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援军未到
“砰——”
铳子打在温俊发的铠甲上，留下一个醒目的疤痕。
弹丸击穿了第一层布甲和甲片，在第二层甲片上停住。
清晰的被戳中的感觉传来，温俊发感到自己挨了蒙古人的锤子一般。
抬头望去，李自成正在为鸟铳装填弹药。
鸟铳，一种仿制自佛郎机的火铳，因为精度高，可以打中飞鸟而得名，前世的李济民更喜欢称呼它为火绳枪。
装填速度慢，但温俊发距离李自成尚有百米，李自成完全可以从容地装填好第二发弹丸。
“小贼，找死！”
温俊发嘴里骂着，挥舞砍刀命令亲兵冲锋。
高举藤牌，亲兵结成严密的阵型缓缓向李自成靠近。
太慢了！
嘴角划过一丝冷笑，李自成从容地点燃火绳。
一颗铳子从藤蔓的缝隙中穿过，正好打中一个士兵的面门。
没有喷涌而出的鲜血，只有缓缓冒出暗红色血液的血洞。
背后的亲兵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在不停地推搡，直到将他推倒在地。
踩着战友的尸体，亲兵们继续冲锋。
缓慢的速度让李自成有了时间装填。
一边后退，李自成一边不疾不徐地装填弹药，又是一发打出去。
连续击毙了四五名亲兵，温俊发才知晓拉车的利害。
“别结阵了，一拥而上干掉他！”
命令下达，亲兵们才开始加速。
装填好最后一发子弹，李自成瞄准了冲在最前面的亲兵。
一声枪响，那人应声倒地，后座力震得李自成将枪收回，连带一个后撤步站稳脚跟。
“噗嗤——”
借助后坐力，李自成将刺刀蓄力刺出，亲兵的心脏处如泉眼般不断喷涌出鲜血。
没有再战，眼看着亲兵越聚越多的李自成转身就走，任凭后方温俊发如何驱使亲兵。
几个大跳，李自成拉开距离转身就跑。
他和李自敬最大的区别是他不会被一味的杀戮冲昏头脑。
现在，他的任务是引诱官兵进入埋伏圈。
杀了两个亲兵已经足够拉仇恨的了，没必要继续。
一摆手，李自成似乎是在嘲讽着后面的温俊发。
“岂有此理，给我追！”
咬咬牙，温俊发觉得李自成是在打自己的脸。
环顾四周，叛军尽管都在使用鸟铳，却根本不敌人多势众的官兵，节节败退。
无论怎么讲，会战兵力是十几万对五千，优势在我！
总座高见~
在温俊发大张旗鼓地挥动帅旗，号召官兵奋起抵抗之下，原本在近战中能和叛军势均力敌的官兵正在逐步收回阵地，将叛军赶出营垒。
贱民就是贱民。
心中嘀咕一句，温俊发对罗远和冯弘毅充满了不屑。
虽有几分诡计，但在兵力绝对劣势之下，还不是照样节节败退？
两个废物，想来定然是只知道争权夺利，丝毫不考虑军事。
一边自我介绍，温俊发一边指挥军队前进。
在人数众多的官兵奋勇追击下，叛军仓皇败退，完全是被官兵追着打……吗？
但凡温俊发真的懂军事，他就能看出来战场上形式有多么奇怪：
叛军落荒而逃不假，但真正伤亡者却少得可怜，甚至还能时不时地反手打出一枪。
连续追出二里地，叛军推到山脚下，勉强排列成松散的队形，似乎打算坚持抵抗。
“停！”
一摆手，温俊发命令队伍停下。
山林，素来是伏兵天然的庇护所。
刚才落荒而逃，现今坚持死战，难道说叛军在山上有伏兵？
抬起头来看了一眼，温俊发打消了疑虑。
山脚下没有密林，甚至还被人为地开出一条宽阔平坦的山路，只有半山腰隐约可见一些人影躲藏在树林里。
不过，数量不多，而且从半山腰上下来，也不知道要消耗多久的时间。
看来叛军的领袖也只是有点天赋，对军事真正的奥秘还是一无所知。
好读书不求甚解，活该只能做个贱民！
丝毫不打算想想是什么让李济民无法钻研更深层的军事知识的温俊发笑出了声来：
“叛军在半山腰有伏兵，但此次追击，温某带兵数万，歼灭这山脚下不满千人岂不是绰绰有余！”
说罢，他便命令所有士兵发起总攻。
人山人海的官兵面黄肌瘦，皮包骨头，发动冲锋时宛如丧尸狂潮一般，冲向队列整齐的李自成军阵。
此次军阵，李自成采用的是李济民自创的四排战术：
第一排蹲下射击，射击后将武器交给第三排，第二排站立射击，射击后将武器交给第四排。
后两排士兵专职上弹和传递，枪动人不动。
灵感来源是中国古代弩手的三排队型。
密集的铳子将那些把盔甲典当去换钱的士兵一片一片地击毙，而在四排阵型之外，还有灵活走位投出炸弹的掷弹兵。
炸弹飞出，碎瓷片与火焰将周围所有的倒霉蛋尽数打伤，虽不致命，也足够他们躺下不断地哀嚎。
在一片呻吟声中，温俊发并不为之动容。
士兵伤亡只是数字，只要贴上去，明军士兵就可以用人数优势强行将眼前的敌人吞没。
眼看着官兵越来越近，站在最前排的李自成丝毫不慌，甚至还有些兴奋。
熟练地装填着火铳，李自成有恃无恐。
看你骄傲到几时！
眼见李自成的表情，温俊发忍不住在心中放狠话。
猖狂吧，咆哮吧，当明军士兵冲上前看下你的头颅时，希望你也能如此强硬。
脸上带着嘲讽的笑容，温俊发目送着手下士兵距离前方越来越近。
突然，一阵马车的声音传来。
战场上怎么会有马车的声音？
疑惑之际，温俊发抬头看向声源，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
半山腰的山林中，无数骏马拉着一门奇怪的马车从中窜出，而在马车上，赫然是一门……火炮？
没错，就是火炮。
火星飞快吞噬引信，一声巨响传来。
“轰隆隆——”
滚烫的金属弹丸飞出，从半山腰上落入官兵的队伍里。
重力加速度如同一个强效buff，让坠落的弹丸威力倍增，轻微的触碰便可以将不自量力者活活烫死。
反击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