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屠夫和鬼域
那也是今年才发生的事情，原本的虞部郎中因为贪腐，被执刀人抄了家。
最后的结果就是男子都被流放去了宁古塔，女子则是被充入了教坊司。
也就是那事过后，听说连带着教坊司的生意都红火了几天。
昔日同僚的妻女，总是带有一丝异样的魅力。
只是那前任虞部郎中竟然和礼部郎中弓发结过亲家这事，徐洛白倒是没听过。
“睡自己没过门的嫂子？”
周亮啧啧几声，“到底还是人家公子哥会玩。”
黄甲闻言看了他一眼，“别说你小子想去教坊司花花草草了。”
花花草草，也算是三人间的黑话了，无非就是花花钱……徐洛白抬头看向前边的院子，里边探出个人头。
“你们仨还愣着做什么，点卯了！”
点完卯出来，徐洛白依旧在思量。
这报仇说的简单，也就一句话的事情，可真要报仇……该怎么下手？
“走了老徐，别发愣了。”
周亮招呼了一声，徐洛白也反应过来，急忙跟上了队伍。
县尊出行，像是徐洛白这样的小喽啰也只是开路的，比如说来到这有间客栈后，捕头吴开就让他们分散开来，每人守着客栈的一个房间。
余着的就被安排去客栈外边驱散百姓了。
“徐洛白你们仨，还有你们几个，都上二楼去。”穿着鎏金边水火袍服的吴开随手指了几个人。
对于这种大肆破坏案发现场的行径，徐洛白也已经习以为常了。
只是当他刚刚踩在去往二楼的台阶上时，他面板上便弹出一句话。
【身处无边鬼蜮，你再一次回到了这片是非之地，只是游离在此处的游魂似乎并未离开，祝你……好运，你的生存点+2.】
游魂？
难道是昨晚上最后爆发出鬼气的那只鬼？
面板对它的称呼就是游魂吗。
也不管叫什么，重要的是那东西竟然没走……徐洛白看着已经上去二楼的黄甲和周亮，他无可奈何，也只得跟了上去。
双脚踩在这木梯上，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徐洛白总感觉和昨天相比，这梯子似是老旧了不少。
至少他昨天上来这的时候，这梯子并未发出痛苦的哀嚎。
有惊无险的来到二楼，其余捕快都已经各自守住了一个房间，好巧不巧，他们留给徐洛白的，正好是昨天周冬冬住了的那间。
如此倒也好，这房间肯定不是案发现场。
稳妥起见，徐洛白甚至都还推门看了眼，可饶是如此，他也没看出丝毫异样。
昨天的鬼气，再没感觉到丝毫。
就好像那个鬼，已经离开了似得。
他老老实实的扶刀而立。
客栈二楼，只剩下一众捕快的呼吸声，所等不过片刻功夫，外头便传来一阵杂乱的声音。
徐洛白几人不禁挺直了腰杆。
“噔噔噔——”
在那楼梯不知道发出多少声哀嚎之后，终于，迎面走来了两个头戴幞头的绿袍官员，一个大腹便便，一个龙行虎步。
前者自然就是这长安县的县令，姓朱名启文，乃是昭泰十八年的榜眼，在外历经多县县令，如今调任长安，也算得上是平步青云了。
后者则是徐洛白老大的老大，长安县的县尉，武夫姜泽。
他则年轻许多，据说还在朝廷有着些许关系，不然单凭他这昭泰三十年的武进士，是断然不可能现在就任京县县尉。
他俩的表情看着有些不对劲啊……徐洛白看着从自己面前经过的这俩绿袍官，心中呢喃。
【身处无边鬼蜮，你再度遇见了结伴而行的吊死鬼和独脚鬼，你的生存点+4.】
吊死鬼是姜泽，独脚鬼是朱启文。
这是徐洛白早就知道的事情。
目送着他俩进了昨晚出事的房间。
进去后，里边断断续续传来两人说话的声音。
像是徐洛白这样的小喽啰也不敢上前，甚至就连捕头吴开都只有在那守门的份。
“老周，精神点！”
徐洛白耳边传来黄甲的声音，他扭头看去，只见昨晚通宵一宿，今天还在这当值的周亮已经忍不住连连点头了。
“放……放心，没问题的。”
周亮揪住自己腰间软肉，狠狠一拧，倒吸一口凉气的同时，整个人也清醒过来。
临了，就当徐洛白收回目光的同时，面板上倏忽弹出一句话。
【身处无边鬼蜮，游魂入住了无面鬼的躯体，无面鬼的能力逐渐影响了周遭，无知的屠夫，祝你……好运，你的生存点+10.】
“什……什么？！”
徐洛白先是惊讶于面板第一次给了他称呼，“无知的屠夫”，我为什么是屠夫？
我又不杀猪……
其次便是面板难得大方的给了10个生存点，以及这段文字描述了。
无面鬼，是面板一直以来对周亮的描述。
现在说这游魂，也即是这个客栈内的鬼，进入了周亮的体内？
徐洛白后颈汗毛骤然竖起。
他忽地听见粘稠的水声……像是融化的蜡油滴落在地，又像是腐烂的皮肉从骨架上剥离。
周亮转过身来。
那张脸正在溶解。
鼻梁坍缩成凹陷的肉坑，嘴唇像被无形的手抹平，只剩下惨白的皮肤在月光下泛着陶瓷般的光泽。
更骇人的是他的眼眶。
没有眼球，没有睫毛，只有两个黑洞洞的窟窿，深处蠕动着某种黏稠的暗红色物质。
“嗬……”
无面鬼喉管里挤出非人的喘息，客栈光芒突然暗了一瞬，徐洛白闻到浓烈的尸臭味，那味道钻进鼻腔，竟像活物般顺着血管往脑髓里钻。
“砰！”
二楼传来木窗爆裂的巨响。
县尉姜泽的官靴踩上窗沿，他一手夹住县令，作势往窗外跳去，同时怒吼道：
“跑！”
“跑出去才能活！”
捕头吴开同样消失在了那个房间里边。
徐洛白本能地后退半步，靴跟却撞上某种湿冷的东西。
他低头看去，地面弥漫着黑色的雾气，就像是流动着的黑水一般，其间似是还有东西窜动。
“退！”
黄甲突然暴喝，拽着徐洛白撞进身后厢房。
门板合拢的刹那，门外响起瓷器破碎般的脆响。
透过门缝，徐洛白看见最先逃向楼梯的赵姓捕快被无面鬼掐住后颈，那鬼物的手指像烧红的铁签刺入皮肉，捕快的脸皮顿时沸腾起血泡，五官在蒸汽中扭曲融化。
“救……命……”
融化的脸孔发出气泡翻涌般的呻吟。
无面鬼将脸贴向猎物，窟窿里钻出无数血丝扎进对方头颅，捕快的惨叫声戛然而止……他的面容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和周亮如出一辙的空白脸皮，连衣袍都褪成相同的靛青色。
走廊陷入死寂。
其余捕快反应过来，也是慌不择路的推开了离着最近的房门。
黄甲的手按在刀柄上，冷汗顺着下巴滴落：“鬼……这竟然真的是鬼案！”
话音未落，整面门板突然爬满蛛网状裂痕。
徐洛白听见指甲刮擦木纹的声音。
同时他的面板也是弹出了新的文字。
【游魂入住鬼体，鬼气影响周遭。恭喜你，可怜的屠夫，你陷入了鬼域，若不解决这游魂，你恐怕只能死在这了，你的生存点+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