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暗道里的阴湿寒气渗进骨髓，楚寒攥着明月公主的裙裾在石壁上擦出火星。
当磷粉珠最后的蓝光熄灭时，两人重重摔在泛着腥气的青石板上。
“这是......“明月撑着裂开的玉镯起身，鎏金护甲划过石壁带起一串暗红碎屑。
那些扭曲的咒文在黑暗中泛起微光，竟与楚寒腕间渗血的星纹产生共鸣。
楚寒咽下喉间血腥，借着系统残存的光晕凝视咒文：“丙辰年腊月初七，公主在梅林等的那个人，其实早被王丞相做成了人彘。“她突然抓起明月颤抖的手按在咒文中央，“摸这里的笔锋转折，是不是和当年太常寺少卿的批命折子如出一辙？“
明月触电般缩回手指，却见咒文缝隙渗出粘稠黑雾。
那些雾气凝成她最熟悉的字迹——正是当年替她传递书信的伴读女官临死前咬破指尖写的血书。
“你以为我为何会知道冷宫偏殿第三块砖下藏着桂花糖？“楚寒突然哼起半阙江南小调，破碎的尾音惊散了即将成型的黑雾。
这是原著里明月与青梅竹马的太子暗卫约定的求救暗号，而那个少年早在三年前就被做成了引魂幡的祭品。
明月踉跄着后退撞上岩壁，腕间素帛突然绷直成弦：“你究竟是谁派来的？“她指尖凝出冰晶抵住楚寒咽喉，“连王叔都不知晓的秘事......“
“我知道你右肩胛骨下有朵烫伤的芍药花。“楚寒不退反进，任由冰刃刺破皮肤，“那年东宫走水，太子将你推进荷花池时，烧断的房梁砸中了给你送生辰礼的小太监。“她突然扯开衣领，锁骨下方赫然是同样的芍药疤痕，“但我这个，是今晨用滚水新烫的。“
暗河不知从何处传来铁索拖拽声，系统突然在楚寒识海里炸开警报。
她反手将明月扑倒在地，三支淬毒的袖箭擦着发髻钉入咒文。
那些暗红纹路遇毒竟开始蠕动，像无数苏醒的血蜈蚣。
“王叔的噬魂蛊。“明月突然翻转手腕，素帛缠住楚寒的腰身往右侧暗道甩去，“跑！
这些蛊虫专食记忆！“她在空中旋身踢碎岩壁某处，坠落的钟乳石封死了来路。
楚寒被素帛勒得眼前发黑，却听见系统机械音在耳鸣中格外清晰：【灵力残余12%，建议启用'浮光掠影'模式】。
她咬破舌尖将血抹在星纹上，拽着明月跃入突然出现的荧光水路。
“你疯了？
这是往生河支流！“明月试图挣脱却被星纹灼伤，她惊愕地发现楚寒瞳孔泛起诡异的碎金色，“活人沾染忘川水......“
“三日前我已是个死人了。“楚寒笑得咳出冰渣，那是过度使用系统灵力反噬的征兆。
荧光水波映出她脖颈蔓延的青色纹路，与暗道咒文完美契合，“公主不妨猜猜，王丞相书房的密室墙上，为何要挂着你及笄那日的百美图？“
暗河突然掀起巨浪，十八具青铜棺顺着湍流撞向她们。
明月挥袖击碎最近那具，腐烂的锦袍里掉出她及笄时丢失的碧玉禁步。
棺椁内壁刻满生辰八字，正是这些年莫名暴毙的宗室子弟。
“他要炼化龙气。“楚寒突然将明月推进棺中，自己却被浪头拍在刻满符咒的礁石上。
系统光屏在她视网膜炸开蛛网裂痕，灵力值暴跌至5%的警告声与追兵破水而出的利刃同时袭来。
明月在棺中捏碎禁步珠，翡翠碎片割破掌心染红符咒。
当古老的血祭阵法被激活时，她看见楚寒在刀光剑影中露出释然的笑——那疯子竟用最后灵力修改了阵眼坐标，将噬魂蛊的反噬全数引向自己。
“你会魂飞魄散的！“明月的声音第一次染上慌乱。
楚寒却仰头饮下忘川水，周身星纹在剧痛中重组经脉。
她沾血的手指在虚空中画出半道逆转符，那是系统核心数据流最后的具象化。
追兵刀锋触及她后心的刹那，整个暗河突然静止。
明月看见楚寒的倒影在忘川水面裂成两个——一个浑身浴血却笑得恣意，另一个周身流转着星辰般的代码光芒。
暗河水面倒映的代码光芒突然炸裂成星屑，楚寒浑身骨骼发出玉石相击的脆响。
