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混乱
“金箔？”
捡起亮闪闪的金箔，一名骑兵不敢置信地自言自语。
作为冷兵器时代的最强兵种，骑兵的待遇普遍比大多数士兵要好，即便大明现在拥有火器。
但比起后世的满清，大明的火器并未被大量普及，骑兵仍为精锐中的精锐。
然而，正如AI绘画出现时无论多优秀的画师都会感到危机，当大明整体江河愈下时，精锐的骑兵也不会好过。
捧起地上一大把金箔，这名骑兵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看。
银箔金箔堆积满地，许久未见过军饷的士兵们捡完脚下的便开始四处争抢，引发了不小的骚乱。
“咳咳！”
悄悄把手中金箔塞进口袋，作为督战队的骑兵们纷纷开始上前训斥炮灰们的贪婪，顺带没收他们手里的金银箔。
不用想，此举引发了炮灰们的不满。
平日里你们好歹有军饷，战场上送死的也不是你们，现在你们还有脸来抢金银箔？
督战队的介入并未让事件平息，反而让骚乱演变成了冲突。
骑兵和炮灰相互争抢、厮打，城头上的李济民看戏看得很开心。
战场后方的温俊发就不一样了。
他能看到一队骑兵上前，本想反正也能督战便没太在意，谁知道他们竟然打了起来。
“报——”
关键时刻，一匹快马从前方撤回，马上骑手隐藏着他鼓鼓囊囊的口袋，上前恭敬地行了一礼：
“将军，士兵们因为争抢城中扔下来的金银箔打起来了。”
哈？
先是一愣，温俊发很快回过神来，破口大骂道：
“叛军何其恶毒，竟然给我手下的士兵发放足量军饷来策反他们！”
金钱攻势，无药可解。
气的直跺脚的温俊发不想拿出自己贪污掉的军饷，也不想让大头兵知道这个消息，只能命令前线士兵撤回。
铜锣声阵阵响起，士兵们更加快了捡拾金银箔的速度，见不到就抢，混乱更严重了。
最终，官兵炮灰们愣是在起义军一枪不放的情况下自相残杀送走了几百人。
回到营地，温俊发的脸色变得比菠菜还绿。
他知道此时让炮灰们上交金银的后果——炮灰哗变。
可无论如何，现在这些人已经得不到信任了。
无奈，温俊发只得在众人面前来了一段慷慨激昂的演讲。
内容还是老一套：
你打仗难道是为了钱吗？为了大明送死是你的荣幸……
大头兵听得耳朵里满是茧子，以前或许还看在高级军官给他们一个捞钱机会的份上忍着，现在敌军送钱，有些人开始蠢蠢欲动。
骂了一顿后，温俊发急匆匆地回到中军帐和另外两人商议对策。
“目前，督战队不能被信任了。”
故作痛心疾首的罗远说道。
豪门出身的罗远温俊发和冯弘毅三人都不在乎扔下来的金银箔，那连他们家族的十分之一都不到。
哪怕这些人哗变也没关系，足足二十万大军，一小部分叛乱也还在可接受的范围内，只要三人距离初始哗变地点够远。
就怕他们到处乱说，把消息扩散到全军。
骑兵在全军都是高高在上的存在，巴结这些人的大有人在，消息扩散开来很容易。
“为今之计，只有将炮灰和今天上阵的骑兵与大部队隔离开。”
上前一步，冯弘毅说道。
几天前的攻城战已经让冯弘毅见到了起义军的战斗力，他现在只想赶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通许县被攻克，损失也是笔天文数字，比其他远在千里之外的家族实在是得不偿失。
“妙计妙计！”
……
当迁营的命令下达之时，参与攻城的炮灰和后续督战的骑兵都是一愣，随即感到无比反感。
尼玛散兵领导拖欠工钱暂且不论，差点把命搭上也得不到领导信任实在恶心。
几天前的炮灰们损失惨重的样子可都还历历在目，他们还活着完全是运气好。
同是天涯沦落人的骑兵和炮灰也顾不得以往的差距了，双方很建立深厚的关系。
“要不直接反他娘的？”
一个大头兵见四下都是自己人，忍不住说道。
话音刚落，他的小旗连忙呵斥：“命不要了？”
“嘁，”那人撇撇嘴，“要不然也是战死或穷死，与其被将军当成叛徒窝窝囊囊地在城头下送死还不如搏一搏。”
寂静。
可怕的寂静。
炮灰与骑兵的营地静的落针可闻，没人对他的话表态，可是沉默就是最明确的态度。
那人也没说话，转身离开。
直到很远，才有声音传来：
“至少给叛军卖命有军饷。”
一夜无话，次日清晨，温俊发继续让这批人做炮灰攻城。
就连曾经作为精锐的骑兵，此刻也沦为他们曾经瞧不起的炮灰。
心里的不平衡让怨念在骑兵中进一步发酵，但温俊发看不到这些。
在他看来，战马拖着攻城器械一路前进让攻城器械前进的速度快了很多。
现在温俊发思索着以后攻城时需不需要在炮灰中安排些骑兵，尤其是需要迅速攻克的时候。
隆隆炮火仍在持续，双方的炮兵激情对射。
开花弹在昨天被李济民消耗不少，现在李济民的炮兵是实心弹与开花弹交替使用。
“果然。”
观战的温俊发频频点头：叛军攻势坚固，但补给不足，只要加把劲就能彻底耗光叛军弹药，肉搏战中便无须担心叛军犀利的火炮。
当炮灰部队再次兵临城下时，迎接他们的仍是不久前的金银箔。
看到亮闪闪的东西再次落下，很多人痛快地放弃抵抗，专心捡拾着黄白之物。
后方温俊发眼见前方的混乱，知道李济民定是故技重施，气的直跺脚。
想不出什么好办法的温俊发眉头紧锁，眼神中闪过一丝狠辣。
“火炮、弓弩手、鸟铳手，对拒马带开火！”
脸上满是癫狂之色的温俊发高声下令。
反正也保证不了你们的忠诚，不如在你们反叛前消灭你们。
新一轮的齐射，目标竟是前方的战友们。
突如其来的炮火和箭雨让前方炮灰陷入了进一步的混乱。