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劫灵墟:从废脉到通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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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灵脉尽碎日

寒州城的雪下得比往年更早,城东演武场的青铜鼎覆着寸许冰壳,鼎身上“寒州第一天才林渊“的鎏金字早已斑驳。林渊记得三年前立鼎那日,叶清瑶亲手为他系上赤蛟绶带。少女指尖的温度还残留在颈侧,此刻却化作贯穿肩胛的玄铁钉,把他钉死在林家宗祠的罚罪柱上。

寒风卷着雪粒灌入祠堂,烛台上供奉的九百盏魂灯忽明忽暗。林渊的视线掠过最末那盏青玉灯——三年前父亲陨落时,灯芯爆裂的星火曾在他掌心烫出焦痕。而今那盏灯竟泛着诡异的幽蓝色,与锁魂瓶里消失的本命精血如出一辙。

“这就是寒州城第一天才?“

青靴碾过他冻僵的手指,碾碎指节间凝结的血冰。叶清瑶垂眸俯视的模样像尊玉雕的神像,唯有腰间玉佩映着雪光微微晃动——那是林渊母亲临死前用半身精血炼制的护命法器,此刻却在未婚妻手中碎成三截。

“你总说修真者要与天争命。“叶清瑶忽然俯身,冰凉指尖划过少年眉骨,“可知我每次触碰你这双眼睛,都像摸着一块千年玄冰?“

她腕间飘来熟悉的冷香,那是用林家药圃的九叶冰莲特制的熏香。林渊突然想起半月前,正是叶清瑶亲手为他斟了盏冰莲茶。茶盏边缘的胭脂印犹在眼前,而今想来,那抹嫣红怕是混着蚀灵蛊的毒引。

剧痛自丹田炸开,十八条灵脉在三日前测灵大典上寸寸崩裂的画面再度浮现。当时叶清瑶就站在观礼台最前排,素白裙裾溅上他呕出的心头血,像雪地里绽开的红梅。更诡异的是,当灵脉爆裂的剧痛席卷全身时,他分明看见少女唇角扬起转瞬即逝的弧度——那绝非担忧,而是猎物入笼的餍足。

“灵脉尽碎者等同废人。“叶家执事抬手展开退婚书,朱砂字迹刺痛林渊的眼,“三日后,叶家会派人来取回冰魄剑。“

冰魄剑是林家祖传至宝,更是林渊父亲陨落前留给他的唯一遗物。少年猛地抬头,喉间涌上腥甜:“你们早算计好了...“

话音未落,他忽然瞥见退婚书末尾的印记——并非叶家族徽,而是一枚血色竖瞳。这图案他在父亲遗留的《北荒志异》中见过,标注着“九幽之眼,天魔降世“。

“啪!“

淬毒长鞭抽碎未尽的话语。侍女甩鞭的姿势带着宗门剑法的起手式,鞭梢毒刺在林渊左脸犁出血沟时,他看清对方袖口暗绣的赤蛇纹——七日前雨夜,那个与叶清瑶密谈的黑袍人袖上,也有同样的图腾。

记忆如毒蛇噬心。那夜他本在追查药圃冰莲枯死之事,却在后山撞见本该闭关的叶清瑶。黑袍人掌心浮动的血色符纹没入她天灵穴,少女随即痛苦蜷缩,而他因震惊泄露了气息...次日叶清瑶却如常送来羹汤,脖颈处隐约浮动的青纹,与今晨锁魂瓶里游动的蛊虫何其相似。

“拖去葬骨崖。“叶清瑶转身时,一枚玉瓶从她袖中滑落。林渊瞳孔骤缩——锁魂瓶表面还沾着他的血,瓶中本该存放的本命精血,此刻却泛着诡异的幽蓝。

葬骨崖的风卷着冰碴,像千万把剔骨刀刮过伤口。守卫拖行的铁链在雪地上划出蜿蜒血痕,林渊数着步数——三百步过演武场,五百步经断龙石,这是通往家族禁地的路。途经断龙石时,他故意踉跄跌倒,右手迅速在石缝中抠下一块带血的鳞片。那是三日前测灵大典时,某位观礼者遗落的玄蛇鳞,此刻鳞片内侧的暗纹竟与叶清瑶玉佩裂痕完全吻合。