追兵劈下的刀刃凝在半空，她反手抓住刀背，瞳孔里的碎金色竟顺着寒铁蔓延，将淬毒的锋刃熔成赤红铁水。
“噬魂蛊的味道如何？“楚寒舔舐着指尖滚落的铁浆，烫伤的皮肉翻卷处露出森森白骨。
她脖颈青纹暴涨如藤蔓缠绕周身，竟将三名追兵脖颈绞成扭曲的麻花，“王丞相没告诉你们，我吞了半条忘川支流？“
明月在棺中掐诀的指尖微颤，血祭阵法突然逆向流转。
那些本该吞噬楚寒魂魄的咒文，此刻正被她周身星纹嚼碎成光斑咽下。
当第七具青铜棺撞碎在礁石上时，明月终于看清棺内符咒竟与自己腕间素帛暗纹同源。
“接着！“楚寒突然甩出半截断箭，箭簇沾着忘川水划破明月眉心。
冰晶般的血液滴落瞬间，十八具棺椁同时震颤着浮空，内壁符咒竟与明月额间血印共鸣成网。
追兵头领突然撕开人皮面具，露出布满鳞片的脸：“丞相要活的！“他獠牙间喷出腥臭黑雾，暗河顿时翻涌起百具白骨。
那些骨爪扣住楚寒脚踝时，她竟笑着将星纹匕首捅进自己心口。
“你！“明月素帛缠住她手腕，却被喷涌的鲜血染成赤练。
楚寒沾血的手指在空中绘出残缺星图，整个暗河突然倒悬，忘川水化作万千银针穿透白骨。
系统警报在楚寒识海炸响：【灵力残余3%，经脉损毁82%】。
她充耳不闻地踏着白骨跃至半空，足尖点在追兵獠牙借力翻身，竟将星纹匕首钉入那人天灵盖。
鳞片崩裂的脆响中，她贴着明月耳畔轻笑：“公主现在可信了？
我比王丞相更疯呢。“
明月突然扯断腕间素帛，冰晶顺着伤口凝成弓箭。
当三支冰箭破空穿透三名追兵咽喉时，她染血的裙裾拂过楚寒开裂的虎口：“疯子就该配妖孽。“鎏金护甲划过星纹匕首，竟将残余灵力激成冲天光柱。
青铜棺椁在光柱中熔成金水，明月拽着楚寒跃入沸腾的河面。
忘川水触到星纹的刹那，竟凝成冰桥托着她们冲向暗道裂缝。
追兵掷出的锁魂链被冰晶冻在半空，楚寒突然咬破明月指尖，将血珠弹向后方。
“你做什么！“明月惊怒交加地看着血珠化作火凤，却在下一秒瞳孔骤缩——那火凤羽翼分明是她幼年养死的雪鸮模样。
楚寒咳着冰碴大笑：“当年冷宫那场大雪......“她未说完的话语被爆炸声吞没，火凤撞碎岩壁的瞬间，月光混着雪粒子涌进暗道。
两人摔在梅林残雪中时，楚寒腕间星纹已淡得近乎透明。
她伸手接住飘落的梅花，花瓣却在她掌心碎成金粉——王丞相竟在整个京城布下了炼化大阵。
明月突然扯开她衣襟，指尖拂过那些游动的青纹：“这些不是咒印。“鎏金护甲挑破皮肤，涌出的血珠里竟浮着细密星屑，“你在把自己炼成阵眼？“
“嘘——“楚寒沾血的手指按在明月唇上，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犬吠。
她眼底碎金色明明灭灭，突然拽着明月滚进结了冰的荷花池。
追兵的火把照亮冰面时，明月惊觉池底沉着百具冰棺。
每具棺中都封着与她容貌相似的少女，眉心点着朱砂痣的位置却嵌着龙纹金钉。
楚寒指尖星纹突然暴涨，竟透过冰面与金钉共鸣。
“丙辰年腊月初七。“楚寒在明月掌心写字，唇角不断溢出带着冰晶的血，“公主可愿与我赌个更大的？“她突然捏碎腕间玉镯，锋利的碎片割开两人手掌。
血珠相融的刹那，十八道星纹从冰棺中冲天而起。
明月看着掌心浮现的龙形暗纹，突然按住楚寒后颈将人压进冰水。
追兵的箭矢擦着发梢掠过时，她贴着楚寒耳垂冷笑：“本宫陪你疯到底。“
当冰层下的血纹蔓延至整片梅林，最后一缕星纹光芒终于消散。
楚寒蜷缩在枯荷间剧烈喘息，系统光屏在她视网膜碎成残渣：【灵力耗尽，休眠模式启动】。
明月扯下染血的披风盖住两人，远处宫墙上，青铜檐兽眼中正泛起血红幽光。
冰面下的金钉突然开始震颤，梅枝上的积雪簌簌坠落，掩去了她们残留的足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