的周卫东不知踩着了什么，脚下一个踉跄，整个人栽倒在草垛上。草垛虽然压得紧实但整体还是松软的，摔上面并不会有啥事。
但架不住周卫东却是个倒霉催的，张开的大嘴不偏不倚地挂在了网上，起来的时候一使劲，一只门牙便被网给扯了下来，嘴里一个黑洞呼啦啦地往外冒着血，吓得三人都不敢动弹了，站在原地拼了命地哭爹喊娘。
“阿耶，阿娘，你们快过来，为民的牙没了！”
“牙，牙没了，哥哥牙没了，阿耶阿娘，二哥没牙了！”
“阿耶，阿娘，我的牙，我的牙啊！”
“来了来了，我看看......没事，为民这也到了换牙的年纪了，还会长的，去把那牙捡起来，回去扔床底下，这才能长一颗好牙出来。”
“为什么扔床底下能长一颗好牙出来啊？”
“你阿公阿婆就是这么说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