“哥几个赌赌,这废物能撑过几刀?“押送的黑甲卫咧开嘴,刀刃拍打少年脸颊,“当年他爹林啸天就是在葬骨崖下找到的冰魄剑,听说剑冢里还埋着...“

话音戛然而止。林渊突然暴起,额头重重撞向对方鼻梁。碎骨声与惨叫声中,他滚下陡坡,任凭嶙峋山石剐出血肉。身后箭矢破空声如索命梵音,崖边枯枝承受不住重量断裂的刹那,他攥紧锁魂瓶纵身跃下。

坠落时怀中的鳞片突然发烫,浮现出父亲临终前用血写在床幔上的残句:“九劫现,天门开“。当初他以为那是剧毒侵蚀神智的疯语,此刻却与叶清瑶那句“要恨就恨你的九劫...“重叠成惊雷。

血雾翻涌如活物,九道青铜巨链贯穿虚空,锁链上铭文似哭似笑的人面。林渊的魂体悬浮在锁链中央,脚下符文突然沸腾,化作岩浆裹住他双腿。

“九劫灵体...“

沙哑嗓音震得锁链嗡鸣。白发老者虚影踏着岩浆走来,左眼金焰烧穿血雾,露出后方尸山血海的幻象:“每逢大境界突破必遭天劫,偏偏每次渡劫都能觉醒上古秘术——这等体质,该说是天妒还是天赐?“

老者残破的衣袍突然无风自动,露出心口碗大的空洞。林渊惊觉那伤口边缘泛着青铜色,与自己灵脉崩裂的痕迹如出一辙。更骇人的是老者右臂缠绕的锁链,末端竟系着半截冰魄剑——与父亲遗物分毫不差,只是剑身布满蛛网般的裂痕。

“第一劫,碎脉劫。“枯槁手指点向林渊眉心,剧痛中浮现的画面让他嘶吼出声——

五岁引气入体那夜,丹田幽蓝光斑化作鬼脸啃噬灵根;十岁筑基时窗外竖瞳的主人,赫然是如今叶家供奉的黑袍丹师;而三日前刺入他后颈的符针,末端连着叶清瑶掌心血线...所有劫难背后都浮动着相同的血色竖瞳。

“若你能活着走出幽冥渊...“老者虚影开始消散,九道锁链同时崩断一根,“就来九劫涧找...“

余音化作符文烙入神魂,林渊突然看清老者消散前最后的口型——那分明是父亲的小字“青崖“。

腐叶混着血腥味冲入鼻腔。林渊睁开眼时,最先恢复知觉的是左手——五指深深插进某种黏腻物体,抽出手才看清是具腐烂的妖兽尸骸。

他正躺在巨型古树的树冠里。这棵本该被他砸断的龙鳞木不仅完好无损,断裂的枝杈还如活物般缠绕着他,将渗出的鲜血导向树干。树皮下的经络泛着青铜光泽,与意识空间的锁链如出一辙。更奇异的是,那些被吸收的血液竟在树心凝成冰魄剑的虚影,剑尖所指方向传来金石相击之声。

“这是...噬灵木?“想起《九州异闻录》的记载,林渊寒毛倒竖。这种妖树会吸干猎物灵力反哺自身,但此刻他破碎的经脉居然传来久违的暖流。

本应碎裂的锁魂瓶完好无损地贴在心口,瓶内精血凝成的血色晶石正在跳动,与龙鳞木的脉搏逐渐同步。更诡异的是,当他试图调动灵力时,丹田突然爆发吸力——

“吼!“

咆哮声震落枯叶,三丈高的血瞳魔猿撞断古树。这相当于筑基巅峰的妖兽本该让他瞬间毙命,但林渊的右眼突然泛起青铜色。魔猿的扑杀轨迹在他眼中化作缓慢移动的红线,而妖兽心口跳动的魔核竟与锁魂瓶产生共鸣。

身体先于意识行动。林渊抓起断裂的树枝刺向魔猿咽喉,本该被妖气震碎的普通树枝,在接触皮肤的瞬间泛起青铜纹路。魔核爆裂的刹那,海量灵气倒灌入体,破碎的灵脉如逢甘霖般开始重组——却不是原先的淡蓝色,而是透着诡谲的青铜光泽。

树心处的冰魄剑虚影突然凝实三分,剑柄浮现出父亲常佩的螭纹玉珏。林渊抚过玉珏上新出现的裂痕,那形状正是叶家族徽的变体。远处传来铁器刮擦岩石的声响,夹杂着黑袍人沙哑的低语:“九劫灵体果然在葬骨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